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清月出岭光入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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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探 ******
听雨轩就在迟暮所住的昊阳宫附近，位于莲花田之上。取名“听雨”实为听“雨落莲滴”之声，乃是当初建落湖之时一同建造的。
楚靖与迟暮此时正在这听雨轩中。
“她怎么样？”迟暮倚靠着柱子，望着落湖，懒懒的问道。
“她是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女人，美丽、坚强而且充满智慧！”楚靖淡淡的说，虽然他并不知道她背后的秘密，但是在楚靖眼中她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完美的人，至少楚靖从第一眼就觉得是。
“哦，美丽、坚强、智慧！？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儿！”迟暮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一般。
“恩，是的。她很漂亮，那首诗描绘的一点也不夸张，阁主若是见到了，我想您也会认同的。明星河死的时候她没有哭，而是很镇定的说只要我放了其他人，她就跟我走。”楚靖补充道。
“镇定？”迟暮轻轻的又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东宫主，辛苦了，你下去吧！戌时可别忘了。”迟暮懒懒的说道，头也没有回。
楚靖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难道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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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初一，天籁阁每到新春都会夜夜笙歌。每天晚上都会有不同的堂主大摆筵席，招待属下。这几天也是天籁阁所有人最为开心的日子，这样的欢乐一直要持续到上元节才会结束。
由于天籁阁地处青山之中，可以说是与世隔绝，所以但凡这种新春大节，天籁阁中的女眷们都会将整个“市井”搬入天籁阁，不仅是赏花灯，然烟火，就连庙会都差不多会像模像样的弄起来。阁中所有人，在这几天都可以体会一下作为市井小儿的乐趣。
今日戌时，阁主在紫薇堂宴请风煞。
迟暮本人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宴会，只是因为“阁主”这个身份，许多事他还是必须做的。譬如现在，宴请风煞。这只是一种形式，让底下的人知道，阁主是想着他们，念着他们的。
迟暮从骨子里并不是很看得起像风煞这样的组织。嗜血、并且残忍，毫无一丝怜悯之心，简直就是一批从阿鼻地狱中出来的魔鬼。他们杀人，只为求见血，因为鲜血令他们兴奋。但他们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这样的组织干起事情来最为利落干净。这一点，迟暮还是比较满意的。
迟暮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笑了笑。看来自己的手还是比较干净的，这样的手比较好。迟暮握着琉璃盏杯，将酒斟满，自顾自得坐在高处一个人喝着酒。他并不去看下面的人喝得怎么样了,这不是他关心的事，他只需坐在这里。比起下面的人，他自然有更关心的事。
只需再等一会，他就能知道答案了……
迟暮握着琉璃盏，似是微笑的看着底下这帮因酒而疯狂的人，他眯起了眼睛……懒懒地用手托着自己的脸，靠在椅子上，等着这场毫无乐趣的宴会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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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多日的劳累，明星辰已经早早地睡下。
此时，屋内闪过一个人影，此人的武功修为应该是非常高的。当他进来的时候，连风的声音都没有带来。
明星辰原本就不会武功，加之现在已疲累之极自然不会发现有人正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
今晚是新月，没有一丝月光，房间甚是暗淡。那人影寻着呼吸声走到了明星辰的身边。他坐在床沿，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放在明星辰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那人影像是获得了什么好消息一样，嘴角一丝微浮。
那人将明星辰的手放好后，又被子褪去一些，露出她的胸部。明星辰似是感到了一阵凉意，微微呻吟了一下。那人也不急，缓缓伸出自己冰冷而光滑的手掌抚在了明星辰的胸口上，他没有再动什么，仿佛是在等待什么。
时间一滴一滴的过去了，终于他缩回了自己的手。他仿佛非常满意今天的结果，又似非常惊喜于这个结果，他的嘴角终于彻底的上扬了。但这个男子的笑容却比这冬天还要让人感到寒冷。
男子的笑容转瞬即逝，然后出现的竟是如冰剑雪刺般的眼神，这令人恐怖的眼神齐齐射向了此时正躺在床上的明星辰。
