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神》成寒漪玖

41、惩戒重创

　　“你当真能让我幽冥一族重振么？”那个裹着黑袍看不到真面目的人在和灭世说话，灭世并没有给他答复，这样含糊不清的态度激怒了他，他一步上前揪起灭世的衣襟，笼罩他整个头的帽子滑了下去，露出了他那张清秀美丽的脸，正是颖瀚，“不要忘了，我的族群，是你和你的好姐姐亲手覆灭的！她赐你足以毁天灭地的利刃，好让你成为她的利刃。”
　　灭世咬紧牙，将颖瀚的手从衣襟上拽了下来：“我给不了你承诺，只是有了你，能让我胜算更大罢了，只要你答应站在我这一边而非旁观者。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能力并非只有毁灭。”
　　颖瀚微张着口，欲言又止片刻，抿了抿唇，点头：“好。”
　　古倩注意到他仍旧是那副垂髫的模样，那是尚未成年的象征，或许他一直在暗示自己，从灭族并被封神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在了那一刻。
　　可是，他的心并没有死，稍有一点希望竟能让他如此激动。
　　颖瀚多么渴望能够再次见到那些族人啊，渴望到任何希望都要去抓住，不惜一切代价，他何尝不是心知肚明的，灭世对于创世的深沉感情，随时都有可能改变主意，他都很清楚，却不愿意面对。
　　然后，他又拉上风帽，恢复了那阴沉的模样。那阵心疼没来由的就席卷了古倩，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来说，灭族太过沉痛，痛到再想起时已经流不出一滴泪。
　　那场身临其境她至今记忆犹新，以那样强势手段毁灭旧世界，创造新世，她至今还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

