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终》非爻

26、第 26 章

　　崔道行把印有那青色印记的树皮带了回去，虽然不排除栽赃陷害的可能性，但是总归也是一种排查的方向。回到庭院的时候，邓懿已经睡着在了自己衣襟里边，口水顺着衣襟流到了腰带，前边整个湿漉漉的一沾风就凉嗖嗖的。
　　“阿焰，你过来。”崔道行冲窝在角落里吃东西的程心焰招招手，“给你看个好东西。”
　　程心焰吃点心的嘴一顿，怀疑我主这出去一趟，怕不是被人夺了舍。崔道行身上魔气再怎么阻挡，也改变不了他是魔界深处污秽变化而来的事实，所有东西靠近他都会慢慢的流逝本质，吃的东西也不例外。所以舍不得嘴里好吃点心，并且觉得崔道行此言不善的程心焰离的更远了一些。
　　“哎呀，阿焰。过来看看这个是鸟族哪一类的徽章？”呼喊了半天程心焰都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了加快吃点心的趋势，好一个翩翩公子被这一出整的好似难民饿了半月有余。既然山不来，自己去山也有拔腿要跑的趋势，只好把树皮精准的扔到了他的点心盒子里，寻思着自己这魔主当的是不是太过于随便，给下属的自由过了火。
　　“这不是青鸟吗？就老是跟邓懿凤凰族联姻的那些傻乎乎又聒噪的鸟儿。”点心被砸的稀烂，还有一点因为树皮的飞铲洒到了脸上，程心焰把外边的刮了出去，端起盒子来扒拉剩下的。
　　崔道行看的不自觉的流口水：“阿焰，你活像饿死鬼跑了出来。”低头一看，邓懿两只眼睛也就跟磁石一样，紧紧地贴了上去。“邓懿，你是被青鸟推下来的吗？”
　　邓懿摇了摇头。
　　虽然邓懿还小，崔道行时常忘记他是接受了凤凰传承的，经常把他当做是一个小屁孩来养，收到了不少的嫌弃目光。
　　程心焰一擦嘴拿起扇子还是倾国倾城的公子哥，“你就信他话？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推他的人跟幕后想要他死的没准不是一个人。”
　　崔道行看着树皮，心里五味杂陈，心想若是这手伸的长了，没准魔界又被招致来一次灾祸。想的是凤凰一族主动地把邓懿接走，不要把一点的战火波及到魔界。最近魔界地心的污秽没了程心焰本体的镇压，新的天地异火还没出世，闹腾得很，大有再生出一个魔主来的趋势。
　　若是此刻魔界再受到外界的联系，怕是只有封闭魔界来一场大厮杀了。到那时，不论是谁都得毁灭一遭。渡魂灯才刚刚几百年没亮过，这次再被点燃，只怕魔界能否再打开还是未知数。
　　所以这一番话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憋在了心里，邓懿刚开始还会疑惑，为何不见他们寻找自己的族人，还在这优哉游哉的把他当鸡崽子养，后来被魔界不拘一格的风气熏陶的多了，也多少懂得什么叫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平白占别人便宜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就这么一过就是二十年，二十年，每天看着头顶的血月似乎都是一样的。但是猛然回过头来，血月却已经走了一个来回，从最北边风雪肆虐的地平线上升起，到南方烈焰如火的地方落下，那一轮红的好似浸过血的月亮，最终回到了归宿。
　　邓懿今年利索的表达了二十二岁生日的愿望，就是想去人间走一遭。
　　程心焰跟一群下属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那个资格给这个任性的小鸟打开魔界的大门，当初丢失的令牌被他们在魔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出来。具体是谁丢的，是什么时候丢的，仿佛所有人都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件事，就连崔道行的回溯都找不出来，所以他们推测大约是上一任魔主时期的令牌。
　　于是魔界现在正处于门户大开的境地，一旦外界研究透了令牌跟魔界还有魔主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那魔界直接可以告别众人的视线，从此只活在话本子和被人唾骂的传说之中。所以这个崔道行正在闭关的紧急时刻，哪怕邓懿把魔界搅得天翻地覆，也不能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放出去。
