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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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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碗筷,安睦闭目沉思了好一会,然后扭头问简钦:“几点了。”
简钦看也没看手表道:“还不到八点。”
“这么早。”
走到窗边,她从起伏的山峦中看过去,海湾那头的城市灯火通明,充满了热闹喧嚣的人间烟火气,而安家这偌大的宅子却静得出奇,加上刚才的事,她情绪多少有些低落。
简钦提议道:“院里星光正好,可以去看看。”
她轻笑,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古代生活二十载,每夜的星光都是黯淡落寞的,倘使有些喧嚣,便就是生杀予夺的大事,十分血腥,并不愉快。
但她还是挪动脚步,跟着简钦来到后院。
不知什么时候,管家让人把小夜灯悬了起来,扑闪扑闪的光芒像一只只萤火虫,照亮了绿意葱葱的草坪,泳池里水光粼粼,别有一番风味。
佣人们在池边忙忙碌碌,摆放酒水甜点,细微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都好奇地探头出来看究竟。
“这是要干什么?”
“是不是要开趴体?安家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无缘无故开趴体干什么,是谁要开,奚小姐还是安睦小姐?总不能是老太太吧,她可没这么好的品味。”
“不知道,看看吧。”
郑锦奚扒开佣人,飞快地奔出来,眼前的情景让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搬进安家已经快一个礼拜了,但这样上流社会的趴体她还是头一次见。
这时,就听吴管家道:“客人到了。”
二三十名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女言笑晏晏地走进来,手里都拿着礼物。
郑锦奚立刻认出来,这些都是G城有名的富二代,微博人气王,她所在的女团有几次也被邀请参加过他们的聚会,其中好几个熟面孔,她手机里还保存着联系方式!
就见一个男富二代大笑着向她走来,张开双臂用力抱了抱她:“我当谁这么大排场,原来是我锦奚妹妹,听说你现在是安氏的大小姐了,开始我还不信,竟然是真的!”
“啊?”郑锦奚一时有些懵,可“安氏大小姐”的光环太美,她舍不得摘,便也没有澄清,羞涩地笑起来。
男子把手里的礼物塞给她:“这是我从瑞士带回来的巧克力,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说完便搂住她的肩,大声招呼后来的宾客道,“来来来,大家都认识一下,这位是安氏的大小姐,我妹妹,你们可别欺负她哦。”
宾客纷纷围拢过来,打趣的打趣,塞礼物的塞礼物,一时闹得郑锦奚晕头转向,美不自禁。
她正拿出主人家的架势,得体地应付了几句,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清咳。
刚与她相认的“便宜哥哥”立刻扭头,双眼放起光来:“简哥!”
其他宾客有学有样,齐齐问好。
简钦斜斜倚着廊柱,泳池的水光映得他精致的脸像绽放出了钻石的华光。他似笑非笑:“叫谁大小姐呢?”
“便宜哥哥”:“……”
他下意识指了指郑锦奚,然后才发现简钦身旁的安睦。
女孩子站在光与暗的阴影处,长裙轻荡,露出一小截被水光映成人鱼色的脚趾,再往上,是垂在身侧如青葱般的手指,细而纤长的天鹅颈……
她微侧着头打量他们,嘴角带笑,却又没有笑,眼底是一片幽暗的冰冷与疏离。
这这,这气质,和郑锦奚简直天差地别,倘若说郑锦奚是安家大小姐,那这位又是什么?
在场的都是人精,立刻反应过来,一把夺回郑锦奚手中的礼物,快步将安睦包围起来。
“哎呀,我说呢,郑锦奚怎么会是安家的大小姐,姓都不一样,她哪上得了这个台面!”郑锦奚的“便宜哥哥”高声说着,生怕她听不见。
其他人赶紧附和:“对对对,大小姐气质非凡,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个郑锦奚也是,明知我们认错了还不澄清,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你管她呢,一个十八线网红,哪里配收我们的礼物!”
刚才有多风光,这会就有多尴尬,郑锦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连忙掉转脚跟离开,谁知才走没两步,就跟乔七莲和宋华珍撞个正着。
宋华珍抓住她,一个劲地往泳池那边张望:“这是你朋友?都是些什么来头,来了也不过来问安,没点子礼貌!”
