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神》成寒漪玖

9、凡界一日游

　　“古倩。”金光耀眼，在夜色中无比夺目，与惩戒的不同，是异常纯净夺目的金色光芒，金色盔甲的神明展开双翼站在她面前，说着她没听过却似乎能理解的语言，语调低沉，这样形容很奇怪，但听起来就是很古老的音节，这应该是全世界都听得懂的语言，不知为何，她有这样确信的想法。
　　“我说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菲晏。”无寒信步走出遗迹，挑眉看着那个周身金色的神明。
　　菲晏眨了眨眼，神情像极了惩戒，或者说，是惩戒像极了他，那种茫然而理解不能的样子，开口却是他惯常所说的旧世界语言：“吾闻说穆守触犯刑律，获罪关押三百年。前去探询时，他同吾提及此事。”
　　“这丫头听不懂这么古老的语言，换一下说话方式。”
　　“古倩，我听说你在寻找我，先前去探望穆守的时候听说了你的事，你是他所创的半神，心底的魔似乎已经被惩戒暂时压制了，只是这力量终究是有时限的，你可以跟随我，我来替你清除这滴神血和心头之魔，你答应我忘记我们的事。”菲晏说了一大堆，可是古倩却听不懂，因为先前的事她早就不记得了，什么穆守、神血，还有探寻眼前这个神明的事都毫无印象。
　　她摇头：“我不记得这些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本该是她一直在追寻的，可惜她已经失去了那些记忆。
　　“傻呀你，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兴许还能封个上神当当，不过我看你这资质，悬。”无寒撇撇嘴，双手放在脑后，自觉的站得远远的，让他们详谈。
　　古倩看着无寒走远，有些慌，毕竟这里她算得上认识的只有无寒，虽然这个菲晏似乎和惩戒长得差不多的样子，但这个少年模样的神地位一定更高。
　　“我不会认错人。”菲晏忽的想起什么，缓缓道，“我忘了说，我是菲晏，主司战争，是为无上神。”
　　目瞪口呆，这个词形容古倩现在的表情绝对是再恰当不过了，她记得曾经粗略看过《罪神录》，其中第一篇看得仔细些，但后面几篇翻阅时，有瞥到提及无上神的，仅次于创世三神的地位，司掌战争的神地位那么高，总觉得怪怪的……
　　“父亲，您怎么在这里？”匆匆赶来的惩戒惊讶的看着菲晏，菲晏降临凡界，几乎就意味着会有战争爆发，可是他此行的目的似乎与自己是相同的，为了这个凡人姑娘。
　　菲晏看了看惩戒，两人那么相似，只是惩戒站在菲晏身边就不复初见时那么夺目耀眼。
　　“或许这个姑娘会是新的命运之子。”菲晏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就展翅离开了。
　　惩戒仰头望着直到他消失：“父亲似乎很重视你，好古怪，你不过是个凡人。”
　　古倩觉得青年模样的惩戒称呼少年模样的菲晏为父亲似乎对她来说已经不值得震撼了，毕竟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很不容忽视。
　　“这不是当然的吗？你和穆守都与这个小丫头交集很多，你也侵入了她的生活，只是你来到的时候，魔已经觉醒，所以你不算触犯刑律。””无寒走了过来，耸耸肩，“惩戒，你是打算抹灭她的存在还是感化她的执念？或者，交给菲晏吧。”
　　惩戒摇头：“方才我与那四位战神联络了之后，应他们所求，会教化她，直到……”
　　“是直到她放下执念，还是直到她成神？”颖枫的声音自遗迹中传出，“惩戒，你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惩戒没有搭理颖枫，收敛神威去牵起古倩的手：“走吧，随我回去。”
　　“回……回哪儿去？”古倩结结巴巴地说道，被握着的手上渗出细密的汗。
　　“你家。”
　　“诶！”
　　“古倩，你好温暖。”惩戒特别认真的看着古倩的双眼道出自己发现的事实，并且提出了在凡人看来似乎有点过分的要求，“我可以拥抱你么？”
　　“你说什么？”古倩震惊地看向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惩戒松开手，展开双臂：“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死物，父亲的羽毛所化，脱离了他心口的温度，我与无寒都缺了这点，即便是互相取暖都不曾有用，他寻找凡人排解寂寞，总是受罚，而我，似乎第一次接触凡人的温暖。”
　　这个解释十分中规中矩，给人无从反驳的余地，可是，古倩终究还是个女孩子，拒绝是肯定的。
　　“抱歉，我没有和男人拥抱过，我的拥抱，希望是留给自己爱人的。”她摇头拒绝。
　　惩戒陷入沉思并且沉默了一路，而无寒却没有跟来，他说还有些事要问颖枫。
　　古倩用钥匙打开家门，本来去国外参加研讨会的父亲居然坐在她出租屋的沙发上看报纸，他抬眼，流露出奇怪的神色，古倩一脸茫然，看了看身后依旧是白袍打扮的惩戒，开口：“爸，你回来啦？”
　　“我来看看你，明天就走。不应该先介绍一下你身后的这位么？”古教授蹙眉，对于有着精致面容和长发的惩戒感到了判断力的缺失，“这……是个男人吧？”
　　“你看得见他？”古倩惊讶的指着身后的神，“他他他……”
　　“说什么胡话呢，这么大个活人能看不见？”古教授嫌弃的看着自家女儿。
　　惩戒勾唇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尽管他也不过是凭着记忆模仿的，凡人的情感以及所谓的礼节对他而言都只是复制行为，要做到理解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他微微点头，语气平和：“你好，我叫惩戒，是……”
　　“是是是那个什么……我路上捡到的，对，捡到的。”古倩急着解释，却越解释越奇怪，“他……好像似乎大概也许，很单纯，你别吓着他。”
