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隼嫣同人之十二月春》VivianLq

10、天灾国乱兮

　　风越发猖狂起来，衣摆在身后呼啦啦作响，弄的胳膊上一阵到割般的疼痛，巡视草原难免受雨雪淋，怕他着凉，早些时候便差人备了热汤。
　　他的头发很浓厚，是那种浓密的厚，带着卷弧，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沐浴后，领口微微敞开，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柴色的皮肤，阿诗勒隼坐在身前，背脊挺直，背对着李乐嫣，她正在给他绑辫子。
　　“今年格外寒冷，可能会发生大规模寒潮”，他开口说道，“今年草原水草不丰，牛羊得不到食物锐减了不少”
　　她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便问“粮食，木柴可还备足了？”
　　他点点头，只要不出意外，温饱问题倒是不大。
　　“防着寒冬，牛羊需仔细着”
　　阿诗勒隼仔细听着她的话，“我翻了翻你的书，想找找看是否有和法子有助于储蓄肉类”
　　乐嫣很快给他把辫子绑好，一骨碌地爬起来，翻箱倒柜准备去读书，“我记得我先前读过一本上面提到过一些”。
　　这是段难得的太平日子。
　　火炉上热着羊乳，还温着一小壶酒，难得偷得半日闲。
　　阿诗勒隼的汉文进步极快，那些书，从中书中也学了些东西，把它运用到了部落的管理。
　　夹着沙土的狂风，一切的景物变了色，顶在头上的天，好像渐渐地成为沉重的，压了下来，要压在人的头上。
　　风雪愈来愈猛，刺骨的寒风带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寒风摇撼着树枝，狂啸怒号，发狂似地吹开整个雪堆，把它卷入空中。寒风不住呼啸，方向变化无定，几乎掀翻了马匹和帐篷，好像尖石子似的刮着骑马人的脸，叫他们透不过气来，说不出话来；缚在辕杆上的铃子全然听不见声音了，在这旋风的怒号和呼啸声中，只听得一阵阵凄苦的声音，像狼号，又像远处的马嘶。
　　地处北方的阿诗勒部，以畜牧为生，可以说是靠天吃饭。
　　这才是夏天，便已经是天寒地冻，暴雪连连，平常的走路出行都成问题，更别说放养牲畜了。
　　天灾不断，草木枯黄、敌人蠢蠢欲动、草原上的牛羊接连被冻死，阿诗勒部危机四伏，人心慌慌。
　　“今年草原水草不丰，牛羊得不到食物锐减了不少，粮食出现了短缺，隼，我们向大唐借粮吧？”
　　“隼，你不想让永安公主为难，可是，这一次，我们不得不这样做……”见他犹豫，穆金又劝说起来。
　　“是啊，可汗，如今尚是8月份，再晚一些，我们就真的完了”
　　天灾这事一直是他心头的大事，收成不行，牛羊都冻死了，假以时日敌军来袭，开战，他如何保存胜算？
　　这一时期天灾不断，马匹更是成片地死去，确是到了不得不向唐朝借粮的地步。
　　……
　　李乐嫣低头，发现他眼下乌青一片，弓下了腰，小心翼翼地观望着他，他面无表情，她觉得害怕。
　　阿诗勒隼圈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身上，脑袋轻轻拨动，“我只是太累了”。
　　阿诗勒隼不再说话，手掌轻轻摩擦着她的头发。用被衾裹了她，抱起她往床上走去。她圈着他的脖子，相视无言，他的眸子里全都是她，他把她轻轻放在塌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下来。
　　黑夜里，呼吸之间全都是他的味道。
　　突然，他翻身坐在她身上，“李乐嫣，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李乐嫣惊醒，后颈爬上了难为情的绯红。
　　他用手掌覆住了她的双眼，吻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声音，她也没有扭怩姿态，伸手拥抱他。
　　他们这些日子虽然同床共枕，但是相敬如宾，这也是第一次他想要她。
　　李乐嫣受着他的动作，这一刻，她有点贪恋这种温暖，她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结束后，他圈着她，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你一直都这么冷吗？”李乐嫣开口问他。
　　他是个在战场上见惯了厮杀的人，可李乐嫣觉得他过得太辛苦了。
　　他不做声。
　　“阿诗勒隼，其实，你可以向我阿耶借粮食的，这几日，我四处转了转，长老们都说，很多年没遇见这种极端的寒冷了，情况真的挺严重的”
　　“阿诗勒隼，我想帮你分担一些”
　　阿诗勒隼不说话，只是用手掌轻轻摩擦着她的头发，他似乎很喜欢她的长发，过了会，低沉地说道，有些事，你有你的难处。