　　“哎呀，竟然都这么晚了。”刚吃过早饭的程心焰睁眼说瞎话，不看邓懿一眼的仰着头走出了议事大厅，装模作样的用扇子遮挡着头顶并不存在的阳光：“我主好似要出关了？我去看看，你们没什么事的话最好也把迎接宴席准备一下。”
　　所有属下现如今都已经打不过这个正宗的凤凰崽子，对于这位大爷挑剔的要求是敢怒不敢言，后来被打得多了，敢怒都不敢了，如今难得一见的程心焰居然给了他们台阶下，所有人鱼贯而出的在几个呼吸之间消失不见。
　　程心焰愣怔了一下，跑的晚了一步，就被邓懿揪着衣服领子拽了回去：“干嘛啊，说答应我一个愿望的不是你们吗？你看啊，我出生在妖界，那里的景色我闭上眼都能给你画出来，而且我族内尚且没传消息给我，修仙界又去不得，那不就只剩下了那些妖怪因为万千繁华迷失的人间了吗？”
　　邓懿说的真心实意：“阿焰啊，你就不想去十万红尘当中走一遭吗？”
　　“敬谢不敏，我可不想惹恼了崔道行。”程心焰用扇子隔开邓懿的手，不耐烦的说：“你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火气总想是把我吃了一样，烤的很。崔道行这次闭关天道没有给出任何异象，只怕是出了问题，我去看看。”
　　临出庭院时还回头嘱咐到：“你若是想让魔界所有人都性命不保，换你去人间走一遭的话，你就尽管拿着令牌出去，我可做不了你的主。”
　　邓懿撇撇嘴，这在魔界生活的二十年别提有多惬意了，除了山顶上那一朵一枝独秀的兰花他欺负不了，就连崔道行都是哄着自己的。他若不是一支凤凰的话，他估计也得入住魔界去了。
　　崔道行是魔界地心的污秽诞生，属于魔界仅存的原生善意集合体。这才能够让魔界稳定独立的存在，能够接纳来自五湖四海不被人们所喜爱的怪胎。可是善意再好，也得看本质，本质上，崔道行还是为天道所不容许的污秽。
　　凤凰却是祥瑞。
　　程心焰慢慢的想，邓懿在崔道行身边呆的越久，崔道行受到的伤害就越多。崔道行还以为我看不出来他的境界在一天一天的跌落，魔主不过当了几年，就习惯了把所有事情藏起来了，可真是能耐大了去了。
　　崔道行本身惯爱暖和的地方，因此选择了血月最后消失的南火之地闭关。这里也算是程心焰的老家之一，在南北还未曾分开时，程心焰是最先出现的一缕微弱的火苗。
　　“果然啊。”程心焰一进门，不用去看崔道行的现状，都能从他的气息感受出来血腥味，“这次跌落了几个境界？你看看你现如今，最高修为只有大乘前期，你连飞升那个阶段都没摸着，你还敢把邓懿留在你身边？”
　　崔道行擦掉嘴角的血迹说：“不然他们族里正在乱斗，他能去哪？我已听闻凤凰一族地位不保，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没准邓懿是能够保存下来的最后一只凤凰。”
　　程心焰气极反笑，问道：“那你知道这根源是什么吗？就是因为邓懿在魔界，没死！这才给了别人凭空诬陷的借口！他们说凤凰一族勾结魔界，妄图以凤凰真火的力量净化魔界，然后重新开辟只属于凤凰的世界！”
　　程心焰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崔道行鼻子尖：“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早就该在捡到邓懿的时候就杀了他，你平时杀人如麻茹毛饮血，竟然会可怜一个孩子？崔道行，以后有什么灾祸，都是因为你的一时心软。”
　　崔道行苦笑一下：“晚了，阿焰。你知道吗？渡魂灯已经有要亮起来的趋势了。如果我跟邓懿只能活一个，我希望你选择的是我所希望的，我希望你能让邓懿活下去。”
　　这一番狗屁话听得程心焰脑仁嗡嗡作响，恨不得把崔道行脑子打开看看里边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才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做什么选择还得看你脸色？凭什么？”
　　崔道行笑笑：“就凭当初的诺言。”
　　最终尚且没发展成为老油条的程心焰妥协了，并且分出自己大部分的火焰用来给崔道行掩盖修为丧失大部分的事实。后来也证实了，程心焰留下这大部分火焰相当于一个分身在崔道行身上，也算是未卜先知的救了自己。
　　崔道行进门的时候，不满了一天的邓懿立马就缠了上来，喋喋不休的说着今天他的属下有多么的过分和猖狂，尤其是那个程心焰。