男子将被子重新盖好，然后起身。
“姐姐——”
明星辰应该是在做梦吧，不小心在梦中发出了声音。
男子回头看了一眼明星辰，然后收起自己所有的表情，出了房间。
此时已经是夜半三更天了，但是男子并不急着回自己的房间。他穿过竹林，进入了天籁阁的后山区域。紧挨后山的花园中有一座假山，假山中有一个暗门，这个机关除了天籁阁阁主是无人知晓的。
男子走到假山前，开启暗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简陋的通道，通道里阴暗潮湿。男子想必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没有借助一丝亮光快速穿过了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里正微微泛着昏暗的灯光。
“你又来了！”这是一个苍老的男性声音，这个声音浑厚但却多少显得无奈。
“你又来做什么？”老者又问。
男子走到内室，昏暗的灯光总算隐约能看清他的脸。这是一张冰冷的面孔，他的眼神无时无刻不透露出寒冷刺骨。
“她已经到了吗？”老者再问。
“到了！”男子冷冷的说道，“没有脉搏，没有心跳！”
暗室里沉寂了下来，假山的流水声此时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脉搏、没有心跳？
但却还活着？难道是……
老者一身褴褛，蓬乱的头发掩藏了他的面孔。看来他在这里已经很久了。老者坐在那里，开始变得沉默。
这位老者就是传说中的医仙——一枝藤。三年来被眼前的这位男子囚禁于此，失去了作为一个医者的作用，他只能听命于他一人。这个暗室陪伴了他整整三年，除了男子，没有人能来到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江湖没有了医仙，人们也渐渐地将他忘记了。
过了很久，男子打破了沉寂。
“说！现在该怎么做？”男子怒吼了，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表情。如果说之前的冰冷还能让人接受的话，那么此时他则像是一头凶猛的狮子勃然大怒了。
他，是一位王者，作为王者，他是不能容许别人在自己面前沉默的。
“迟暮，你当真想要逆天？”老者问道。这个问题一枝藤已经问过无数遍了，但他还是坚持再问他一遍，他希望迟暮终有一天能改变这个想法，但是他毕竟不了解迟暮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个答案我从来都没有变过！”迟暮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答案在三年前就已经深种在他心中了。三年前，当他知道还有可能的时候，他就想尽办法，用尽一切手段，拼命守护住这一丝希望，哪怕只是那微不足道的“可能”。如今，这个可能的希望将真的要实现了，迟暮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一枝藤的问题，实在可笑，可笑之极！
“好，我告诉你！但你也要遵守当初的承诺，事成之后立即放了我！”老者怒道。
“这是自然，迟暮绝不食言！”
老者恢复平静，坐了下来，示意迟暮也坐下。这是他们之间有史以来最为平等的一次谈话。因为老者接下去要说的，正是迟暮长久以来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的“希望”。
“北辰之星乃传说中月族圣物，既然这世上当真有北辰之星，那么此方法或许可以一试……”
老者顿了顿，他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敢相信北辰之星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更是不敢相信有人已经使用北辰之星了，毕竟那只是传说中的圣物。传说，大部分都是虚无缥缈的。借助神的力量逆天而行，在老者心中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有可能也是绝对不允许做的。但是，如今，这个决定权并不在老者手中，而在天籁阁阁主迟暮的手中。
这是一个可怕的男子，为了他想要的东西竟会不择手段到如此。这是一枝藤对于迟暮的印象，这个印象到现在都还没有变过。
老者继续说道“照你刚才的描述，那姑娘估计是用北辰之星在续命，没有脉搏、没有心跳……这完全就是没有心的展现！这真的是一个奇迹！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无心’的人竟然还能活着，这真的是奇迹！”老者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自己的喜悦，这是一个身为医者的喜悦，竟能在自己有生之年见到这个“奇迹”，这真的是莫大的荣幸。
“那么是否将北辰之星取出，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就可以了？”迟暮问道。
“理论上讲是这样的没错，但是……我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只知道要安然取出北辰之星必须破那女子的处女之身，切不能硬生生的把它取出，不然北辰之星也会死的，到时就是废珠一个，毫无用处！”
“破处女之身？”
“是的，这是最安全的方法！不过，当你取出北辰之星的时候，那姑娘也就没命了，毕竟这北辰之星是维持她生命的力量！”
“当拿到北辰之星后，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将它送入另一个女子体内。”老者补充道。
“这样她就能复活了？”
“是的，她能复活!”