　　大唐的规矩，长安城三里外，不得纵马。
　　他们便在城外下了马，得到宣召后，轻装入城。
　　大殿外，响起了脚步声。
　　众人目光看向了殿门，就看到三人朝着大殿内走了进来。“阿诗勒隼，拜见唐王陛下”
　　阿诗勒隼走了进来，见到李世民，微微的施礼说道。
　　阿诗勒穆金从自己身后的一人手中的盒子里取出了一卷羊皮纸，双手奉上，内侍闻言，立刻上前双手接过了那羊皮卷，然后呈交给了皇帝。皇帝拿过了手中的羊皮卷，开始细细的阅读了起来。
　　大殿内，所有人都看着阿诗勒隼，没有人说话，殿内安静的可怕简直是落针可闻。
　　刚开始，皇帝脸上的表情还是比较缓和的，然而，越是往下看，他的表情就越是难看。见到皇帝如此的表情，满朝文武心中一顿。面面相觑，显然心中都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们要向我们大唐借粮食，十万头羊，十万头牛和十万匹绢？”
　　在众人的好奇目光之中，李世民对着阿诗勒隼问道。
　　“什么，借粮，居然向我们大唐借粮？”
　　李世民的一句话，让现场的人瞬间的就炸锅了，“早些时日，商队中有人提及，说阿诗勒部今年格外的寒冷，发生大规模的寒潮”。
　　穆金开口说道，“今年草原水草不丰，牛羊得不到食物锐减了不少。粮食出现了短缺的想象。故此，我们想要向大唐借一些牛羊过冬，还望唐王陛下答应”
　　朝堂上一众朝臣是面色难看。
　　“中原大地刚恢复没多久，实在是没有什么余力能够帮助阿诗勒部了”
　　正如他所说，大唐前几年也经受了天灾，经济还未恢复，各地许多地区，还需要重新建设。
　　“实在是我大唐也是有心无力”
　　“唐王陛下，我们是盟友，现如今却是不肯借粮与盟军，你这是何意？”，穆金一脸的怒气，看着对方冷声的说道。
　　“哼，都与你说了，不是不借是没有，难道没有还能变出来？”，听到阿诗勒部使者的话，大唐这边一群朝臣是怒斥着说道，脸上全是不屑与嘲讽。
　　皇宫内设下了家宴。
　　宴会结束后，唐皇把李乐嫣留了下来，让她安置在宫内。
　　忽然听见一串细细的脚步声，这声音再也熟悉不过了，它承载了数步尽的爱，奔走在俩扇门之间。
　　“他对你好吗？”
　　“因我是阿耶的女儿，阿诗勒部上下都对我很敬重”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让我为难的”
　　“元年，关中饥，至有鬻男女者，连京隰之地都闹了饥荒，开始卖儿卖女，何况其他地方。二年五月，大雨雹。在元年，至二年这短短两年间，中原满目疮痍，于是，开始从皇帝和皇后开始，亲耕、亲桑、缓刑慎刑，出宫女，开辟荒地，重金赎回流落外国的中国人，令各州县救灾济民，很快稳定局势在天灾之后，也无人祸。天灾同样发生在大唐，阿耶自己都要减食，并且在偏殿上朝，不进正殿，以示与民同甘苦，向上天忏悔认罪，虽然灾害已过，大唐面临的损失，不比他们更轻”
　　“依照阿诗勒部的国书，朕答应借一半粮给你们，但是，乐嫣你要明白，阿诗勒部始终是容不下的”
　　“乐嫣明白，阿耶是不想让我为难，您也有您的考量”
　　“乐嫣想求一个恩准，如果将来有一天开战，阿耶能饶过他一命”
　　乐嫣朝她的父亲浅浅一笑，俯身屈膝跪地,俯头到手，两手拱合，头也缓缓至于地,行稽首之礼。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然后又背过身去。
　　“也罢……阿耶允诺你”
　　“乐嫣叩谢天恩”
　　他依然背对着站在那里，很久，他的十个手指头藏在袖里，不停地摩挲。
　　记得那年春天,李乐嫣只有八岁，在园子里玩,不知道什么原因脚竟然给割伤了,痛得她立刻惊叫起来，阿耶听到惊叫声音，刚下马车便冲向前来，问，“孩子,怎么了”，她痛得说：“脚、脚……”，父亲低下头看到她的腿上正在流血,连忙抱起她就往屋内跑，喝声叫下人请大夫。
　　想到这里，乐嫣起身走近了父亲，她扯了扯父亲的袖子，挨进了他的臂弯里。皇帝伸手摸了摸了她的头，随即又声音沉沉地说到，“乐嫣，你始终是阿耶最爱的女儿”
　　阿耶批准他们可以在长安多逗留三天，既然回家了，就好好玩玩，乐嫣在皇宫内呆了两天，兄弟姐妹们都来找她，她看着这些熟悉的场景，一时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次日，她出了宫门，一如当年送嫁时一样，她的亲人们目送她离开。
　　阿诗勒隼站在宫门外，迎接她，他一身大唐模样打扮，真好看。
　　“明日便是七夕节了，父皇恩准我再多待一天呢！”
　　长街上，灯火通明，行人如织，街边精美的灯笼里的烛火幽幽跳动，街上几乎都是少男少女，渴望在这一天能够找到自己的一生所爱。
　　人群中，李乐嫣笑眯眯地拉着阿诗勒索，他一笑，问，七夕有些什么习俗。
　　乐嫣刚想抬起却刚好撞见他那温柔得宛如一片汪洋的眼，她慌忙低下头，为掩饰脸上的绯红，看向前方大声喊，“有糖人！走走走。”
　　阿诗勒隼看着抓住他衣袖的那只纤纤玉手，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两人来到小摊上，对小二说:“来两个兔子糖，两串糖葫芦”
　　小二忙着去捏糖人，一边笑眯眯道，公子小姐真是天造地设。
　　抹去她嘴边的糖渍，宠溺一笑，“吃得满脸都是”。
　　两人一人一串糖葫芦，继续向前走，阿诗勒隼向李乐嫣道:“你等在这里”。
　　他便飞身向前，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再见时，手上已然多了只兔子状的花灯，他走到面前，款款道:“糖人，花灯都是你喜欢的”。
　　……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座寺庙，寺虽小，却有一种不衰的感觉，这时香烟缭绕，络绎不绝的朝拜者赶到这里，乐嫣双手合十，举过胸额头，然后平扑在地上。这时，一个老和尚走了过来，向他们问好，便也向他一拜。
　　离开寺庙时，阿诗勒索突然开口问，身为公主，也还有所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