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文瑜》闻秋思

7、最后的礼物

　　KTV约有三十名男生，其中大部分是社会上混的。文瑜打了几个电话后，招手叫那群人下楼。紫瑶轻轻地拉住文瑜的袖口，紧接着很用力地抓住，说：“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文瑜眼睛里氤氲着一丝很难看出的焦急，但仍然很平静地对紫瑶说：“小呆瓜，道上做生意是常有的事，我习惯了，你别担心。”
　　说完，他跟那帮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紫瑶追着那群人跑下去。
　　楼下停了几辆大型的面包车，几个人正忙着往车里抬粗黑布包着的东西，一道光一闪，紫瑶定睛一看，是满包的砍刀！
　　紫瑶的心狂跳不止。
　　她对自己说，没事的，文瑜在江湖上闯了这么多年只有那一次被砍伤而已！
　　没事的，没事的，文瑜他爸带的是城里最大的帮，那些小混混怎么敢惹他？不怕被灭口吗？
　　没事的。没事的。
　　几辆面包车井然有序地一辆辆开走。
　　紫瑶站在酒店门口依然心狂跳不止。
　　一分钟就像隔了一个世纪。
　　十多分钟过去了，紫瑶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
　　紫瑶乞求门口的一个小弟带自己去，小弟当然不同意。
　　紫瑶说，我就是去看看，躲在一边，你看着我还不行吗？
　　那男生一看就像新手，见紫瑶这么平静，便骑了一踏板摩托，带着紫瑶去火拼现场。
　　现场一片混乱，人与人交织在一起，地上好多血。
　　忽然发现一个人躺在地上，倒在血泊中，紫瑶心一紧，是文瑜！
　　她不顾一切冲上去，穿越纠缠的人群，甚至衣服上都沾到了别人的血。
　　等她跑到那人跟前一看，不是文瑜！放心了。
　　正准备离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拥着她的肩膀跑出来，有力的双手像为她撑起了一片天，摩托车上熟悉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高大的身影在路的另一边停了下来，紫瑶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丝毫没有损伤。
　　紫瑶又惊又喜，脸上的表情甚是生动。文瑜一把抱她在怀里，说：“小呆瓜，你以为我跟你那样笨啊，我在车上指挥，他们上。”
　　此时此刻，一辆卡车的司机因醉酒正迷迷糊糊开着车，看见路中间有人打架，下意识地把方向盘猛地一打，卡车开向路的另一边。
　　此时此刻，紫瑶正高兴得像只小兔子，说：“完事了我要送——”
　　话还没落音，紫瑶感觉到自己刹那间被那温暖的怀抱突然用力推向了外面，狠狠地跌倒在地，退出十几米远。紫瑶疼得半天爬不起身来，头昏目眩，等她缓过神，发现卡车已经压过她跟文瑜拥抱的地方，压坏了路边的绿化带，撞毁了路边的店面……
　　文瑜——
　　紫瑶尖叫。
　　紫瑶用尽全身力气爬过去。
　　文瑜的身体压在卡车的后轮下，被碾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只有头、肩膀和手臂在外面。
　　紫瑶趴在文瑜旁边，泪水流个不停。
　　文瑜…我爱你……
　　文瑜…我…把自己……送给你……
　　文瑜颤巍巍地伸出右手，努力像往常一样捧起紫瑶的脸，梦呓一般地说：在…人…间…我爱你…在天上……我……也…爱…你……
　　一瞬间，文瑜有泪的眼睛瞳孔放大，眼神僵硬无光。
　　紫瑶尖叫着大哭了起来，嘶喊着要跟文瑜一起去死，几个兄弟放下手中的砍刀，联手围住紫瑶阻止她做傻事。紫瑶却不停地挣扎，不停地挣扎，嘶喊着文瑜的名字……几个兄弟围她越紧，她越用力。终于，紫瑶瘦小的身躯在疼痛和束缚下失去力气，只剩下嘶喊，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沙哑，到最后，嘶喊声成为歇斯底里的呼唤，盘旋在古城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文瑜瞳孔放大之时，视觉消失的最后一刻，他眼里的泪水，渗透着哀愁缠绵。
　　那双眼，是紫瑶心中抹不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