　　古教授对于这种语无伦次的解释感到十分无奈，看这个打扮又感到一阵古怪：“反正你也是成年人了，有些事也不需要我多说，你自己知道吧。”他只觉得女儿这几年越来越奇怪了，虽然从小就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样，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爸，我们真不是……”古倩红着脸想解释，却被无视了，惩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悠悠然踏进了房里，看样子是用了神力，可是令古倩不解的是，为什么他不用神体示人，那样也不至于会被父亲看到了。
　　“无寒说，正巧可以体验一下凡界生活。”惩戒看出了她的疑虑，这么说。
　　古倩想到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你……有钱？”
　　“我有听说，凡界有货币这种东西。”惩戒认真的回答了，“不过我没有。”
　　“你……”古倩扶额，最终还是做了个把这人丢在一边不去管的决定，“我明天一早还要返回天征那里，你随意吧。”
　　“还要去那里么？分明已经看过了，仍未满足你的好奇心？”惩戒盘腿坐在地上，分明是个大咧咧的动作，却硬是有了几分优雅的意味。
　　古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仿佛一点都不紧张，这个神显然确实是比无寒好说话多了。
　　虽说是监视自己并试图感化自己体内已经沉寂好久的心魔的神，但她不太想搭理他，或者说是因为他太过出众，而无法让她好好交流。
　　第二天，古倩默默扎起一个方便行动的高马尾，然后收拾东西走出门的时候，惩戒十分自觉的跟了上去，并且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让古倩感到一阵如芒在背。
　　“你不如先去换身衣服吧。”在小区第五个大妈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他们，并且刻意避开了她的招呼之后，古倩这么提议道。
　　惩戒对凡界似乎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尽管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他只是在学习吧，古倩这样判断。
　　“跟我来。”古倩拐进一家商场，小城镇的商场里都是些比较平价的服装店，她挑了几件休闲装在惩戒身上比划了半天，发现怎么样的衣服都配不上他，但他又是穿什么都夺人眼球，白衬衫加牛仔裤的标配，只能这样穿才干净利落，“去试试。”
　　惩戒看了看被塞在怀里的衣服，摇头：“不必。”他把衣服还给古倩，眨眼就换上了一身一样的衣服，甚至还学着古倩把自己的长发也扎成一束，“可以吗？”
　　“神还真是犯规啊。”古倩叹气，“真是个完美的存在，走吧走吧。”
　　惩戒又跟着她去吃了早饭，古倩不知哪儿来的坏心眼，点了两碗面，想看看再优雅的神也没法招架吸面的样子吧？
　　她看着他模仿自己吃面的样子，脑子里出现了四个字：秀色可餐，不过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惩戒端正坐姿品尝了凡人的食物，尽管他表示自己对味觉的判断并不一定准确，毕竟他虽然有这一感觉，却并没有真正使用过。
　　结账之后，短信提示音立刻响起，古倩看着存款余额，又看了看这个不愁吃穿的神，顿时觉得当个神似乎真的很不错。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自从无寒提到半神一词，古倩总是回想起自己那个被压制住的魔。
　　成神的代价，似乎是巨大的。
　　他们终于来到天征遗迹处，任希望一直都是身处凡界的神，顺便也是多看着古倩一点，她来接古倩的时候，看到跟着的惩戒十分意外，两相点头示意之后，也没管惩戒。
　　古倩和她交换了一些自己调查的相关资料，可以说是基本没有，毕竟她也不能将最近的奇遇告诉别人吧，会被当成疯子的。
　　尽管任希望是知道的，但她并不能做主让古倩想起来她的身份。
　　“我最近总是嗜睡，睡醒之后又异常口渴，喝多少水都没有用。”在一群同僚中，似乎没人可以倾诉如今的烦恼，古倩恍惚记得，以前是有的，现在却只能和李弘毅这个同龄人似是开玩笑一般提起。
　　无奈接受她带着这个怪异的青年投奔的李弘毅正为了他的博士论文躲在临时搭建的凉棚里奋笔疾书，头也不抬的回应了一句：“那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鲜血的滋味。”
　　他最近迷上了吸血鬼的传说，连论文的题目都是这个，这样的一句玩笑话平日里也总是会脱口而出。
　　这话对古倩来说，却是个提醒。鲜血与恶魔总是分不开的，也许这是魔正在复苏的征兆。
　　“魔以鲜血为食？”于是她在离开凉棚转了个弯，见到惩戒之后，提出了这个问题，惩戒从一本物理书中抬头，他似乎对凡界那些所谓的科学很感兴趣，用他的话来说，凡人凭借一己之力解释神力的逻辑居然也没有错，真的不可小觑。当然，他对于古倩的猜测表示出了明显的茫然：“很少有这样的魔，就像有的神是需要凡人的信仰一样，魔以绝望、杀意，或是别的什么为食，但鲜血，确实少之……又少。”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着头，随后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古倩还没来得及反应，无措地站在原地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