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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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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暴雨肆掠一夜,天快亮时安睦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谁知还未睡熟,一声响亮的鸡啼划破长空,直把她吓得翻身坐了起来。
“什么声音?”比起惊雷,这声音更让她不安。
她自幼在深宫中长大,只吃过鸡肉没见过鸡走路,穿书后原主的记忆还停在小时候,跟着郑光裕春节回老家,被满院子的大公鸡啄得痛不欲生。
安睦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伸长脚尖推推简钦:“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简钦也才刚合眼,困意正浓,翻个身嘟囔道:“你家的鸡。”
安睦下意识抱紧被子:“会飞上来么?”
饶是简钦也被她逗笑了:“大小姐,这是鸡,不是凤凰。”
安睦:“……”
这时还不到四点,一只鸡叫,其它的鸡也跟着醒了,纷纷从笼子里探出头来,引颈高歌:“喔喔喔——!”
不一会,大约是老太太也起来了,后院传来说话声。
安睦的窗户正对着那里,一时只觉得热闹非凡,再也睡不着了。
她是有些起床气的,又严重缺觉,怎么都无法忍受。拉开窗帘一看,老太太将鸡笼子都打开了,十来只大红冠子的鸡满地扑腾,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装玉米的小瓷盆,一边将玉米往地上撒,一边绘声绘色地叫唤:“咕——咕咕咕咕——!”
一名女佣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手里捧着一杯水,不知是给她喝还是给鸡喝。
就听宋华珍喜滋滋地道:“原本瞧着这院子空荡荡,怪冷清的,现在养些鸡多好。大宝上小学了,得要多补补身体,这自己养的鸡,没有激素,吃了放心!……”
一面说,一面又撒了些玉米渣下去,鸡们争相啄食,吃得欢快,同时消化也好,刚吃下就拉了出来,一时间草地上全是饲料和鸡屎,晨风一吹,楼上的安睦忍不住皱了眉头。
她记得书房里有安泓生用来把玩的黄金弩,立刻过去拿,想了想,将墙上的金尖箭矢一并取下,回到自己房间,二话不说对着一只鸡就射了出去。
就听“嗖”的一声,金箭精准射穿了鸡头,大公鸡栽倒在宋华珍面前。
宋华珍呆了两秒,惊声尖叫:“我的小红!这是准备给大宝熬鸡汤的啊!全部鸡里就数这只最能耐,叫得最响!哎哟我的鸡呀!”
安睦当然知道这只叫得最响,不响她还不射呢。其它鸡都被同伴的惨状吓住了,咕咕扑腾一阵后,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世界立刻清净了。
安睦正欲收弓,不想老太太四下张望,立刻发现了她,当即破口大骂:“是你!就知道你个小娘比没安好心!你给我下来,打不死你个小娘比!”
她凶神恶煞的,又是张牙舞爪,又是叉腰跺脚,配上那身颜色鲜艳的碎花裙子,比死去的鸡更像鸡。
安睦懒得和她废话,径自又取了一只金箭,箭尖直指宋华珍脑门,宋华珍立刻噤声,吓得不敢动弹了。
安睦终于满意,施施然收起□□,拉上了窗帘。
一回头,简钦瞪大了眼睛瞧她,显然被她披头散发、穿着睡衣射鸡的模样震住了。
她赶紧把乱糟糟的头发理平,低声道:“看什么,没射过鸡吗!”
简钦摇头,他打猎倒是射过锦鸡,这种家养的……估计也只有安睦能干出来。
这边正尴尬着,底下老太太没了威胁,总算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抱起死去的“小红”哭得伤心欲绝:“哎哟我的小红哟,你死得好惨啊!原想着把你留到过年,哪知道你才进门两天就被害死了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红是这家的儿媳妇呢。
她又絮絮吩咐女佣:“快,快去把郑总叫来!哎哟我的心口,我心口疼啊!”
刚消停的鸡叫又一次闹腾起来。
安睦头疼不已,索性又取了一只金箭来,扬眉问简钦道:“会用吗?”
简钦当然是会的,但一想到即将要射的竟然是家养的鸡,就感到兴趣缺缺。安睦见他不语,以为他不会,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我教你。”
再次拉开窗帘,指点简钦站到窗边,简钦不太确定位置,回头看她,谁知她身高不够,竟然搬了椅子过来,站上去,微微俯身,长发擦着简钦脸颊掠过,带来一阵幽微的桅子花香。
简钦愣住了。
“看我干什么,看鸡。”安睦提点他。
简钦只好回头看鸡。
安睦将装好的□□放到他手中,教他双手托住,纤长十指分别握着他的腕和肘,身体几乎贴到他背上。
“射哪只?那只最肥的吧,瞄准。”
她微凉的手指擦着他手背前移,慢慢覆住他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长发垂下,轻抚他的脸颊。
霎那之间,院里的人声和鸡叫都远去了,简钦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沁人心脾的桅子香。
鬼使神差的,他微微偏头,问安睦:“你不热吗?”
