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鱼》伽七

3、他们

　　林妍和余崇的恋爱没有被发现时，南棠自觉这是一场再合适不过的恋爱，双方互相喜欢，年龄相当，两家人又互相认识，再完美不过了。
　　可是，当林妍妈妈偶然知道这件事后，这场才开始不过几月的恋爱便结束了。
　　那天，姑妈气恼地到了南棠家的理发店，进门便对着南棠妈妈说：“妹妹啊，你知道林妍和谁在谈恋爱吗？”
　　南棠妈放下手机，“妍儿谈恋爱了？和谁啊？”
　　南棠这才知道表姐的恋爱被发现了，可是，当时，她已经在天津上学了，若说被家里人知道，也只能是被她爸爸发现，因为周末时林妍会去她爸爸在天津的房子小住。想必就是这些时段里被发现的吧。
　　看着姑妈生气的样子，南棠不敢开口。
　　“是那个余崇，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南棠。
　　妈妈下意识问了一句，“棠棠，你知道吗？”
　　南棠看已经暴露了，便把那日回老家吃席的事说了出来。顺道问了一句，“余崇有什么不好吗？”
　　姑妈看了一眼她，没有正面回答，继续和妈妈说话。
　　“余崇家里是重组家庭，现在的爸爸又不是亲生的，家里还有一个他亲生的小儿子，以后就算老家房子拆了，也没有他的份。”
　　南棠妈想了想，“听说余崇现在在军校，以后毕业出来也是做军官的，收入应该也还好吧，到时候家里资助一点，买一套房子也不难吧。”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那点工资，买一套房还早呢，难不成要我家妍儿帮着他交房贷？另外我告诉你啊，余崇的亲爸爸可是得肺癌去世的，万一遗传给他了呢？”
　　关于余崇家里的情况，南棠这也是第一次听说，她完全不知道，原来余崇现在的爸爸不是他亲生爸爸。
　　南棠妈又问道，“余崇要进军校，肯定会体检啊，既然进了，说明他没问题吧。”
　　姑妈叹口气，“我知道他们恋爱以后，第一时间问了余崇的身体状况，妍儿说，他进了军校以后，身体的确出了一些问题，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医院打针，具体是什么药物，她也不清楚。”
　　妈妈也皱眉了，“这……要是身体不行，的确是个大问题。”
　　“反正不管怎样，我是绝对不同意他们交往的。”
　　这时，南棠才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妍儿什么态度？”
　　一听这话，姑妈更生气了，“她一直觉得余崇没问题，硬要和他在一起。我已经和她说了，若是非要和他在一起，便当做没有我这个妈！”
　　南棠明白了，姑妈这是在逼表姐和余崇分手，可是，这是表姐的初恋，恐怕……
　　后来，双方吵了很久，余崇甚至亲自给姑妈打来了电话，姑妈不想接，南棠妈接了。
　　“阿姨，请你们相信我，我一定给妍儿一个完美的家。”
　　南棠妈尽量把语气放缓，“怎么给？靠你那微薄的工资还是靠你那根本不完整的家庭？”
　　不得不说，南棠妈一直以来都是毒舌的，虽然话不多，但是所说的事，都是余崇做不到的。现在的余崇，不能给林妍一个家，甚至连高档一点的礼物都给不了她。姑妈并不要求表姐的男朋友多么富有，至少能在结婚前给她一个窝就行，可是，余崇做不到，余崇的家人也做不到。
　　这个2015年的夏天，南棠终于意识到了现实这个东西在爱情中的分量有多大。
　　后来，林妍和余崇分手了。
　　2016年春节，林妍回家过年，悄悄与余崇见面了，原来他们并没有分手，只是为了瞒着家人继续在一起。这一次，姑妈姑父大发脾气，南棠也不得不佩服表姐的勇气。
　　最终，在家人的逼迫下，他们还是分手了。
　　没多久，林妍有了新的男朋友，南棠想着她终于放下了余崇。这次的男友不是本地人，家里也是重组家庭。姑妈甚至打趣说，林妍看来只能找到这样的人了。
　　2019年，南棠已经高二了，那日和妈妈电话聊天，妈妈爆了一个大料。
　　“你表姐那个新男友，还是余崇！”
　　南棠再次震惊，原来他们一直都没有分开。
　　“被发现了？分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这次应该是彻底分了。”
　　终于，有缘无分的两人，在躲躲藏藏之后，光明正大地分手了。
　　只是，南棠觉得心里压压的，妈妈还在说着，“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啊。恋爱了一定要告诉我，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一定不能同意，我这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真的吗？虽然心里不赞同，南棠仍旧乖乖回答，“好！”
　　2020年，南棠来天津过暑假的夏天，表姐带着她的新男友请南棠吃饭。
　　南棠戳着牛排，那个男孩子去为她们取饮料了。
　　“这次这位姑妈她们应该没意见了吧？”
　　林妍笑笑，看着走过来的男生，“他对我很好。”
　　“还爱吗？”南棠终究没忍住问出了这句话。
　　林妍的刀叉顿了顿，很快又开始动起来，“牛排凉了就不好吃了，就得重新换一份。”
　　“可是，你还是会想起前一份，还是会觉得很可惜，不是吗？”
　　林妍没有回答，南棠也不再问。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完美的东西，爱情终究会有缺陷，无论是谁，也无论是在哪里，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合适。就像牛排，终究会凉，哪怕是进了胃里。
　　……
　　这些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南棠对何御也没有隐瞒。
　　何御听完，唏嘘不已，“若是余崇家里有钱，或许两人的结局就会好多了。”
　　南棠想着，的确是，若是余崇有钱，姑妈也不会在没有搞清余崇是不是有身体问题之前，就逼着表姐去分手。后面那几年，姑妈也没有去关注余崇的身体状况，偶尔聊着，都是在谈他家又借了谁家的钱。
　　“钱在爱情中真的很重要吗？”
　　何御很久才回复，“重要。很重要。”
　　南棠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哈哈哈。”
　　看着屏幕里这条消息，南棠居然松了口气。
　　“那你得赶紧存钱了。”
　　何御这次回消息很快，“先定个小目标，存够十万吧。”
　　“加油，存够到时请我吃饭！”
　　于是，两人慢慢结束了那个沉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