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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   永嘉长公主自红袖阁带回来一个面首的新闻,在公主府不胫而走,仆役们面面相觑。

      当年大燕王室衣冠南渡,公主身边缺婢子伺候,还是周缚停大手一挥调了一批仆役到公主府来。

      那些仆役虽则在公主府伺候,可卖身契都还捏在周缚停手里,与其说是公主府的人,还不如说是摄政王的奴才。

      之前周缚停狎妓一事传来,各位都没有反应。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周缚停还会来公主府,那日子还是和从前一样过,可现在公主打定主意要和周缚停置气,这擂台打起来,他们这些奴才夹在两个主子之间,可就要伤脑筋了。

      于是府内各处,都忍不住支棱耳朵,睁大眼睛,好搞清楚事情到底闹到了什么田地。

      然而,事情与他们希望的截然相反。

      长公主看上去很喜欢这位面首,并未赐他院落,而是直接命他宿于东珠楼,显然要与他同吃同住,又令人开了库房,挑出名贵的锦匹来,着人立刻去制四季衣衫。除此之外,又嫌管家准备的房间太过朴素,一下子赏了好些东西。

      闹得仆役们面面相觑,这永嘉公主是打算和周缚停彻底翻脸了不成?

      *

      顾弗离不适地站在华贵的室内。

      诚然夏汝卿是个品味高雅的人,由她亲自装扮屋子,并未露出任何珠光宝气的俗味来,反而格外典雅。

      但顾弗离的生身父亲能为了三千两银子把儿子卖到腌臜之地去,可见他的家境足够贫苦,所住之地只能以家徒四壁来形容。

      因此顾弗离乍见这屋子家具齐全,已经足够不适,况且器物流水般送进来时,听婢女报名已经知道样样是古董,是精品,无论哪一样碎了拿他去抵债都不够,他就已经很不自在。

      何况这样的住处是他卖身换来,顾弗离再见这些不俗的器物,只觉是金丝编制的牢笼,将他困于此中,要把他无声腐化侵蚀成那些摇尾乞怜的狗,于是顾弗离的不适就加深成了反胃。

      而夏汝卿正一无所觉地开了隔扇,遥遥望出去:“你这屋子正对假山小池,风景一绝,离本宫的屋子近,只要唤你,顷刻就能出现在本宫屋里。整个公主府都没有比这更好的住处了。”

      顾弗离握紧了拳,隐忍不语,内心却想,刺杀王室是诛九族的大罪,对王室不敬亦如此,既然如此,他寻个时间出去,悄无声息死在外头总行了罢。

      虽则死时还带着面首的名头,十分难听,可人要质本洁来还洁去,本就艰难无比,总比到时候真屈就了永嘉公主好。

      他这边默默地想,夏汝卿那儿已经让奴婢都退了出去,道:“忘了告诉你,在后宫中嫔妃自戕是大罪,要累及家人,做公主的面首亦如此。”

      顾弗离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汝卿。

      王孙贵族可真是霸道,强夺人去不说,还要人腆着笑颜伺候,连自杀的资格都要剥夺去,当真是只顾自己玩乐,一点也不顾忌别人么?可人若有得选择,谁生来愿意卑贱。

      夏汝卿却已经笑出声来:“瞧瞧你的模样,简直恨不得立刻把本宫生吞活剥。”

      她走到顾弗离面前,将一面小小铜镜递于顾弗离,顾弗离不想看,转过脸去。

      夏汝卿倒也不生气,道:“骗你的,面首还是有自戕的自由。但若本宫真想找你的麻烦,你死在哪儿,本宫都能以不高兴为由,治你个大不敬的罪,你躲不掉的。所以,顾弗离,你最好能让本宫高兴。”

      顾弗离生硬道:“我乃良民出身,沦落烟花柳巷也非我所愿,因而,我恐怕没有那样的本事能讨殿下欢心。”

      “谁生来就是会伺候人的?不会就学,腰肢硬就放软些,脊梁骨太直挨几顿打也就弯了,本宫还从来没有见过膝盖不会弯的人。”夏汝卿漫不经心绕着他走了圈,目光挑剔地从他肩滑落至腿,“你身骨似乎不错。”

      她的目光太过放肆,即使顾弗离有意无视,还是不能忽略那寸寸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滚烫至极。

      顾弗离虽年岁小,还未及弱冠,但身子骨已经长开,出落得很好了。肩宽腰细臀翘腿长,与府中侍从不能相比,到处都是操练过的痕迹,夏汝卿沉吟了会儿,道:“抬起手来。”

      她一早料到顾弗离不会乖乖听话,另折了扇子,倒转扇柄,冰凉的扇骨抵在顾弗离的手腕处,叫他抬手。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指骨很长,适合拉弓拿刀,而且看那手上都是茧子,可见很能吃苦。

      夏汝卿去红袖阁原本只是预备大闹一场,做出伤心欲绝的模样,谁承想能让他捡回来这样一个宝贝,骨骼清奇,适合学武。

      但想到他才刚在红袖阁杀过人,夏汝卿沉吟了会,问道:“本宫瞧你满手茧子,从前习过武吗?”