“……不过，这个方法要牺牲掉另一个性命，实在太过残忍！”老者不禁发出感叹，作为一个医者，他是救人性命的，但是此时他正间接地致另一个人于死地。他多少有些难过。
“这些人的性命如蝼蚁，微不足道！”迟暮的双眼充满了不屑。
……
老者不再多言，因为他知道迟暮为了他想要的东西是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的。这些生命的价值在迟暮看来便是其能利用的价值了。但现在，他有一个问题非常想知道，那就是作为月族圣物的北辰之星为何会出现在流丹宫？当年月之一族被灭时，月族的圣物却一样都没找到。而现在，北辰之星竟出现在了流丹宫二宫主的体内，这其中玄机真不知该何解。
……
“北辰之星为何会出现在流丹宫？”老者弱弱地问道。
迟暮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冷冷的说道：“我不关心！”
“对于今天的答案我很满意……你等着吧，很快就会放你出去的……”
迟暮转而离开了暗室，再也没有看老者一眼。他来此处是来寻找答案的，既然答案已知晓，就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出来暗室，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迟暮凝视着远方，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莲儿，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很快……
****** 迟暮的独白 ******
我叫迟暮，迟暮之年的迟暮。
我是一个孤儿，但很幸运地被我师父捡回了天籁阁。在我十七岁之前，我并不知道幸福原来还可以有这样一种方式。
遇见她是在一个下着淅沥小雨的春天。那一天我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急着赶回天籁阁，途中路过一个凉亭。从进入凉亭的那一刻起，或者说当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确定我的生命将会因为眼前这个人而发生变化，我的未来将为了她而活着。
她，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穿着一身绿色荷衣，远远望着真像一位脱尘的仙子。
看到她时，她正惦着脚尖努力地将手中的铃铛挂到凉亭的屋檐上。
我很好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是我走进凉亭，接过她手中的铃铛帮她挂好。铃铛经风一吹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
……
你为什么要将这铃铛挂在这里？
因为我想要它有生命，你听！
……
凉亭的四檐都挂满了铃铛，这些铃铛正发着叮叮咚咚的声音。
它们很好听，对吗？这是风的声音！
风的声音？
……
我从来都不知道风的声音原来这么动听。
我叫云莲，你呢？
我叫迟暮。
这就是我们的相遇。
后来我知道了她是碧水云家的大小姐。
在回到天籁阁的第三天，我听到了一个让我非常震惊的消息：碧水云家惨遭灭门！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十分不安！我不愿相信她就这样走了，悄无声息的，在我还没有从那一天的相遇中回过神来！
我决定前往碧水，我要去寻找她！
在云家的废墟上，我见到了她，满身污秽，正颤抖着身体紧紧抱着身边的小女孩。那双眼睛充满了恐惧，这样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眼睛里。那一刻，我下定决心，绝不会让她再有这样的眼神！
我伸出手，告诉她：
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带你回天籁阁！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向我伸出了那只布满累累伤痕的手。
我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到了天籁阁。
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登上了天籁阁阁主之位。
在那一年，她成为了我的妻子。
那时所有人都羡慕着我们，祝福着我们。
那之后的五年，确实是我人生当中最快乐的五年。
但，仅仅只是五年。
之后的第六年，云莲的身体急剧恶化，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虽然我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体不好，拼命尝试了各种办法，但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当我最终在三一谷中找到一枝藤的时候，一枝藤告诉我，他回天乏术。
不、不行！身为医仙，怎么可以回天乏术！
我怒吼着，撕扯着他！这是我最不愿听到的话！
我将他抓回了天籁阁，但最终云莲还是……
我用尽我所有内力，将自己的真气输给云莲，努力守护住哪怕仅仅是一丝的气息。
云莲，再也没有醒来了……她进入了沉睡。
一枝藤告诉我，如果机缘巧合能得到传说中的北辰之星，也许就能让云莲醒过来……
于是，我将云莲放在了后山的寒洞中，让她的身体不至于那么快消失……
然后，我开始寻找这传说中的圣物。
……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云莲沉睡后的第三年我获得了北辰之星的消息。我派出了天籁阁最为强大的杀手组织——风煞，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北辰之星。
流丹宫被灭了，我没有一丝在意。这是必要的，只有这些人的离开才能让云莲醒来。
莲儿，你还记得我为你种下的莲花吗？
它们现在都很好，因为我都是亲手照顾的，就像你那样。
你曾说莲花的生命在于它的努力。而你，拼命地努力着，但上天却还是剥夺了你的生命！我恨上天，这不公平！但你却说，上天是公平的，因为它嫉妒我们的幸福！
如果真是这样，这样的上天，可杀！
莲儿，你是那么地热爱生命！你应该比谁都更有资格去享受生命！
莲儿，你知道吗？我已经找到方法让你醒来了。
神女峰的流丹宫已经被我灭了，他们的二宫主现在正在我的手上。马上我就能取到北辰之星，到时我就可以用北辰之星令你醒来了。
流丹宫二宫主，她的生命比起你来真的毫无意义。
她不会哭，不会笑，生命对于她真的很浪费！
不能感知一切感情，不能懂得别人的感情，连自己的感情都毫无知觉。
这样的生命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世上。
不过有时我在想，或许她的存在就是为了你，莲儿！就是为了让我找到能拯救你的方法。
这么想来，她的存在多少还是有点意义的。
在世人的眼中我是天籁阁高高在上的阁主，是拥有一切生杀大权的王者。他们，都怕我！因为在他们眼中，我是残忍的。
这个世上只有你，只有你才懂我。只有你知道我的温柔，而我的温柔也只有对你才能敞开。
莲儿，你快快醒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清月出岭光入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