　　一指程心焰，邓懿这才发现了端倪，疑惑道：“程心焰，你怎么去接一下小崔还能把你自己整的要没了一样？”
　　程心焰现在的身躯接近于透明，若不是魔界魔气强盛，只怕程心焰还要借助外物才能显现身形。此刻看见罪魁祸首来挖苦自己，更是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顿，没好气的说道：“闭嘴吧你，我这是为了下一届天地异火能够快速生成奉献自我，你有这个觉悟吗你？”
　　“我有你这个觉悟我现在就是一滩鸟毛了，怎么还能跟你站着说话？”
　　趁着程心焰夺去了邓懿的注意力，崔道行觑着空当把自己的胳膊从邓懿的纠缠里抽了出来，转身去往百花谷的山崖上。
　　“哎？小崔呢？”邓懿一转头就发现这么大一个活人不见了踪影，就只剩下自己的胳膊还凹着造型。刚想去找人的时候就给程心焰拉着了。
　　程心焰苦口婆心的劝道：“你最近还是离崔道行远一点吧，他毕竟不是正规的人，你以为为何你能够这么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正是因为你身上的火气抵消掉了他散发的魔气。时间长了你会对崔道行的修为造成影响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不过邓懿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如今这讲清楚了，两人兴许能够从那个别扭的氛围里走出来。若不是看在崔道行的面子上，程心焰怎么舍得让自己守护多年的人让出去，尤其对方还是个不知好歹的鸟崽子。
　　邓懿停住了脚步，一脸落魄的回到了屋里，看着活像是刚守了寡。程心焰呸呸呸三下，为自己这胡乱的想象力砍了头。
　　悬崖之上只留存着一株当年栽培的兰花，如今二十年过去了，这朵兰花一朵花也没开过，唯独多长了两片叶子，一如最初的样子。崔道行在旁边坐了下来，腿耷拉到悬崖外，随着风晃悠。

　　在崔道行看向兰花，伸出手去触碰的一瞬间，整个场景犹如湖面上倒映的景象，此刻被一颗石子搅扰了安宁，开始不断地波动。
　　刹那间大量涌入我脑海的东西有点让我不知今夕何夕，睁开眼什么也看不到，若不是我自己抬手触摸了一下眼皮，真的不能确定我是否睁着眼。因为这回溯的冲击，我暂时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情。只听得远处传来飘忽清脆的铃声，回荡着的途中渐渐地模糊失散。
　　旋律犹如迷魂汤，开头的第一声就让我陷入了昏迷，同时浑身犹如刀尖割裂的痛苦霸占了我的脑海感觉，被迫的体味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这其实是冰冷到了极致的感觉。
　　除了铃声安静的要命，我伸出手试图去触碰点什么，却发现我整个人缥缈的犹如悬浮在空气里的尘埃，只有在阳光的照耀下才能短暂的显露出身形。我觉得有一丝违和的地方，思来想去，发现我竟然没有脉搏，心跳的鼓动看来先我一步丢失在了黑暗里。
　　我记起了，我原来是死了的。那个如同烟雾鬼魅一样的女人，不止砍了我的手，还捏碎了我的心脏。最后大约是流血和寒气让我彻底死亡了吧？
　　抛却了痛苦之后，我就好似一缕幽魂，飘荡在一个温暖又明亮的地方。某一瞬间听到的铃铛声音余音绕梁，随着我的天旋地转不断发出好听又不同的音色。像是踩着我灵魂的舒展发出的音乐，我难得的因为外界一团暖呼呼的火焰清醒了片刻，却又迷失在这个旋律里。
　　再次对外界有感知的时候，我好似在一个狭小而漆黑的木头盒子里，四周硬邦邦的拘束了我活动的空间，我只好双手抱膝才能略微有一丝活动的空间。偶尔肩膀蹭到四周的墙壁，会带着整个空间动弹一下。
　　听着头顶上方传来的水流声，我突然渴的厉害，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伸手摸去好似有一层丝绸质感的薄膜蒙在我眼睛上边，因此我完全感受不到眼珠子是否如我想象的那样转动了一下。只好凭借着感觉向水声来源的地方拱过去。
　　可是周围不知名的东西又阻挠了我努力的步伐，我只好用尽手上的力气去□□。于是那层将我与水声隔绝的东西就这样变了形，在渐渐加大的力度下“扑哧”一声裂开了缝隙。
