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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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军校入学考的最后一天，灰祇是从郊外出发的。
理了理自己身上那套黑色工装服，她突然发现袖口有些短了。
原来，她长得这么快吗？
盯着镜中的自己几秒。
感觉有些陌生，她有多久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了？
她抬起手，将需要修剪的前发向旁边撩开了些。
一张素净的脸，完完整整露了出来。
镜中之人，随着她的微笑，嘴角也扯起了一个弧度。
啧。
灰祇砸了砸嘴，右手拍了下自己的脸颊。
一大早，搁这儿演恐怖片呢？
跨上二代小汗血。
出发！
遗忘之海。
到达中央军校外时，饶是灰祇这几年也算是见过大世面了，也不免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
什么叫做CBD？
这才叫做CBD！
刚刚飞驰过去的，是今年刚出的最新版本的私人星船吧？
这一大星舰的，组团来的？！中央军校是有临时港口还是咋地？
那一辆星际摩托……不行不行，看样子就没有她的小汗血耐造还跑得快。
满头的飞行器，乌压压的，多少有点慎得慌。
灰祇将自己的小汗血收好后，有些猥琐地四处打量着。
不看白不看。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来啦。”陆止水是第一个看见灰祇的，一堆考生和送考家长里面，就她一个孤零零的，看着满天飞行器在那傻乐。
手上拎着早饭走了过来。
“吃吗？刚出炉的小蛋糕，还有加奶营养液。”
灰祇撇了一眼，也不客气，抓了个小蛋糕过去。
“二傻人呢？你俩不是一向形影不离吗？”
“他啊，”陆止水憋着笑，“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什么玩意儿？
还神神秘秘的。
没一会儿，灰祇便懂了。
谁还不是个小可爱了呢？
哪怕他快两米的人，在一些人眼里，他可不还是个宝宝吗？
“东东啊，不要紧张知道吗？文化考试结束了，已经没什么好紧张的了。”这是一位看起来像是霍问东母亲的女士。
“好好考，不要给咱们霍家丢人，也不要给韩将军丢人！”这位想必是伯父了。
“别听你爸的，你啊，今天就放轻松，就当是来玩个水就好了。”这是位慈祥的阿姨，听语气，可能是霍问东的奶奶。
“好，好，好。”余光瞄到和陆止水在一旁，一人手里一个小蛋糕的灰祇。
霍问东脸都红了。
“三天了，天天都这样。”陆止水将最后一口小蛋糕吃完，抹了抹嘴巴。
“但奶奶说的没错，三天考试，就今天这场，这丫是一点没压力。”
灰祇赞同的点了点头。
的确。
你能指望一个直肠二傻子，有多少痛彻心扉的记忆？
不存在的。
“我倒是有些担心你和宽子，”陆止水说着打开了奶瓶。
“你俩，看起来就像是不怎么好渡海的。”
“说谁呢？”
一个慵懒的声音在他们右后方响起，路也宽刚从自己星船上下来，就听到有人在内涵他。
“说你呢。”
灰祇自动把自己给摘了出去。
她灰祇明明行得正坐得端。
贪财摆在脸上，作恶也摆在脸上。
不就是比别人少了那么几页吗？
不重要，小场面。
当时的灰祇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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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中央军校第450届入学考试，最后一场：横渡遗忘之海。”
“相信大家对这一项我们中央军校独有的入学考试，已经有所耳闻了。”
“就是大家身前的这片海域，全长不过一千米，宽也不过两千米。你们可能会觉得这不像是片海，最多算块池塘。但它名为「海」，不在于长，不在于宽。而在于它的深。”
“每一年，这场考试的淘汰率都是最高的，我听说有人戏称这是片死亡之海，我觉得没有说错。至于原因，大家也应该知道，限时十五分钟，无法游到那一端的人，无论你前两场考试成绩如何，都将作废，视为全场考试不合格。”