“你热?”
安睦扭头看他,鼻尖几乎擦着他的唇掠过,简钦下意识闭紧双唇,没有再说话。
倒是底下的宋华珍发现自己又被箭矢指着,哇哇大叫:“郑总呢!不是让你去叫光裕吗,快快,哎哟,我的老命呀!光裕你再不来老娘就要被你女儿杀了!杀人啦,救命啊!”
郑光裕赶来的时候,他老娘抱着鸡笼子,尖叫着已经快厥过去了。他赶紧上前安抚,谁知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不知是简钦还是安睦的手抖,金箭飞出,直取宋华珍脑门!
宋华珍一口气没提起来,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妈!”郑光裕反应倒是快,连忙飞扑过去,将宋华珍推开。
金箭“铮”一声钉进鸡笼的木条,尾部不住颤动。
“抱歉,手滑了。”安睦将长发撩到耳后,若无其事从椅子上跳下来。
郑光裕鼻子差点没气歪,他睡得比安睦还少,眼眶都是红的,声音咆哮如雷:“安睦,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是你奶奶!”
安睦轻嗤了一声,不置可否。宋华珍一口一个“小娘比”地叫她,可没有一点奶奶的样子。
她懒得和郑光裕解释,收起□□,就将窗帘拉了起来。气得郑光裕一时不知该先叫医生救老娘,还是先上楼把她揍一顿。
乔七莲这时才从角落里跑过来,帮着郑光裕将宋华珍扶起来,低声安慰道:“别生气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睦睦还小,贪玩一些也正常。”
“贪玩?你管这叫贪玩!”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郑光裕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昨晚宋华珍的控诉犹在耳边,他怒道,“这孩子太无法无天!成天跟着小混混鬼混!竟然敢拿箭□□奶,出了人命怎么办!”
乔七莲低眉顺目道:“我看睦睦也不是有心的,她还小,以后慢慢教导就是了。小孩子嘛,耳根子软,别人一哄就信了。光裕,不是我说,安睦只有你一个爸爸,不像我们锦奚,还有我管教着,她身边什么人,跟她说过些什么,你可都不知道。这要是哄着她把安家的家财卖了,那可怎么好。”
想到那不知哪冒出来的小混混,郑光裕的心情又跌进了谷底。
但这事还轮不到乔七莲来管,他不悦地哼了哼,道:“也就你还把她当小孩子!二十二岁,别人家的孩子都大学毕业,走上社会养家糊口了!”
“睦睦从小养尊处优,安家又不缺钱,她就是一辈子不上班又怎么样呢。”说着说着,乔七莲声音忧愁起来,“反倒是我们锦奚,以后可怎么办。”
“她又怎么了?”郑光裕一听,头皮又要炸,自打安睦回来,这个家就没消停过,一家人轮番闹腾,他现在听见谁的名字,心尖就下意识地缩紧。
乔七莲笑得勉强:“也没什么,就是她现在的工作……你也知道这孩子要强,什么都想做最好的,现在挂在同彩的公司,同彩那么忙,哪有心思天天看着她,她整天被那个女团欺负,昨天还把她叫来,当成外面那些戏子一样,低声下气地给安睦表演……”
“她不想去,下次不去就是了,我郑光裕的女儿,难道还要看女团的脸色。”郑光裕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连忙打断她,准备回房睡个回笼觉。
乔七莲还没说到重点,不免有些失落,可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只好作罢,伺候着郑光裕回房。
吴管家拎着那只死去的鸡从客厅穿过。郑光裕看见鸡就来气,叫住他问道:“这是干什么?”
吴管家道:“小姐说想喝鸡汤。”
郑光裕一阵窒息,别告诉他安睦闹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喝口鸡汤!他有气无力地朝吴管家挥挥手:“忙你的吧。”
正要再次往房间走,郑锦奚穿着睡衣过来了,一见吴管家手里的鸡汤,立刻惊喜道:“早上有鸡汤喝啊,爸,还是你最好,妈跟你说的事,你同意了?”
“什么事?”郑光裕茫然道。
郑锦奚连忙转头看乔七莲,乔七莲赶紧使眼色,还没来得及说。
郑锦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厉声尖叫道:“妈,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事对我很重要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放在心上呢,你想让我一辈子出不了头,看安睦的脸色过活吗!”
她一闹,郑光裕就头疼,连忙加快脚步离开,谁知郑锦奚不依不饶,步步紧跟:“爸,我不管,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这是我的人生头等大事……”
郑光裕逃命似的,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一切嘈杂隔绝于外,他忽然将脸埋进枕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自打安睦回来,这个家就没消停过,可是记忆中的女儿温顺可爱,哪里有现在一半的跋扈。
难道真是被乔七莲说中了,都是简钦在背后教唆?
他连忙又从床上爬起来,阴沉着脸给毛数熙打电话:“你去给我查一个人,就昨天跟着安睦到公司的那小子,我要知道他全部的信息,家里藏了几根针都不能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