　　最近看到的片段实在太多零碎，可能是这场内战之中有太多诸神不想回忆起的画面，古倩每次都被这些切换弄得措手不及。
　　惩戒已经踏在凡界的土地上，握紧了神杖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他必须先找到《罪神录》。
　　风带来了人们对突如其来的天灾的祷告，惩戒听着却并没有什么感觉，直到他听到了异样的声音，那是质疑神的声音，他必须去看一看，他展翅向着那处飞去。
　　“你们，质疑神。”他落在那三个少年面前，看着他们站在神像前，那是一座君华的创世神殿，他们在内心中质问神的不公与残忍无情，哪怕罪神确实伤害了凡人，但终究有些神罪不至死。
　　“你就是神？这双羽翼，战争之神菲晏么？”泣清已然是三人中的领袖，他提出疑问，然后从怀里取出《罪神录》，“这个是你的么？”
　　惩戒眨了眨眼，摇头：“我是刑律之神惩戒，这本《罪神录》确实是我的。你们质疑神，但并非神，我无法给予你们惩罚，但必须教化你们。”
　　“那么，你觉得这本书中，这些神究竟为什么而受罚？仅仅是因为伤害凡人吗？”语初先发制人，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惩戒点头，在他和创世神既定的律法之中，这些罪神就是因为伤害了人，或者以下犯上冒犯了上阶的神明。
　　霁羽蹙眉：“那么我的月神呢？常郁，月华之神。”
　　“他顶撞了父神。”惩戒给出了答复，“理应受罚。”
　　“就我所知，他不过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罢了，并没有顶撞你那所谓的父神。我与他的灵识相通，他只不过说了两位至高神的感情问题。”霁羽走到泣清身边，从他手中抽走了《罪神录》，晃了晃，“其中许多罪神也都是因爱而获罪，你能告诉我，这是巧合么？”
　　“你就是个没感情的家伙。”语初眯眼笑着，说得轻描淡写，“你是不可能懂得你的父母神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自己一手创造的神身上，却不允许他们去爱，自欺欺人。你既然不懂，自然没有资格和我们谈论这些，都是徒劳。”
　　惩戒恐怕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没有资格，他愣了愣，歪头：“你们没有资格见至高神。”
　　霁羽本就情绪极不稳定，当一个似乎完全无感情的神站在他眼前，况且是一个亲手将他所信仰的神明关押进了诸神牢笼的神，他难以抑制自己的力量，那倾泻而出的绝望力量让惩戒瞬间没有来得及反应，被牢牢扼住了脖子和双翼：“或许我们确实没有资格，但我们想去神界查阅你的律法，以解决我们的迷茫。”
　　“若你们无法敬重神，我会带你们去看看真实的神界。”可能这个天真的惩戒并没有意识到那个菲晏提及的战争究竟有多严重，他竟然选择将他们带去危险的神界，并且不知道将来的所有变化，会给三界都带来不小的影响。
　　“你们就生活在这种枯燥乏味的地方？”语初来到神界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如今战事已经打响，神界其实极不安全，可是还是安静的可怕，大多的神都事不关己，关起神殿的大门，不过问此事。
　　惩戒点头，领着他们来到他的刑律神殿中，枯燥乏味本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正如那空旷的神殿一般，他并不是喜爱书的神，唯有那厚厚的《神律》在神座上摆着，他拿起《神律》，递给三人：“这就是神给我们和你们制定的规矩，也是判定罪神的原则。”
　　那本写着“神律”二字的书实在太厚了，让他们从头到尾细读实在没有那功夫，平日里虽然罪神不多，但为了帮助菲晏，惩戒其实还是很忙的，他也不能将他们三人就此丢下，他犹豫纠结着，不知所措，这没有人告诉他该如何解决，从未有人教导过他如果遇到质疑神的人该怎么做才好。
　　“惩戒，你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语初倚在神座边，看向惩戒，“为何他们受罚，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伤害凡人，那么为什么他们的惩罚不同，更有甚者被判魂飞魄散。究竟是不是因为至高神逃避爱的话题，而导致这些爱而不得的悲剧？”
　　惩戒张了张口，竟一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模样，他的双翼都在微微颤抖着，是怀疑自己的模样，可能这就是后来诸神忌讳提起天征的理由，他们有极强的爆发力，凌驾于所有凡人之上，只是对付神，可能只能够趁着神不注意而……
　　“不！霁羽！你不能……”语初惊呼出声的时候，惩戒已经在分神的一瞬被霁羽禁锢在了神殿的墙上，霁羽拥有常郁赐予的长矛，能够伤害神明，常郁曾告诉他，虽然神几乎不会伤害人，但是当那些急急赶制出来的次神无法自制的时候，将会无意识的伤人，因此在《罪神录》中大多都是次神。
　　“回答我们！惩戒！回答！”霁羽拿着长矛对准了惩戒的右胸，古倩看了书，知道沉墨的心脏长在右边，因此霁羽在有限而狭小的世界认知中，心脏是在右边的，然而，惩戒的心脏，据神的传记上说，是长在中心的，象征了他的公正公平。霁羽的爆发很突然，他，应该算是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很难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他总在疯狂的边缘徘徊，只有看书能让他放松，但，显然并不是这种律法书，古倩这么想着，这种书，大概谁看都会疯的吧……
　　惩戒闭口不言，神的自尊不允许他屈服于凡人，他拼命思索着如何挣脱的方法被霁羽识破，并且越发激怒了他，霁羽的长矛刺入了惩戒的胸膛，那对神也同样起作用的武器让惩戒痛哼出声，他咬紧牙关，将呻吟声逼了回去。也难怪沉墨族被视为异类，霁羽在古倩的眼里，就像是她曾在美剧里看过的许多变态一样，他用长矛刺穿了惩戒的双翅，并自上而下割裂了他的翅根，那暗金色的羽毛落了一地，痛到颤抖的翅膀，强行忍耐的表情，似乎都让霁羽很兴奋。
　　直到他被回过神来的泣清与语初阻止了，他红了眼，喘息着不知所措看着那个被他摧残的神明。
　　惩戒垂眸，仍旧是俯视着眼前的凡人，他丝毫没有畏惧的神情，漂亮的眉眼依旧淡漠却茫然，在他眼里，凡人太过多愁善感，对于他的决断，应当是没错的，根据律法，当然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