还问安?郑锦奚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灯火萤萤之下,愉快的笑声不绝于耳,安睦被众人围捧在中心,像迪斯尼公主一样,得体而大方地微笑着……
郑锦奚只觉得双眼被刺痛了,指甲几乎将手心掐出血来。
就在这时,手机一阵响动,她赶紧点开察看,她所在的女团leader说有一个豪门宴会请她们表演,酬劳丰厚。
她这才心情好了一些,然而下一秒,leader发来地址,她浑身的热血又倒退了回去。
“啊——!!!”她忍无可忍,尖叫着逃离了这华光璀璨之地。
——倒是把老太太吓一跳。
宋华珍莫名其妙,对乔七莲道:“好端端的,发什么疯,都是你惯出来的!”
乔七莲讪笑着不说话,她也觉得没趣,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泳池那头。这样的宴席她其实是不喜欢的,但人老了,就爱看热闹,何况那些都是晚辈,来了不向她问安,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回房穿戴整齐,这才又搭着乔七莲的手,一步三摇地向泳池走去。
安睦正坐在池边的躺椅上,看两个男生比赛游泳。
几个打扮漂亮的女孩儿挨着她,声音清脆地跟她讲些趣事,一会又说到护肤,拿出指甲油帮她涂手指。
月下的泳池凉风习习,人声、笑声、水花声,挤在一块儿,混着虫鸣,夹着鸟叫,夏夜的味道都翻炒了出来。安睦喜爱的并不是这些人,也无关他们口中的事,令她沉醉的是此时的意趣,这让她真实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然而美好的心情没有持续太久。
老太太的突然闯入让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华珍仿佛感受不到宾客目光中的怪异,径自在空置的躺椅里坐下,躺下去的时候,又有些害怕,紧紧抓住乔七莲的手,嘴唇都有些颤抖。
她缓了好一会才觉得舒服起来,见大家仍旧没有吭声,心里一下得意起来,施施然问道:“都是哪家的后生啊,怎么来了也不记得给长辈请安。”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风将池水吹得轻响。
老太太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便有些不悦,拿起腔调道:“这里是安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你们来呢,要有规矩,不可……”
喋喋不休进行到一半,郑锦奚的“便宜哥哥”忽然在水里抻着脖子问:“你谁呀?”
老太太顿时就有卡壳,怎么,这是要挑衅她的权威?
就听安睦淡淡道:“玩你们的,不过是个佣人,不必理会。”
“嗬,安家的佣人都这么大牌!”“便宜哥哥”怪叫一声,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说完之后,他一把将手里的水球扔出去,又和旁边的人打闹起来。
泳池再度热闹起来,就像老太太从没出现过。
宋华珍气不打一处来,接连使眼色,叫乔七莲去处理。
这可是安睦请来的客人,连郑光裕都说了,安睦永远是这个家的大小姐,乔七莲哪里敢作主处理?当下讪笑两声,装作为难的样子缩到了一边。
宋华珍只好卷袖子亲自上阵,谁知刚走到安睦跟前,吴管家来报:“袁先生来了。”
袁先生?哪个袁先生?宋华珍好奇地探头看去,就见一抹熟悉的彩色头发大步向这边走来。
不是袁啸又是谁?
“袁先生”敞着衣襟,弯着腿,一路吊儿郎当地走来,不时举起手,和相熟的人打招呼,沿途收获不少“袁哥你来晚了啊,酒水在那边,自己罚三杯!”、“袁哥竟然让大小姐等,这要是哄不好,今晚别想走出去咯!”,袁啸露出一口大黄牙,嘿嘿笑着回应。
走至安睦跟前,他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叫了声:“大小姐!”
又拿出一包香烟,拆了包装亲自给安睦递到嘴边:“上次我那烟您抽着不习惯,尝尝这个,特地让人从芬兰带回来的,水果味儿,不含尼古丁,不上瘾,只有一点水杉木的木头香,您肯定喜欢!”
安睦推辞几句,实在扛不住他的热情,勉强将烟含进嘴里。
“袁先生”这才舒口气,站直了身子四下张望。
这一望,不得了,正好和宋华珍来了个四目相对。
宋华珍那股子想凑热闹的激情顿时褪了个干干净净,那日屈辱涌上心头,连忙从躺椅里爬起来,拽着乔七莲就跑。袁啸一眨眼,她便不见了踪影。
袁啸叹为观止:“姐,您家这老太太真够年轻态的,还以为自己妙龄如花呢,这种趴体也好意思露脸。”
安睦轻笑,不置可否。
袁啸问:“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有事您吩咐!”
安睦站起来,向简钦使个眼色,两人带着袁啸,避开人群来到书房,关上了门。
“叫你来,当然是有正事。”安睦道,“听说你交友广阔,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