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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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身衣服，灰祇终究还是穿上了她最讨厌的白大褂。
黑色的工装服和白大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是不懂韩殊同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作为它的对手，它曾经的学生。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王丧。
熟练的将自己装备好。
灰祇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解剖刀。
在她面前，是五十具不同年龄段，经核实有着不同感知等级的尸体。
她的第一刀，却是落在了尸体的腹部。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是剖腹，而不是开颅？”
站在房间外，强烈要求旁观的研究人员向韩殊同质问道：“韩将军，你确定要把这样的工作交给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吗？再多给我们几天，我们一定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韩殊同双臂交叉在胸前，语调平稳道：“我可以再给你们一个房间，两边同时进行。”
他相信他们可以，但是时间却不多了。
来自第四星系其他星球上的战报和支援请求，已经塞满了他的光脑。
而他现在能做的，却只有制定计划，收敛着一波又一波联邦民众的生命。
跟随韩殊同前来的几个研究人员相互间换了个眼神，最终还是决定留下一个人在这里，以免这个黄毛丫头出什么岔子。
另外几人带着愤愤不平的表情，去了新的实验室。
“抱歉，他们也是一时情急。”
留下的人道。
忙活了一夜，一点结果都没有，本就让这些自视甚高的研究人员有了挫败感。
一大早，韩殊同带着这个小姑娘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接管这里，他们怎么受得了？
“我知道，我不介意。”
韩殊同平静道。
没有什么好介意的，没有必要。
与此同时，灰祇正以极快的速度，完成对每一具尸体的剖腹。
五分钟不到，五十具肚皮敞开的尸体就这样排列在了灰祇面前。
灰祇静静闭上了眼。
枯竭了一晚上的感知海在她的催动下再度磅礴汹涌。
她不认为这个工作的难度，低于昨天的人海捞虫。
如果说昨天是宏观操作的话，今天便是微观操作。
她需要在这五十具尸体腹部中的食物残渣中，找寻到那恶臭的气息。
“她在做什么？”研究员不解地看着闭上了眼睛，呆呆的站在实验室中央的人。
韩殊同没有回答他，脸色更是算不上好。
他算是明白昨天灰祇的感知海是怎么枯竭的了。
感知探查。
就算是3S级感知持有者也很少会这样使用自己的感知。
无他，这一刻的感知使用者，是毫不设防的状态。
与此同时，感知探出到现实世界中，和医生探查感知海相似却又有着最根本的不同，他们是在用无形去丈量有形。不确定的因素充斥着，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落得个感知海尽毁的状态。
更何况还是如此大范围，大强度的感知探查。
没有人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这样使用感知。
这一刻的韩殊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功夫去考虑，灰祇一个感知海恢复了没多久的人，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件事的。
满脑子都是：
她怎么敢？！
可灰祇就是真的敢。
如果说昨天的灰祇是与无数的多米诺骨牌之间的较量的话，今天的灰祇便是同时在数座迷宫之中打转。
她需要在这一座座巨型迷宫之中，去寻找那可能只有灰尘大小，肉眼不可见的未知物质。
为了避免偶然性，她还必须要走完每一座迷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研究员有些不耐的碾了碾自己的脚尖。
韩将军这到底是找了个什么人啊。
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站在那，做法啊？
就在这时，灰祇突然睁开了她的眼睛。
尽管面色依旧苍白，可是眼神中的光亮让韩殊同知道。
她，成功了。
灰祇换上了一副新的手套。
就近，取了一具尸体的腹部内容物。
在操作台上，准确分离出了其中某样已经看不出原型的物体。
小心翼翼完成了对该物体右下角的切片，放到了载玻片上。
将这枚载玻片置于显微镜下，灰祇只象征性调整了一下，便招手让门外的人进来。
这玩意儿，本来就是给他们看的。
韩殊同需要证据，研究员需要实验数据，她给他们便是。
研究员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怎么可能，这么快？
“进去看看吧。”
韩殊同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解释道：“她是我专门聘请来的，对感染体天生极其敏感。”
是吗？
研究员瞪大了眼睛，快步冲了进去。
进门的一霎那，哪怕他带着口罩还是被这滔天的臭气给熏得够呛。
却看见韩殊同一脸淡定超过了他，这才咬咬牙，三步并两步，冲到了实验台边。
