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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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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女孩认真点头,那模样让苏丽的心软了又软。她找到合适的药膏递给贝嘉,临走时,摸了摸她的脑袋满眼慈爱。
苏丽:“去吧。”
贝嘉没去想苏丽阿姨最后眼底的温柔是什么,她拿到药膏就往天井院跑,明明和她没关系,但那一刻她就是用着最急切的态度奔向那里,就像那里那个人很重要。
直到在穿过连接着前厅与中楼的室内长廊时,她在楼道上遇见了一个人,一个预想不到的人,李悯昂。
十三四岁的李悯昂。
看起来像是刚从他母亲的待客室出来,那套击剑服已经换下,穿着一身室内休闲的家居服。
两人就这么在长廊上遇见。
贝嘉奔跑的脚步猛然停歇。
李家的孩子们不是完全一样大的,比如周兰湘是小小姐,她最小也是今年秋天才满十三。
龙凤兄妹李悯商李莉娜已经满了十四,与他们不对付的李悯昂还有几天也要到十四周岁生日了,而贝嘉的生日是在夏天。
按照规矩,她该叫李悯昂哥哥。
贝嘉也确实叫过,刚来李家那会,刚被大夫人介绍给他时,她乖乖叫着哥哥。
只是少年不像李家的其他孩子,他乖张,冷戾,脾气也不好。也不怎么爱理人,贝嘉在几年的岁月里渐渐不叫了。
倒不是不能叫,而是不敢。
冬天的室外不比室内,冷得让人打寒战。
女孩穿着一身厚实冬装,带着许多防寒措施,因为身体不好,她穿得像头小熊。
厚厚的灰狐狸绒大衣,圆嘟嘟的野灰兔毛帽。两只小手都套着保暖手套,穿着冬靴,她的阿姨给她穿得很厚实,除了那双亮亮的宝石眼哪里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同样,这样的打扮在温暖的楼间显得格格不入。大衣上已经融化的雪水证明她刚回来。
他们的视线在寂静无声的长廊对上,贝嘉低下头,脚步也在不自觉放慢,原本算得上风风火火的人,这会完全安分下来。
乖乖的,安静地走着,越走越近。擦肩而过时,李悯昂的视线落在她手上的药盒,
雪白秀气的小脸因为奔跑和吸入冷空气而泛起淡淡红晕,她的手上握着只白底黑字的盒子。
泛蓝的标,清晰明了的药物名,她去往的方向。莫名地,李悯昂停了下来,在空旷的长廊上道:“你去哪。”
突然的出声,突然的看向她,突然的不动了。贝嘉也被跟着留在原地,她眨了眨眼,更加握紧手中唯一的物品。
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看起来是无措且懵懂的,李悯昂想起她的耳疾又道:“你拿着药去找谁。”
冬日里,气温骤降。
按道理来说李家室内做了充足的升温设计。但这刻贝嘉却觉得冷,李家是很大的,连接着几栋建筑的长廊更是又长又宽。
因为下雪,往常打开的连窗紧紧封闭。此刻密闭的长廊内,只有她与李悯昂。
女孩站在靠墙的位置,吸了吸因为寒冷而泛红秀挺的鼻,声音囡囡又单纯道:“李悯威受伤了。”
年幼的女孩因为耳朵的问题,总是难以听清周围人的话,这造就她话少的性格。永远一问一答,不问就永远不会说话。
这会站着,也不会自己离开。
李悯昂漂亮张扬的脸上无端涌上一抹怒意,他盯着贝嘉,久久不移。不知过了多久,不知窗外下的没完没了的大雪有没有变化。
站在角落里,握着药膏的贝嘉感到喉间干涩时。就见地上少年的影子被拉长,被拉远,随即是脚步声越去越远。
直到完全听不见,贝嘉低下的头才重新抬起。她看着前面的路,看着木地板上斑驳窗影,莫名的感觉并没有存在太久,女孩便重新跑起来。
沿着长长的楼道,往前跑。
这次她没有再遇到谁,很顺利来到四水归堂院只是她要找的人却消失不见,李悯威离开了。
贝嘉站在空旷落雪的天井边,望着水缸内结起的冰。片刻迟疑后,往另一个地方走。
李悯威李悯炎两兄弟并不和李家其他人住在一起,不过总归是沾亲带故,也占了一个表少爷的名头,不住在几位夫人太太名下,也在一边小楼的客房。
贝嘉是没来过小楼的,虽然说是小楼,但其实并不小,只是没有李家其他人住的地方大和精致罢了。
依旧囊括在主体建筑群内。
路上贝嘉遇到几个打扫的阿姨,她们向她问好,贝嘉没有说话。一直向上,直到来到李悯威李悯炎两兄弟住的二楼门前。
贝嘉眨了眨眼睛就打算敲门,可也是这时门自己开了,更准确来说是由门后李悯炎开的。
显然就和没想到房门会自己打开的贝嘉一样,李悯炎也没想到门口会是贝嘉。
女孩穿着一身厚厚毛大衣,戴着能把她小脸遮住的帽子围巾,只露出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
看着她,李悯炎张唇刚要说话,女孩就将她手中的药膏塞进他手中,安静的没有言语,沉默片刻转身往楼下走。
她动作其实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慢吞吞,按理来说运动拿满分的李悯炎能躲开,但因为诧异以及突然变得缓慢老实。
等看到贝嘉下了一半楼梯时,他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手上药膏,又追了追下楼梯的女孩。李悯炎握紧手中的药膏,难掩郁色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丝笑。
他站在二楼制外阳台,笑着对下楼梯中的女孩道:“谢谢!我替悯威谢你。”
下楼梯中的贝嘉听到了,却并没有回话。冬天的室外楼梯总是会附着薄薄一层冰雪,这层雪化了结冰,她扶着栏杆低着头小心看路。
边走边注意脚下,直到完全下到一楼。在雪中站定,女孩才对二楼上的李悯炎挥手。
末了,又沿着自己走来的路往回走。她的每一脚都踩在自己踩过的雪印里,笨重的大衣穿在她身上像是南极小企鹅。
二楼窗边握着药膏的李悯威静静看着,直到她上了无雪的亭廊才默默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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