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衰竭 ...
-
姫矢准的晕倒毫无征兆。
上一秒还拿着相机说要给蓝染安拍照的人，下一秒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身体曾多次遭受过极为严重的创伤，虽然现在看起来痊愈了，但还是需要精心调养。”
“目前最麻烦的是，病人器官正在慢慢衰竭……”
“总之，建议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和护士相继离开了病房，把空间让给蓝染安。
干净洁白的病床上，姫矢准闭着眼睛静静躺在那，眉宇间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仿佛只是在普通的睡觉，顺便做了个好梦。
窗外阳光明媚，而蓝染安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怔然看着姫矢准，心里似乎有什么不断下沉。
有些事虽然早有觉悟，但真的到来时却感觉无法接受。
不论是奥特曼还是死神，比起人类来说他们的寿命都长的可怕，一年的时间不过是沧海一粟，然而就是这短短几个月，对于蓝染安来说却显得那么漫长。
她看着姫矢准一步步转变，看着姫矢准在绝望中寻找着希望，在无数次战斗中用生命贯彻信念，好不容易找回了笑容。
如今那般坚韧美丽的灵魂即将凋零。
她要如何留住？
该怎么做才能救他？
……
姫矢准很快就醒了过来。
斜挂在天边的太阳穿过半开的窗帘投进一片细长的光影，坐在阴影里的蓝染安望着他，眼神涣散，明显是在发呆。
姫矢准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家女朋友，弯起了眉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开朗轻快，“午好啊，安安。”
“……”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看着对方似乎想要坐起来的样子，蓝染安忙倾身上前替他垫了垫枕头。
在蓝染安撤开时，姫矢准顺手揉了一把她脑袋，笑道：“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可不像你——没吃午饭？”
倒了杯温水递给姫矢准，蓝染安才慢吞吞道：“是啊，我都要饿死了。”
“那我可真是有幸，竟然能让一个吃货因为我放弃吃饭。”
蓝染安静静地看着他，逆着光的眼底晦涩难辨，她破天荒的，用近乎温柔的语气说：“所以，准，你一定要好起来，然后和我一起去吃遍宇宙美食。”
“……”
空气中浮现起了凝滞，时间有刹那静止。某些刻意掩藏忽略的问题终于被撕开伪装摆在了明面上。
姫矢准沉默了半晌，嘴角笑意早已消失，他轻轻叹口气，声音低沉而带着浅浅的无奈，“安安，你知道的，我不会好了。”
下沉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勾勒出朦胧缭乱的形状，窗外枯黄的树叶铺满地面，金色的光辉倒映在姫矢准眼底，泛着轻微的潋远波光，他专注的神情显得格外温和。
“从握住光的那时我就猜到这个结果的，就算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也还是会这样做。那些我错过的、失去的，我想再次捡起来，而那些越想遗忘的事，越无法逃避。我很感谢这份光，给了我前进的力量，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也找到了你。”
顿了顿，他伸手温柔而克制地抚上了蓝染安的脸庞，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少女的眼角，眼神更加柔软，“我从来不曾后悔，这些日子我很开心，安安。所以，不要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即使我不在，你也要快乐的活下去。”
“……”蓝染安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眼里蕴含的水光在垂眸间被压了回去，静默了片刻，最终，她只是不咸不淡的开口：“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吗？”
姫矢准坦然的对上蓝染安的目光，慢慢收回手，声音依然沉稳，“你可以当做是我临死前的请求。”
“哦——”蓝染安漫不经心的站起身，“我不接受。”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语气随意，“我出去给你买粥，很快就回来。”
这样的反应似乎在姫矢准意料之外，仔细想想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所以才会让他更加无奈，明明是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但是对方完全不以为然，或者说是我行我素只遵从她自己的想法，固执起来十个奥特曼都拉不回来。