灰祇单手撑着桌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向着显微镜努了努嘴，“自己看吧。如果不相信我的判断，你们大可以把其他尸体的腹部内容物都检测一遍，只是我没有那个时间了，就麻烦你们自己找了。”
让他们在交接之前，明明时间紧迫，还逼逼了那么久。
就差把：就，你？这两个字怼她脸上了。
她看起来是脾气很好的样子吗？
不再去理会研究员，灰祇看向了韩殊同。
“确定了，是低阶虫族被磨成了粉末。传播方式的话，和伙食连确认一下，所有的感染体应该都是在食堂吃过饭的人。”
灰祇停顿了一下，“它应该在伙食连帮过忙。”
她实在不愿将「兰斯」这个名字说出口。
很快，确认后的消息来了。
这些人的确都在食堂吃过饭，但却不是由驻军配发的。
感染体攻势过猛，第一军团的驻军就连伙食连都扛着枪上了防线。
不是每一座第一军团的驻地，都有帝都星驻地那样的防御系统的。
凡尔赛星驻地的最强的防御系统，就是全军将士用血肉铸成的一道道人墙。
然而，却是谁都没能想到，他们最可怕的敌人。
正穿着制服，笑得甜美，像个天使一样，在安全区内向那些匆忙出逃，身上没有多余的食物和营养液的民众派发着食物。
原材料来自第一军团驻军。
制作者则是一位食堂老板，目前仍然正常，据说因为太忙了就只喝了自己身上带出来的营养液。
“兰斯”需要做的，便是亲手，将加了料的食物，端给饥肠辘辘的民众。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它在想什么？
一边享受的民众的感恩，一边将自己同类的尸体混入食物中。
一边在心底嘲笑着人类的愚蠢，一边翘首期待着感染的爆发。
灰祇道：“立刻通知第四星系，向民众派发营养液，不要再派发食物了。派发之前，一定要确定这些营养液都是没有任何开封痕迹的。”
她盯着韩殊同的眼睛，“如果可以，向联邦申请食物禁令，直到我们伟大的研究人员开发出能够检验食品中虫族能量波动的检测仪。”
正不敢置信地看着玻片上那放大后怎么看怎么是虫族背甲纹理的灰尘大小的样品。
研究员听出了灰祇语气中淡淡的讥讽，他咬了咬下唇，没有辩驳，也没有理由辩驳。
她做到了他们这么多人一个晚上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而他们呢？
甚至愚蠢的将目标放在了感染体的大脑。
能量波动检测仪……
不就是别吃了，直到那该死的虫族灭绝了为止的意思吗？
没有人可以确定，王丧和它手底下的那些虫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在什么样的食物中撒下这些恶心人的东西。
这样的检测仪短时间内制造不出来，就算制造出来了，难道还能每家每户都发一个，吃点什么之前先测一遍再吃？
“另外，营养液加工制造厂那边，一定也要盯紧。”
灰祇十分自然的道：“一旦得知联邦颁发食物禁令的消息，它们肯定会把注意打到营养液上。”
丝毫不觉得，她现在几乎是在向韩殊同下达指令了。
说完这些。
灰祇又扫了那研究员一眼，“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你们解剖大脑是正确的选择。”
就算是安慰了。
至于安慰没安慰到，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和韩殊同离开实验室，两人去到了韩殊同的临时指挥室。
四下无人，灰祇这才问道：“韩殊同，研究院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韩殊同揉了揉眉心，“你的意见是？”
“全部抓了，一个不要放过。”
灰祇道：“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韩殊同抬起头看着她。
“我的推测是：现在一共出现了三种感染体，一种寄生，一种摄魂，还有一种就是第四星系这些，是真正的感染体。”
灰祇直接道，不再有任何隐晦和不确定的表达。
“研究院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中高级感知，虫族想要控制他们，很可能是通过摄魂，也就是入侵感知海，进行精神控制。”
“感知等级低身体弱一些的，比如兰斯，在他们抽离精神控制后，就撑不住了。感知等级高身体好一些的……”灰祇咬了咬下唇，“就算能让控制着他们感知海的虫子主动撤走，大概率非疯即傻。”
这对联邦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刨去这些不说，那也是活生生的人。
而最好的情况，大概就是研究院的人只是被王丧有意误导了。
韩殊同思忖了片刻，“我会向最高执政官说明这个情况的。”
“虽然还没能在军校查到什么，但之前那些军校生，很有也是被摄魂了。或者是通过寄生以某种共生模式，达成某种双赢模式。”
灰祇道：“他们购买基因改善剂的原因，就是希望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身体素质提高，以容纳虫族摄魂或者提供一个对他们自身伤害较小的寄生环境。”
否则，后果就是和兰斯一样，成为了快销产品。
“当自身的力量足以和盘踞在他们感知海的虫族的力量抗衡，又或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就会出现钱城防那样的人，还能呈现自己的意志留存。”
灰祇的手指把玩着口袋里的糖盒，“如果我上述的假设都是正确的，那么，我们真正要揪出来的，就是躲藏在各大军校，各大军营，蛊惑人心的玩意儿。否则，这些人又是怎么会知道要事先购买基因改善剂？”
蛊惑人心？
灰祇还真是给这些人面子。
韩殊同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自己心里有鬼，也轮不到他们被一群虫子蛊惑。”
不过是群投机取巧的东西，连自己到底是人还是虫都不知道了。
与虫为伍，何其悲哀。