      顾弗离道:“习过武,若是殿下愿意,不如叫我入职侍从。”

      夏汝卿听了确实满意:“晚上会有人来伺候你沐浴,今晚你便侍寝罢。”

      只字不理会顾弗离的毛遂自荐,顾弗离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

      直到日暮西垂,婢女来掌灯,顾弗离依然一动不动地僵坐在椅子上。

      眼看着那饭菜又冷了下去,夏汝卿就寝时间将近,顾弗离还未沐浴打扮,实在没有这个功夫再给他热饭,于是婢女一狠心,叫人把整桌席面撤了。

      洗澡水已在耳房预备好,婢女来伺候顾弗离宽衣,手指才刚伸过来,顾弗离便立刻避去:“你要做什么?”

      婢女福身:“奴婢伺候公子宽衣沐浴。”

      耳房那同样有布料悉窣的响动,顾弗离侧眼望去,看到三两个婢女,或试水温,或洒花瓣,或焚香料,显见也是伺候的人。

      顾弗离拢了衣衫,道:“我不用,你们下去吧。”

      婢女不为所动:“殿下说,今晚是第一夜,千万要看着公子沐浴,日后就好了。”

      顾弗离知道这是夏汝卿防着他自杀,扰了兴致的意思。他不想为难这些同样卑微的婢子,只道:“你们不放心,就在此处等着,我沐浴完很快就出来,不会出事的。”

      耳房里一切都布置得很好,香料闷在熏炉里烧,胰子干净细腻,水上还漂了花瓣。顾弗离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比乡间小溪的野游好,可是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夏汝卿寻欢作乐准备,他便恨不能咬唇自尽。

      可他为了家人,为了婢女,终归还是进了夏汝卿的卧室。他只能徒劳拢着外衣,低头忍受着夏汝卿的打量。

      那一刻,他无比明确地认清了自己的地位,不是与这些权贵一样有脑有心的人,而是做媚主从欢的狗。

      夏汝卿也沐浴完毕,身着轻便的如意云纹衫,垂着乌黑如缎的长发坐在榻上看他。

      她确实是个面容姣美的姑娘,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身段柔软,妖娆的曲线毕露,对每一个男子来说,都很有诱惑力。

      可惜,顾弗离是个死脑筋,他不像那些趋炎附势的男子,算盘打得乱飞乱响。

      ——如今这乱世,贫民出身,养活自己就已经很艰难,何谈出人头地?
      幸而生得一张好脸,能得贵人垂幸,飞黄腾达已是指日可待,更美的是这个贵人还是个容颜上佳的女娇娥,是个人都晓得,这买卖怎样看都是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此还矫情什么,还不快快伺候贵人高兴?

      可顾弗离有他的尊严与骨气,于是他只是更为难堪与木楞地站着,像个无趣的呆子。夏汝卿毫不怀疑,此时若她肯放过他,顾弗离必然会毫不迟疑地夺门而逃。

      夏汝卿明眸微眯,若顾弗离真如他所表现的那样,那他身上就有一切她想要的品质——即使对下人也有,有怜悯同情之心,可以守住心中底线,不为权色动摇。

      仿佛为了进一步测验顾弗离,她支着下巴,长发从侧旁垂落,露出曲线优美的颈线和精致漂亮的锁骨,再往下,便是起伏的饱满,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她招手:“过来。”

      顾弗离僵着腿走了两步,耳朵已经不受控制地红了。

      耳廓粉嫩透明,夏汝卿当然看见了,所以她抬脚,珠玉般圆润的脚趾从他的小腿处往上攀去,即使隔着亵裤,两人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直白坦率地表达欲念。

      夏汝卿打量着顾弗离的神色,他越发不知所措,可见是个雏。但若是生了色心的男人,即便是个雏,眼中也难免泄露出几分贪婪来,但顾弗离分毫没有。

      他就是浮屠塔下最虔诚的和尚,即使妖精现身诱惑,也不为所动,只是显示出更多的不知所措来。

      夏汝卿勾唇一笑,脚忽然一勾,顾弗离腿脚都僵硬到麻,猝不及防被她这一偷袭,毫无防备地向她摔了过去。但顾弗离毕竟习过武,反应灵敏眼看就要撑住身子,夏汝卿玉白的膀子便趁势搂上了他的脖子。

      满怀的温香暖玉让顾弗离瞬间就不敢动作,两人便抱在一起摔在了床榻上,满床香味胡乱颤飞,顾弗离面红耳赤,即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想得还是要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与夏汝卿保持住距离。

      夏汝卿自然不让,她凑到他耳边,轻咬他的耳朵:“我就在你怀里,你还在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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