“此外，考试全程都有考官监控，以及医生监控。任何表现出过激行为的学生，也将视作不合格处理。你们不必担心，这里真的变成死亡之海。”
“在这一千米中，你们将直面自己短暂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哪怕是你们自己都可能不知道的那个时刻。”
“遇见它，克服它，欢迎加入中央军校。”
“遇见它，败给它，我们为你感到惋惜。”
灰祇被眼前海面的反光闪得眯起了眼睛，好不容易才掀了下上眼皮，看过去。
隔着海平面，站着一个一身靛蓝色军装，身材高大的男人。
看不清五官，隐约觉得很威严的样子。
“成峰，”路也宽悄声道：“中央军校军事学院机甲单兵作战系，系长。中型机甲单兵，S级感知，上尉军衔。”
很厉害的样子。
灰祇又努力往成峰身后看去，果然，虽是看不清，但有道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
“那么，考试，正式开始。”
成峰的话音甫一落。
灰祇就看着周围的人，和下饺子一样，一个个往海里蹦。
就真的没有不会游泳的旱鸭子？
中央军校不是除了军事学院，还有好几个院呢吗？
这么卷啊。
灰祇被霍问东拉着往下跳的时候，心里想到。
安静。
潮湿。
有点冷。
有点重。
谁特么把灯给她开开。
这是灰祇跳下遗忘之海后的第一感受。
然而，她就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慢慢沉向了海底。
不只是灰祇，海平面上本来下满了的饺子。
此时，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无一例外，都在沉向海底，去迎接他们的那一刻。
只不过，有人沉得很深。
有人，浮得很浅。
有人马上就醒了过来，在海平面下吐了一连串泡泡，便浮出了水面。
有人，却还在不断往下坠。
这一切，都在海对面的虚拟屏幕上，一清二楚。
“这是哪个学生？”成峰惊讶地看着某位学生只沉下去不到五秒，便清醒了过来。
然后像只鲨鱼一样，凶猛地游了过来。
“霍问东。”韩殊同看着屏幕，一眼认出了那个兴奋写满了整张脸的人。
“哦，他啊，难怪。”
成峰对这人有些印象，就是脸暂时还对不上人。
是个中型机甲单兵的好苗子。
虽然文化成绩不大行，但是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五分钟之内，陆陆续续有人清醒了过来，浮上水面。
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可韩殊同的眼底，却逐渐出现了焦急之色。
她怎么还在往下沉？！
“那个女孩子是谁？还在往下沉啊？这五分钟的清醒时间线可就要到了。”
开口的，是一个盘着发的女人。
五分钟还没法清醒，大概率是合格不了了。
“这人……”一旁一个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翻阅着考生资料。
“哦，附中今年的第一保送来的，叫灰祇。嗯？感知等级怎么加了星号？”
“她的感知海，目前在接受治疗。”
开口回答之人，居然是韩殊同？
“殊同，你认识这姑娘？”戴眼镜的男人问道。
“我是她的临时监护人。”韩殊同礼貌性地看了那人一眼。
便继续盯着屏幕。
其他三人，互相之间换了个震惊的眼色。
她怎么还不醒？
画面里，还沉在海里的考生虽然不算少，但大多已经不再往下沉了。
灰祇，却是其中沉得最深并且还在往下坠的一个。
但和周围部分反应激烈，而被考官拖走的考生相比，她又过分安静了。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眉眼之间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
只有平静。
这难道是因为记忆缺失吗？
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
第六分钟，灰祇还在继续往下沉。
可偏偏，监控她的医生表示，该考生的各项指标均为正常，无需强制带离考场。
第七分钟，韩殊同看到她的眼皮微微颤抖着，就好像是熟睡的人终于要醒来了。
第八分钟，灰祇，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眼神，却好像是独自一人去了很远的地方……