　　泥土的芳香夹杂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一股脑灌溉给了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我。充沛的灵气很快的游走遍了我全身的经脉，我甚至来不及感受，就发觉自己的修为到达了筑基后期。
　　眼前的薄膜却还是没有消失，我想把它拿掉，举起手的时候才发觉右手犹如千钧重。哦，原来是右手没有了的，于是我改用左手，发觉情况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与此同时，整个身躯都仿若是固定住了一般，我不能移动分毫。
　　现在我有时间来思考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以为是邓懿他们救了我，但现在看来他们也许有过这么大的能耐，却早已丢失了。而且那一直盘旋环绕在我耳边的铃铛声，我记得是夏雾山身上的桃木铃铛，这件事若不是跟夏雾山有关，就是跟他桃木铃铛的出处有关。
　　夏雾山颇爱推衍那些没落宝物的下落，没准铃铛是之前哪位大能用来吸收魂魄用的，恰好被激活了，然后吸收了我的魂魄。看来那个女人还是手下留情了，没给我打到魂飞魄散。
　　不过天道对人间的禁锢还存在，修士到达人间，修为必须压在筑基以下，但是那人甚至比元婴还厉害，估计来自比修仙界还高一筹的地方。
　　可是现在我的魂魄是怎么回事？
　　我能感觉到周围是松软的泥土，那源源不断的水都灌注到了我的体内，推动着我向上去。难不成是我附在桃木铃铛上发了芽？下辈子我就要当一个桃树妖了？那岂不是吃一口陶林能够少修炼好多年？
　　邓懿他们的安危我是不担心的，看了崔道行的生平之后，我大约知晓，也许那个女人曾经是支持凤凰一族的鸟类，而且看她的举动，骨子里依旧保持着对邓懿的敬意。那些话里也多少透露过前主人，没准邓懿就是那个惨遭背叛的前主人。
　　细细碎碎的想了半晌，除了让我的脑子更加的混乱之外，没有丝毫的帮助。恍似前世今生的记忆不厌其烦的困扰着我，当我不经意想起一个字眼，就会有一个什么的场景播放出来。若不是我能感受到生命力，只怕我就要以为这是死后的走马灯了，等到播放完的时候，我就要上桥喝汤了。
　　眼下汤是喝不了了，头顶的水倒是快喝饱了。这喝饱了，就难免犯困，我在脑海之中做出一个闭眼睡觉的举动，然后彻底丢掉了意识。

　　镯子外边，邓懿搓了根绳子把程心焰吊在了树枝上，不说实话就对着本体来一顿凤凰真火的考验。逼得程心焰叫苦连天，一个火焰精怪，竟然被另一种火焰压制的死死的，说出去就是丢人。
　　“说，这个芥子小世界是怎么一回事？”
　　“我真的不能说！这是属于天机的一部分，若是被天道探查到，你们就都完了！”面对邓懿和陶林刀山火海的考验，程心焰宁死不屈的闭紧了嘴，只说：“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是计划之中的一环，对炎溱非但没有害处，甚至还能让炎溱脱胎换骨啊！”
　　听到炎溱的事邓懿就更来气了，他们三个在雾气里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他就想过要动身去找炎溱，可是程心焰拼了老命的阻扰。害的自己一睁眼看见的就是炎溱的尸体，魂都吓飞了一大半。
　　“最多几天？”邓懿指着悬浮着发出绿光的芥子小世界问程心焰：“你给我一个时限，若是那时小世界还没有对我们开放，你就彻底的滚回魔界修养。最好还祈祷别再碰见我。”
　　程心焰又不是这个小世界的主人，自从炎溱进去的那一刻就对小世界进行了标记，现在除了炎溱自身开放小世界，否则是不会有人能够进去的。程心焰胡诌了一个时间：“五天！”大不了五天之后就回魔界修养去嘛！谁怕你个鸟崽子！
　　那个小镇的百姓第二天大多都疯魔了，一早上起来竟然发觉山神大人不见了踪迹，之前那些送去的罪人，如今成了另外一座山堆积在了城门口，臭气熏天。
　　至于谣言和猜测是怎么在城镇内部播散开来的，邓懿没有再去管，总归是这群人自作孽，不可活只是结果，不是报应。心绪震动太大，邓懿觉得师父留下的封印都有点不稳定，于是只好收拾了烂摊子，带着陶林和程心焰连夜回到了星辰宗。
　　“师父！师娘！”
　　听闻了邓懿要回来的消息，零繁子直接带人堵在了出口处，眼见的瞧见邓懿一颗头，巴不得飞过去站在他的头顶，焦急的心情远胜过头顶的烈日，要将这个世界烤个对穿。
　　“师娘你别着急，炎溱他没事。”邓懿上来先安抚好了师娘，说道：“这里不是好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吧。”
