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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少年与白泽(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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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题记
雨下得纷纷扬扬,这是今年第一场雨,一切都来得太晚。
已经入夏,雨却一点儿也不像书里说的那般粗犷、热情,而是冷冷清清,下得那么温柔,那么神秘,雨静悄悄地下着,只有一点儿淅淅沥沥的声音。
是夜,雨依然下着,与白天相比,雨势渐渐小了,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兆头。
下雨天的傍晚,小小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少年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布娃娃小熊,表情默然,呆滞地看着前面的镜子。
墙上的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听得很清楚,屋内死一般的岑静。
他不喜欢光亮,整天把自己闷在这间小屋子里,拉着窗帘,满是一片漆黑。他抱着他的小熊,把目光从镜子上移到窗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似的。
这种下雨天的夜,他最是喜爱了,因为每每这时,那人总会来这里避雨,与他说几句话。
他叫白泽,是东边森林里的一只狸妖。
他叫江泠,五岁时因左眼失明,患上抑郁症,从那时开始,江泠便整日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左眼失明,这也是江泠讨厌光亮的原因,因为在江泠的世界里,一半的天空是没有颜色的。
白泽便是江泠最好的朋友,他唯一的朋友。
白泽是妖,但他不坏。在白泽心里,人类是丑陋、残暴、贪婪的。
可当他见到江泠的第一眼时,却觉得他格外温柔,白净的脸上带着些许稚气,墨色如黑夜般的剪瞳盈满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确实让他心生怜悯,他心里想,这个少年一定很善良。
在江泠看来,白泽便是他天空的另一半颜色。
对白泽来说,江泠便是他最温柔的归宿。
这时,突然发出拉窗帘的声音,从窗户透进的光照在江泠惨白的脸上,让他一时间睁不开眼,一会儿才适应开来。
江泠知道,是白泽来了。
一只小怪物从窗台跳到桌子上,白色的绒毛全被淋透了。
江泠跑到桌前,关了窗户,拉起了窗帘,拿起一旁的毛巾给白泽擦着身上的水。
擦到半截,白泽突然从桌上跳下来,变幻了人形。
接着,他伸出背后的手,手掌上躺着一根棒棒糖。
他笑着,说道:“草莓味的。”
每次白泽来找江泠时,都会带来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他知道,这是江泠最喜爱的口味。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森林里,白泽清楚地记得,那时天蓝得刺眼,一眼望去,满是高山草甸和终年不化的雪山,老树盘桓在水中,与青山蓝天一起映入湖中,天地浑然一起,没有界限。
两人的相遇是在傍晚,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绯红的薄纱,将天将地将江河将山岳草木皆笼在一片明辉艳光中,飘移的云彩在江面投下婀娜的影。
徐徐江风拂过,与水草、苇影和着暮歌摇曳起舞,波光粼粼中渗出那壮丽妩媚。
头顶的天空中一道耀眼的、惊人的闪光冲破了黑暗,把天幕划开了一条银蛇般的裂口,紧接着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锋芒似的雨从天而降。
下雨天的夜,他们相遇,这也是江泠喜欢雨夜的另一个原因。
江泠在森林里迷路了,没想到还遇上了暴雨,在森林中跑来跑去,找着能够避雨的地方。
森林的中心是一棵无比高大的老树,树枝长得壮大,树叶紧紧地拥挤在树枝上,排列得很有秩序,没有一点儿缝隙。
江泠找到了那里,停下了脚步,全身都被淋透了,江泠觉得很累了,不知怎地,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雨已经停了。整个森林,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没来得散尽的雾气像淡雅丝绸,一缕缕地缠在树腰间,阳光把每片叶子上的雨滴,都变成了五彩的珍珠。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个男孩,长得很是清秀,没有一点儿掺杂,就像眼前的这座森林一样。
“哟,你醒了?我叫白泽,你叫什么名字?”
江泠喉咙发紧,沙哑着声音回答他:“我...我叫江泠。”
对方点点头,不再回话,转过身去,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是妖怪吗?”江泠怯怯地问道。
白泽转过头,看着江泠,说:“我是妖,你害怕了?”
“没...才没有。”
听到江泠发颤的声音,白泽笑了笑,说:“就知道你会害怕。你为什么会淋着雨跑到这里来?”
江泠低下头,不说话。
白泽点点头,似乎知道江泠的难言之隐,道:“好,我知道了。你家在哪里?明天我送你回家吧?”
江泠的神情突然激动起来,站起来,大喊道:“不要!不要让我回家。”
白泽摸摸江泠的脑袋,对他说:“你是人类,这里住不下你的。”
“我……你糖吃,你……不能不要赶我走?”江泠把小手伸得直直的,手心露出一根棒棒糖,“草莓味的,我最喜欢的,可好吃了。求你,不要赶我走!”
“那……好。”
后来,警察来了,带走了江泠,他是偷偷跑出来的。他哭着,他的父母带走了他。
从那的每日,江泠每天都跑去找白泽,自此他们成了好朋友。
“白泽,等我死后,你要把我埋在这片森林最美的榕树下,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