就在韩殊同身子微微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时。
那眼神却立马消失了，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一样。
而后，那小人像条鱼一样，从最深的海底，朝着海面一路直冲。
身后是一道浅蓝的轨迹。
“嚯，小姑娘身体条件不错啊。”
女人笑道。
韩殊同道：“是啊。”
他练出来的。
能不好吗。
疼。
脸疼。
灰祇一边奋力往上冲，最直白的感受便是，脸真的好疼。
这水压，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最后一个冲刺，灰祇终于重新呼吸到了上方的空气。
好家伙，岸上居然已经有人了。
还有不少人在正前方。
她这是沉沦了多久？
灰祇一个激灵，赶紧往前划。
要是在这里没了，她可就太惨了。
她可没忘了，韩殊同那个大单子，是要等她进了中央军校再开呢。
虽然……
她已经明白了。
但她明白没用啊，得韩殊同心甘情愿开单给她才行。
得有人买单啊！
显而易见。
这个考试，她只有成功。
想到这里，灰祇胳膊上的力气更大了些。
退休！
这才是她的第一生产力！
于是，岸边所有人，就看着最远处，一道人影劈波斩浪而来。
这真的不是夸张修辞。
“你大爷的！”一个正同样奋力往前划着水的考生，游得好好的，突然被一个猛浪掀了个人仰马翻。
这遗忘之海，这么逼真的吗？
居然还有海浪？
考生疑惑着浮出海面，就看到那浪还在笔直前进。
“……”
原来是人造海浪来的。
牛逼啊。
灰祇是真的着急，她仿佛看到她的宝贝星币在逐渐离她远去了。
快，再快！
终于，当灰祇冲到岸上的时候。
十五分钟的倒计时，显示还剩下三分钟。
呛了两口水出来。
灰祇直接原地坐下了，还好，还好。
差点晚节不保。
“没事儿吧？”比她早上来一点点的陆止水，蹲在灰祇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把胸腔里灌进去的水再咳出来些。
而平时最是咋呼的霍问东还呆愣愣站在原地。
他是所有考生里第一个上岸的。
也是唯一一个在虚拟屏幕上看全了灰祇从浮起到冲刺渡海全过程的人。
灰祇。
你还是人吗？
霍问东想由衷问一句。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居然也这么问出来了。
灰祇带着些嫌弃的表情，抖了抖黏在身上的工装服，“不是啊。”
点头。
他就说嘛，她肯定不是人！
她就是个禽兽！
三分钟后，考试正式结束。
灰祇站起身，朝着遗忘之海看了一眼。
考官正在打捞还没能上岸的考生。
人数，算不上少。
“看什么呢？”路也宽将前额贴着的头发撩做大背头，尽显发骚。
他是在第十分钟上的岸。
灰祇没有说话，她在看。
依旧在看。
一直在看。
恒常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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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央军校原地解散。
灰祇他们几个从附中被保送上来的都成功上了岸，被当场颁发了录取通知书。
灰祇觉得中央军校此举，就是把他们几个当成了靶子。
不过，无所畏了。
其他人还要等前两天的两场考试的成绩下来才行。
看着三人的录取通知书，霍问东当时就急红了眼。
跟着韩殊同往第一军团回去。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林庭深在那里等她。
灰祇跟在韩殊同身后钻进星船里。
安静的有些尴尬。
“你还好吗？”韩殊同先开了口，此时离得近了，他终于看清了她的眉眼。
没有任何异常的神色。
就和平时一样。
平时也没人能看出她一直处在什么样的状况下。
“挺好的。”灰祇拿起放在手边的录取通知书，朝着韩殊同晃了晃。
“我合格了。”
“嗯，”韩殊同点了点头，又加了句，“真棒。”
有些欲言又止。
“想问我，头疼好点了吗？想问我，在遗忘之海看到了什么？想问我，到底是什么样的记忆，能让我沉了整整八分钟？”
灰祇看穿了韩殊同的欲言又止，笑道。
韩殊同咬了下下唇，默认了。
