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修罗场指南》Derive

17、第十七章

　　白芍一直知道集训营里流言不少，但没想到自己身上也挂着一个，等反应过来后，不禁两手交叉摸了摸胳膊，心里一阵恶寒。

　　谁说男孩子们就不八卦的呀，U-17盛传已久的“幽灵骑士”的传言不就是他们搞得吗？！
　　哼，都还是太闲了！

　　一夜安眠。

　　当熹微晨光从黯淡的星子间走出，新的一天来临了，云纱般的薄雾缭绕着山峦，唤醒半山腰的营地，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美好。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暴跳如雷的女声突然冲破体育馆，吓飞了窗外正在梳妆的鸟雀，惊慌失措的鸟鸣啁啾声后，空留几根散落的羽毛在空中飘飘悠悠。

　　“平等院！我只是让你测个数值而已，你用那么大劲干嘛！”
　　少女捂着胸口，气得胸腔不断起伏，往日的温和一扫而净，两眼燃烧着熊熊烈火，深棕色的眼眸愈发明亮。
　　“这是你毁掉的第几个仪器了？！”

　　被她凶的是旁边一个绪着络腮胡，满脸写着沧桑，看颜值绝对不敢相信这是个高中生的男生。
　　此时的男生也极为不耐烦，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不以为意：“啧，你这个女人，你不都说了要测数值，我不用劲你怎么测？”

　　“你不知道什么叫走过场吗？走过场知不知道！”
　　穿白大褂的少女被他的态度激起了火气，猛地站起身，一把扯下鼻梁上的眼镜，神情激动得在测量室里来回踱步，说话间，手里的图表差点儿怼到男生脸上。

　　“而且这只是普通测试！普通测试！！谁让你用你的修罗道了！你是要我从德国给你搬台新仪器回来测嘛？啊？！”
　　“我都跟你说了，测个五维而已！你走个过场，不该认真的时候你认什么真？！”

　　平等院凤凰紧紧皱着眉头，金色眼眸里氤氲着烦躁情绪，让他手痒得很想抽人，却也知道自己理亏，对女孩子他又不好发火，只好沉着脸，气得闷头不做声。

　　在旁围观的几人的脸色煞是好看，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劝。

　　“咳，小白，心里话说出来了哦，”入江奏多推了推眼镜，勾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提醒道，“教练们看着监控呢。”

　　白芍停下脚步，闻言狠狠吐了一口气，掐着腰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起黑部老师斋藤老师拓植老师，走过场什么的请你们就当听不见吧谢谢。

　　倚着墙的德川和也冷冷地看向平等院，得到对方一个恶狠狠的瞪视，他眼中闪过嘲讽，丝毫不在意地转过头去。
　　看见少女因为激动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的白大褂，略有洁癖的他微微皱眉，伸手将人拉过来。

　　“他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随便填就行，”将白芍的衣服细致地扣好，德川淡声说，“教练们不会怪你。”

　　“喂！德川，你活得不耐烦了！”

　　被吼的少年无动于衷，眼皮都不抬一下，清冷孤傲地站着。
　　平等院的怒吼在他耳里跟狗叫无二，加上性格使然，自然不会搭理他。

　　白芍发泄了一通气也顺了，担心平等院和德川再闹起来，她瞪了平等院一眼，故意微抬下巴，骄矜地说：“哼，老师们自然不会怪我，没让这只死凤凰赔钱就不错了。”

　　平等院看了眼刻意转移话题的白芍，冷哼一声，抱着双臂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倒是不再挑衅了。

　　一直看戏的入江站出来陪着打圆场，顺带对白芍意味深长笑了笑。
　　教练们当然不会怪你，毕竟你可是被他们当成女儿对待啊。

　　白芍别过头，假装没看懂入江的画外音。
　　跟腹黑理论才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知道德川和也和平等院凤凰互相看不顺眼很久了。
　　而且是从球风、性格、人品，到对网球的理解，各种意义上的不顺眼。
　　但两人也有大局观，至今为止没惹出什么大事，教练们和她便不会多管。

　　黑部教练他们或许是打算以此为契机，来观察学员们的心性。
　　她则是因为目睹过国际网球世界里隐藏的肮脏，所以觉得平等院和德川的相处称得上是“坦率”。

　　当然，就她本人而言，还是很讨厌平等院的球风。

　　白芍一边想着，一边低头去整理图表来掩饰神情的疲惫。

　　网球真的能够体现一个人的内心，当你站在球场上的时候，心中的光明或黑暗不知不觉就会蜂拥出来控制身体。
　　一个人的绝技和球风，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那个人深处的“本我”。

　　就像她“看”幸村精市的网球。
　　即使他热爱生活，喜欢美术，钟情诗集与花草，平时待人也温雅有礼。
　　但只要认真了解过幸村的网球，就能看到他对胜利的渴望和追求，对自身的笃定和自信，性格中不容他人置疑的征服与霸道，以及不太明显的掌控欲和占有欲。
　　这些组合起来，才是完整的幸村精市。

　　而平等院的网球有两面性。
　　光的一面如身披神火的凤凰一般，唯我独尊，带来的是绝对的压制，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再暴力，白芍也不会觉得害怕。
　　可暗的一面，如其名修罗，黑暗压抑，每每面对都令人喘不上气——白芍时刻担心她会被刺激出自己的“负面”。

　　更令她忐忑的是，这个集训营里，还不止平等院一个人是这样的网球。
　　可能在外人眼里，他们的技术和球风完全不一样，但对她而言，所带来的压抑感都是一样的。

　　从来到集训营之后，白芍手腕上的檀木珠片刻不离身，便是要警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
　　可时间越长……

　　测量室里喧闹嘈杂，少女避开众人，独自整理着资料，可翻来翻去也看不进眼里，偶尔沉默地抚摸向手串时，眉眼间隐忍着烦躁。
　　许久后，她起身向中控室走去。

　　*

　　“呼……”
　　站在东京的街头，白芍环顾四周，慢慢做了个深呼吸。

　　集训营那个地方，待久了不利于她的心理健康，思考过后，她跟教练们请了两天假。

　　希望能调整好心情吧。

　　“哎……？”
　　“是小白……姐姐吗？”

　　内心正陷入沉闷的白芍冷不丁被背后传来的稚嫩童声吓了一跳，她抖了抖肩，惊疑不定地转头，愣住了。

　　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