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白胡子的老爷爷

29、性本恶

　　封御其实没有察觉到什么具体的违和之处，是直觉告诉他也许不对。建国几十年了，现在即使是求人帮忙，甚至求人救命，也没有动辄给人下跪的习俗，以前封建社会残留下来的那点子奴性在充分的教育下消失殆尽，人们的生活中再也看不见三纲五常的半点痕迹。所以在其他人争执不休的时候，封御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对儿可怜的、跪在地上的母女。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所有人都被那对母女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时候，于成文突然大喊了一声：“车后面来人了！”这一声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理智拉回了现实，车后方后备箱的位置站着刚才那两个来过的壮汉，他们手里的榔头已经高高举起，正要落在后备箱的玻璃上，于成文喊完猛地划开侧门，窜出去撞开了手持榔头的男子，另一个壮汉抬手揪住了于成文的衣领，这时候封御也跳下了车，挥开那男子揪住于成文衣服的手，一拳砸在了他的侧颌，将他打的倒退几步，其他人如梦初醒，余祥和朱凌没动，其余人纷纷跳下车加入了乱斗，几个大小伙子毕竟人数占优势，几下就将那两个壮汉打倒在地。这时，车头的女人冲了过来，扑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嘴里喊着别打了别打了，一边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于成文。封御拦住了还想再踹一脚的王庆华，冷冷地朝着盯着他们眼神怨毒的女人说道：“走吧。”

　　那几个人搀扶着离开之后，于成武先不好意思起来，诚恳的跟余祥道了歉，余祥摆了摆手：
　　“我没看出来他们有问题，只是我想着这种例开一个后面来多少你都得给，现在车后面东西也不算多，不够撑太久。”
　　余祥是对的，在这种时候，善良也变成了一种奢侈，而车里的几个青年，并不具备这种挥霍奢侈的资格。

　　也许是这两场风波给其他车里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人胆敢来骚扰这辆满载了青年壮汉的别克，时间又慢慢的过去了四天，天气逐渐变得炎热，下午的阳光斜打在车厢外侧，车内的气温越来越高，狭小的空间内几个青壮年仅仅呼吸都觉得粘稠，就在这时，于成文病了。

　　于成文开始只是感到头晕，他没有说出来，在狭窄的空间里长时间的闷着，他以为自己是单纯的缺氧，于是到了晚上他提出了要下车换换气，于成武封御和他一起打开车门，就在于成文前脚从踏板上落下的一瞬间，他脚一软，没有感觉到坚硬的路面，而是感觉自己踩在了棉花上，直接摔下了车，晕倒在了马路上。于成武和封御马上架起他的胳膊将他扶上了车，车门掀开了一道缝隙让车内空气流通，封御架着他的手接触到的皮肤滚烫，他伸手摸了下于成文的额头，发现他已经发起了高烧。

　　在这种缺少医疗条件的情况下得病是很危险的，于成文紧闭的双目让封御的心不断的下沉，那些让他不愿面对的回忆接踵而来，将他的心向深渊拖曳，恐惧吞噬了封御，他甚至不敢低头再去看一眼少年苍白的脸。

　　于成武也发现了弟弟在发烧，他摇了摇于成文，正要说什么，就感觉到身边封御在不住的颤抖，他转头一看，封御脸色比于成文更差，他马上明白了封御在抖什么，连忙推了他一下，轻声呵斥道：“封御！文子就是有点儿发烧，你摆这个脸色干嘛呢！”于成文换了换空气此时也舒服了许多，从短暂的昏迷中渐渐苏醒，听见他哥这么跟封御说立即猜到了封御的症结所在，连忙费劲的睁开眼睛，轻声安慰他们：
　　“我没事，可能是中暑了，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封御脸色仍是铁青，头微微低着，眼神落在车厢内侧其他地方，一言不发，右手垂在身侧，左手紧紧地抓着于成文的手腕，他使了很大的力去抓握，坐在于成文边上的于成武甚至都能看见文子的手腕被他握出了紫红色。
　　封御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咬着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目光又移回到了于成文的脸上，盯着他的眼睛，眼白充斥着血丝，缓慢又清晰，一字一顿地说：
　　“你不许死。”

作者有话说

　　搞点子进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