　　“等等！这个小孩是谁？”零繁子的目光在邓懿和陶林之间几经流转，脸上诧异的表情明晃晃的写着，邓懿背叛了炎溱跟别人生孩子几个大字。
　　邓懿扶额，无奈道：“这是东盛岛神树的树灵，本质是好的，炎溱就救了他。”
　　一听到炎溱，零繁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都抛在了脑后，现在只想彻彻底底的了解一番徒弟没死又没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他甚至还偷偷去拜托了师父，让他为炎溱寻找脱肉白骨草，为炎溱重塑肉身。
　　下意识里，零繁子还是将他们带回了小篆峰，那些个弟子出去游历个几十年才是常态，哪像炎溱不过不在眼皮子底下十几年，就没了性命。
　　长篇大论的说完了故事的主要经过，程心焰在一旁补充了一些细枝末节。目瞪口呆的零繁子这才知道了炎溱正是因为牵扯上了魔界圣物渡魂灯才丢了性命。而那个假的渡魂灯最终又不知去向。
　　星榷率先推衍了一遍渡魂灯的下落，发现渡魂灯的位置飘忽不定，有几次甚至是在自己的身边出现，只好归结为这类圣物都有天道的干预，是找不出来的。至于夏雾山，为着一个赝品瞎猫撞上死耗子，走了霉运，丢了命也怨不得旁人。
　　“只是我有一个问题。”零繁子一脸严肃苦闷的问：“你们说是夏雾山杀了炎溱，那为何最后夏雾山也死了？他是谁杀的？”
　　邓懿噎了一下，他是没想到这一层，只好估摸着说：“大约是赝品幕后之人杀了夏雾山拿回了赝品？”
　　星榷一直没多大反应，这些与他推衍出来的相差不大，而且他对魔界的事情稍微也有了一点眉目，只是不能告诉任何人。邓懿说的不错，但是不全对，有时部分的真相拼凑起来比虚假的谎言更致命。
　　星榷问道：“那为何你那么大一个人毫无意识的站在那里，却一点事也没有。”
　　感慨这是亲师父的同时，邓懿其实对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只好实话说：“我不知道，我当时意识被人关了起来，现在想想这应该是有针对性的东西，因为我们三个严格来说，都不是人。”
　　零繁子长出一口气：“所以具体的事情还要等到炎溱醒了之后再问。对了，炎溱的魂魄呢？交给我。”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由邓懿掏出了镯子解释道：“魂魄被一个夏雾山随身携带的铃铛吸收了，然后之前找到的木本之源绑架了铃铛一块进了这个芥子小世界。芥子小世界是炎溱捡到的太子给的。”
　　零繁子快被炎溱魂魄去向的解释绕晕了，感慨自己这小徒弟从小就很能把事情复杂化，没成想大了居然还喜欢随便往回捡东西。零繁子简直没力气招架，生怕他们再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出来，有气无力的问：“既然是小世界，为什么不进去？”
　　星榷出面调停：“小世界再被打开是会认主的，既然程心焰都说是天意，没准这些东西都是为炎溱准备的。你想想，炎溱原身是一个四灵根的苦命孩子，如今没准能够小世界里的灵植成为一个妖修。”
　　“师父，你怎么知道小世界里有灵植？该不会是蒙我的吧？”
　　零繁子也警惕的看着星榷。
　　“……”星榷简直是有理说不清：“镯子是绿色的，昭示了小世界内木本之力强盛，而你也说了，木本之源也进去了，里边若全是人间凡草，有这么多灵气的熏陶，早晚也会蜕变的。”
　　零繁子恍然大悟：“原来你不是信口胡诌啊。”
　　“零繁子，你是相信邓懿还是相信我？”
　　“我相信我自己。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
　　接下来的五天，对于时间悠长的这几个修士来说，简直像是占去了生命的一大半时光一样漫长。星榷给邓懿稍微加固了一下封印，好让他是凤凰的事实不能从身上显露出来。不知为何，天上对于流落的凤凰好似有屠杀的乐趣一样，推衍的结果再三告诫自己，若是邓懿的真身流露，那将是劫难将至的预告。
　　零繁子时时刻刻将镯子拿在手里，时不时就掐一个法诀，好在小世界开放的一瞬间就能够进去。
　　第三天早上，零繁子下意识的捏出一个法诀，没成想立马就被吸了进去。
　　“炎溱！”邓懿大叫一声，跟着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