他不由加重了语气：“安安，等赛罗的能量恢复就和他一起回去吧，你的朋友都在光之国等你。”
握住门把手的动作一顿，蓝染安回过头来，神色平静，认真又坚决的目光毫不动摇，“我会回去，但是会带你一起回去。准，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打开的门瞬间又合上，病房里只剩下一脸怔然的姫矢准，皱起的眉形成一个好看的川字。
极其难得的，姫矢准和蓝染安吵架了。
虽然说是吵架，倒不如说是蓝染安单方面闹别扭。
她时刻守在姫矢准身边，好吃好喝的供着，医生说啥都照做，但是姫矢准跟她说话，语气再怎么温和，她也不搭理。
姫矢准知道她是不想听那些话，如果换做别人在蓝染安耳边叨逼叨，她可能当场就把对方脑袋按进盘子里了，但因为是姫矢准，所以仅仅只是口头打断或者拿食物塞他一嘴，几次下来，他也不再开口。
病房里的气氛弥漫着一种难言的沉默，就连得知消息前来探望的孤门和赛罗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瞥了又瞥蓝染安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孤门小心翼翼的凑近姫矢准，试图八卦、啊不，关心一下。
“姫矢先生……”
只是他刚喊了一声就被蓝染安揪住了后脖子。
“来的正好。”少女把他往门外拖，“我订了一批东西，赛罗，你跟我一起去拿。”
这熟悉的姿势瞬间让孤门回忆了某天他被揪着后衣领按在水里的事，窒息的感觉仿佛又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抖了抖，“等等啊蓝染桑——我是孤门啊，不是赛罗！”
蓝染安头也不回，“那就叫赛罗出来。”
“……”赛罗直接装死。
于是还是苦逼的孤门当起了免费搬运工。
捧着好几个箱子走在回医院的路上，孤门问道：“蓝染桑，你买的什么啊？”
秉持着照顾女性的好品德，孤门自觉承担了大部分东西，蓝染安则一手提着水果零食一手提着他们三个的晚饭，轻描淡写回了两个字：“炸弹。”
“……”孤门噎了一下，干巴巴笑了一下，心里却泪流满面，“赛罗，蓝染桑这是在生气吧，绝对是在生气吧！气氛也好可怕，我都不敢说话了呜呜呜。”
半晌，他脑海中响起赛罗安慰的声音，“没事，她看起来还没到生气的地步，只是心情有些不好的样子，孤门，问一下怎么回事。”
孤门：“……”我怀疑你想害我。
正当孤门纠结问还是不问的时候，蓝染安开口了。
“赛罗，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赛罗也不装死了，孤门配合的把身体交了出去。
下意识想比个手势，但因为双手还抱着东西只得作罢，即使是用着孤门的外表也掩不住那独属于赛罗的恣意不羁。
“我的伤没啥大问题，帕拉吉之盾的能量也恢复了一半了，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回光之国了。”
“多带一个人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
赛罗眼神有些微妙，他自然猜到了蓝染安口中另一个人是谁，看起来他家师姐比他想象中还要在乎对方。
怎么说呢，心情有点复杂，就像“哇，那个比被吉普车撞的师父还要猛的师姐竟然也会谈恋爱”、“偶尔能气得狮子王雷欧不止腿上冒火头上也会冒火的毒舌师姐眼神这么温柔是幻觉吧”这样的。
突然有些期待那几个把蓝染安当女儿一样养的家伙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得先保下姐夫（bushi）的命。无法和奥特战士融合，那只能等回到光之国让希卡利研究一下了。
想着想着，赛罗不由叹气，深感未来任重而道远。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叹气声也响起。
赛罗猛然抬头，对上蓝染安惊讶的目光。
他们已经到达了医院门口，由于天色已晚，门口基本没什么人，那个叹气声犹如凭空出现，再次清晰的响彻在两人耳边。
“唉——汝等黑暗之人，为何要与光为伍？”那个声音痛心疾首道：“汝等看看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绝望、背叛、仇恨。”
“……”蓝染安和赛罗一脸木然。
对方继续开口，声音充满了魅惑的魔力，仿佛想从黑暗最深处把人拉进去：“来吧，加入吾，建立一个新的国度。”
赛罗面无表情，“黑暗之人？说的我们吗？”
蓝染安同样面无表情，“应该不是，我们又不是人。”
“啧，要不问问他哪家医院出来的？大晚上一个人在这儿自言自语怪吓人的。”
“就是一个重度中二病患者——走了，别管他，这种叛逆青少年就是缺少老妈爱的教育。”
“……”
这对师姐弟同时抬起脚步，脸上表情如出一辙，淡定地无视了那个声音。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衰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