无一例外，都是他想问的。
“头还在疼，但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在遗忘之海，我看到了……”灰祇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下紧张起来的神色，“黑暗，一片黑暗。可能是太黑了，我差点睡着了。”
黑暗？
韩殊同愣了一下。
遗忘之海一直是个神奇的存在。
有人在海里看到了他最想忘却的过去，有人在海里看到了他刻意忘却的过去，也有人在海里看到了他最害怕看到的记忆。
所以。
灰祇，是怕黑吗？
害怕到足以让遗忘之海发现，让她回忆。
韩殊同抿唇，没有说话。
“不相信？”灰祇看着他，“觉得我在糊弄你？”
“……”
韩殊同没有否认。
记忆，本来就是一个人最为私密的存在。
是他僭越了。
“我以为，”灰祇的手指玩着录取通知书，“遗忘之海里面，每个考生被唤醒的记忆，都会被存档。”
韩殊同一下抬起了头。
她怎么会知道？
不对，韩殊同记起了第一次在录像里看到她时，那个时候，她好像也能觉察到。
她似乎，天生对这些东西就很敏感。
“我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会知道，内陆大地无缘无故多出一片海，不用想也很异常好吗？”灰祇低着头，“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用了那么多的特制记忆药剂，中央军校确实人傻钱多啊。”
灰祇点破了那玄乎的遗忘之海的本质，也感叹中央军校这行为艺术一样的设置。
不过是一大汪药剂堆出来的池子罢了。
她呛那几口，以为是白呛的？
大抵成分相同，但不知是哪位药剂大师的手笔，有一些是她暂时分辨不出来的。
除此之外，考前被佩戴在每个考生身上的生命体征检测仪，也会和这种药剂配合着，记录下考生脑海中看到的画面。
“如果你能从校方那里拿到我的那一份，”灰祇轻笑了一声，“我估摸着就是一片黑吧。”
韩殊同觉得有必要在灰祇正式入学之前，帮中央军校辩解一下。
不然，这形象就扭转不过来了。
“学校不会查看这些记忆片段的。”
“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过家家啊？
“怎么说呢……”
韩殊同难得纠结了一下，生怕灰祇因此，对中央军校，对他，心生间隙。
“学校不会让任何人查看这些记忆片段，但会使用专业仪器来分析这些记忆片段，这种操作是无人的。”
“只是为了筛选出其中不符合军队要求的，比如，有明显暴力倾向的，又或者是有反社会倾向的，将明显不符合要求的，直接做不合格处理。这最后一轮考试，哪怕大家最后都渡海成功了，除了用时以外，机器的评分也会被算在其内。”
灰祇歪了歪头，“学校这么相信我们？就这么把录取通知书给我们了？”
韩殊同观察着灰祇的脸色，见她没有明显的抵抗，舒了口气，“这种分析，和你们的考试一同开始，考试结束的时候，结果就出来了。”
灰祇点了点头。
原来是我见识太少了。
那一连串的代码之后，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
星船在七分钟之后到达了驻地附近。
就算是韩殊同，也同样要遵守规定，步行入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上一次，还是在韩殊同送她离开第一军团，去参加附中考试的时候。
一晃，她居然都是个大学生了。
伴着夕阳余晖，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一路无言，回到了第一军团。
背后的门被关上，韩殊同犹豫了一下回过身，想着还是要祝贺她一下才是。
「真棒」多少有些敷衍了。
瞳孔却是猛地收缩。
灰祇，就在他的面前。
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倒去。
韩殊同一个闪身接住了她。
“灰祇，醒醒！醒醒！灰祇！”
却是无人应答。
“让林庭深立刻到医疗大楼！”
“是！”
“灰祇！”
韩殊同将人抱在自己的臂弯中，起身向医疗大楼跑去。
“听得见我说话吗？”
“灰祇！”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