“低阶寄生……你又是怎么确定的？据我所知，微型虫族，不仅仅是低阶。”
韩殊同又问道。
这次解剖的，都是真的感染体不是吗？
灰祇点了点头，“按照你说的，确实有可能中高阶也采取了寄生的模式，只是在我看来，寄生的代价高于摄魂，毕竟一旦被发现，本体会有一定的危险。”
“我知道，这听起来是个很狂妄的建议。我一个才念了一个礼拜书的军校学生，不该也没有权力这么说。但是，”
灰祇直视着韩殊同的眼睛，“开战吧，韩殊同。”
至于对象，他们心知肚明。
如果不想第四星系的悲剧再度上演，主动开战，将虫族压制在特洛拉星系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之前，联邦对于和虫族的交战一直处于一个被动攻击的状态。向九大星系派兵驻守，随时准备抵御来自虫族的进犯。
可在最初的最初，联邦却是由十个星系构成的。
曾经的第九星系，现在的特洛拉星系。
特洛拉星系是整个联邦中除中央星系之外，最为特别的存在，因为从它存在起，大部分时间都不处于联邦的控制下。
哪怕是现在，联邦也只掌控着特洛拉星系的几颗边缘星。
为了避免整个特洛拉星系落入虫族的掌控中，在这几个边缘星上，每年都有大量的联邦军人在这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比如附中校长云竹，便是在特洛拉星系上，变成了如今这副未老先衰的模样。
灰祇其实不难理解那颗星上的居民，在面对虫族时束手就擒的状态。
这种恐惧，可能世世代代都刻在了他们的基因里面。
不是谁都有能力离开自己所处的环境的。
联邦也需要这样一批常驻民的存在，否则联邦的努力将毫无意义。
韩殊同道：“继续。”
灰祇看着男人凝滞的脸色，她想得到的事情，他不可能想不到。
韩殊同只是需要有人“说服”他。
“不管是摄魂，寄生，还是真的感染。最有效的预防方式，就是让它们呆在自己的窝里面，不要有任何闲工夫出现在其他星系。”
“我知道，这很难，要不然联邦也不会放任虫族占领特洛拉星系那么久。但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不是吗？”
联邦人类面对虫族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最根本的原因便在于：
星际时代，人们的寿命虽然大大拉长了，可这代价却是人类的繁育能力大大下降。
每年出生的新生儿数量，都在不断减少。
以凡尔赛星为例，第四星系主星球，人口却只有可怜的十万。
这是什么概念？
哪怕是在末世，也不过是一个小城市的人口而已。
一个省的省会城市，人口却只有可怜的十万，这说得过去吗？
更何况，这还是个实实在在的星球！
然而，他们的对手，却是繁育能力极强，一胎至少一个排，一胎生完可以立刻无缝怀上下一胎的虫族。
双方从数量上来说，人类便已经占了下风。
更不用提，这么能生的虫族却只能挤在一个星系，对于拓展疆土，它们势在必行。
韩殊同看着灰祇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欣慰，这是他带出来的兵。
也是他喜欢的人。
但是，眉宇间的沉郁之色也愈加重了。
向虫族正式开战。
除了灰祇说的表面这些问题，远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达成的。
联邦政府经过这么多年，里面有多少主战派，有多少中立派，又有多少浑水摸鱼派。
他比谁都清楚，否则他也不会在那样的年纪就成为了直接隶属于最高执政官的第一军团的军团长。
“没有时间了，韩殊同。”
灰祇知道他为难，他需要考虑的也比她多的多。
“再拖下去，我不确定王丧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它是一个连自己的同族都能直接磨成粉的混蛋！”
良久之后。
随着一声长叹。
韩殊同道：“我会尽我的全力说服最高执政官。”
以及排除其他一切的障碍。
韩殊同站起了身，向着灰祇伸出了手臂。
灰祇却朝后退了一步，“脏。”
她知道韩殊同喜欢她，也的确不排斥这种喜欢。
只是她刚刚解剖了那么多具尸体，他不嫌弃？
韩殊同却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灰祇并没有要拒绝他的意思。
第一次，在灰祇清醒着的时候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韩殊同终于将头埋进了灰祇的肩窝，“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你要照顾好自己。”
灰祇点了点头，头顶磨蹭着韩殊同的胸口。
他感觉心口痒痒的。
“去忙吧，这里有我呢。我可是传闻中的晦气精。”
韩殊同闷声笑了笑，“谁说我要走了，我受命来第四星系执行任务，任务尚未完成我怎么可以离开。小姑娘，有些事情，不是一定要当面才能解决的。”
不然，他留陆定云在帝都星是干什么吃的？
“……哦。”
灰祇非常可耻的在韩殊同怀里红了脸。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解剖的？”韩殊同早就想问了。
她不是这学期才选了解剖课吗？
还没来及上，就被他带出来了。
“啊？”
灰祇有些疑惑话题怎么跳到这里了。
但还是老老实实交代道：“以前在666星，贩卖器官是个好生意，老医生私下就是干这个的。我站在旁边看久了，就学会了。有的时候老医生忙不过来，还会让我搭把手。”
闻言，韩殊同没有责备她。
只是将她又抱紧了些。
他无比庆幸，在联邦2000年的那一天，他对霍问西下达了那个听起来不甚光彩的命令：
将她打晕，带回帝都星。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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