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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险境无知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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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亦在蔡国休养了两天,从纤月口中得知不少关于蔡国的事。
蔡国人皆以经商为生,各国贸易往来皆集中在此处,蔡国地理条件优越,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易守难攻,与其他各国皆不接壤,也甚少卷入边境摩擦,再者,蔡国商贾有钱有势,不仅在本国位高权重,还与其他各国权贵皆有来往,因凭借这些人脉加上银子的力量,各国也未对蔡国采取什么不利的行动。
蔡国虽小,却能在这乱世中安然立足,也是得益于此,先王在时各门阀贵族还能勉强相处,可如今先王崩,只剩下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弱女子掌权,那些心怀异心的人皆开始蠢蠢欲动。
纤月如今是兰台令史,自小侍奉在宫中,王女名纯束,先王病逝前便将纯束交托给了她。
纤月为了蔡国,潜入姜国,就是为了能暗中拉拢师长宿,可等她好不容易到了姜国宫中,师长宿却莫名消失了。
这一等就是五年,在她快要放弃时,师长宿却又回来了。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师亦躺了两日感觉身体好多了,便与纤月在御花园散步。
纤月道:“先生,不知您有何计策可助我王?”
师亦叹了口气,“无计可施。”
这种国家危机,他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有些不忍,可朝代更替也是历史规律。
“先生,看在纤月在姜国伺候过您的份儿上,请务必帮帮我王,就算到最后真到绝路,我会安排好一切,只求先生能将王上平安带出蔡国,保她平安。”
师亦闻言心情有些沉重,只道:“未至死地,何故如此说。”
纤月的话就仿佛是在交代遗言,师亦可不想听这种话。
虽说自己与纤月并无太深的感情,但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这样鲜活的一个如花女子,若是香消玉殒在自己眼前,但凡是还有些良心的人,又如何能忍心。
可是这样的乱世,他又如何能扭转乾坤?
他不过也只是一介凡人。
纤月垂下眸子,眼睫颤了颤,“那些文武百官,最近借经商之由,与各国权贵来往越发密切,有钱有势的人皆已准备投靠别国,王上年幼,无可依靠的亲信,早已被众臣架空,忠于王上之人不多,我始终只是一介女子,在这暗流涌动的朝堂中,终究难敌,一旦朝中敌对各派撕破了脸,蔡国立马便会处于兵荒马乱之中,引来他国的战火,那时,我很难保全王上全身而退。”
师亦听了纤月这番话,感慨良多,这样的乱世中,百姓的命从来不是掌控在自己手中,而这看似最尊贵至高无上的王竟也命不由己定。
“那你何不趁现在蔡国还未战乱之前,带你们的王离开蔡国?”
既然已知大势已去,何不保全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纤月道:“王上她不肯,她虽年幼,可她心底也知,无论如何她都是蔡国的王,作为一国之君的王,怎能留下千万百姓,自己先逃呢?她曾说,即使无法挽救蔡国局势,也要与蔡国共存亡。”
“想不到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勇气。”
这下师亦对那个年轻的王上产生了更复杂的心情,本是怜惜,如今却化作敬佩。
如果换做是自己,处在这种境况,他大概是无法有这般勇气。
“先生才能无双,如今,真的连先生也毫无办法了吗?”纤月依然怀着一丝希望,追问道。
师亦垂下了头,不是他不愿帮,是他实在不知怎样帮从何帮起。
“你容我再想想。”师亦只得这样含糊其辞,以免纤月做出过激的事情。
与纤月分开后,师亦回到自己房间。
哪知,一推开,便见房内齐齐跪着十来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便听身后传来女子高昂活泼的声音。
“如何?先生还满意吗?听闻先生喜好年轻俊朗的男子,孤便特意安排了他们来伺候先生,还请先生尽情享用。”
师亦转过头,王上纯束正笑着看她,脸上还有些傲色。
“这些只是世人传言,王上也信?”师亦憋着气,露出一抹假笑。
这少女看着年纪轻轻,怎么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阿......咳咳,有人亲眼所见,先生不必不好意思。”纯束负手心虚地说道。
师亦看破不说破,她方才明明是准备说阿月的吧,看来纤月也对自己误会颇深。
“你们几个,好好伺候先生。”交代完毕,纯束趾高气昂的转身走了。
众少年齐声应了是,然后站起身来朝师亦缓缓靠近。
师亦退了几步,心下万分惊恐,面上却故作淡定,“你们不必来伺候我。”
“小生趋庭,王上吩咐需好好伺候先生,先生这般,却是让我们为难。”一人站了出来,拱手行了一礼,抬头,是那日师亦在蔡国醒来见到的第一人。
一众少年中,似他看起来年长些,行止有礼。
再加上可能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总是更有些亲切感,师亦便道:“你一人伺候即可,你们且先退下吧。”
那名唤趋庭的男子留了下来,其余人便纷纷退至幔帐外。
宫人将一重一重的幔帐放下,光线慢慢变得昏暗,本来宽敞的房间突然变得空间狭窄,气氛微妙了起来。
“小生仰慕先生已久,很早便听过先生的传闻,先生风采,只是听说便已觉在心头难舍,现在有幸得见先生真颜,又能伺候在侧,若能与先生相交一夜,便是明日死去也不觉可惜。”趋庭嘴角带笑,眉眼温柔深情。
在趋庭眼中,纵使眼前人神色漠然,眸中丝毫没有映照出自己的身影,可他身上散发着的冷峻出尘巍然若泰山的气态,让趋庭更是心驰神往。
只是趋庭这话,却让师亦听了丝毫感动不起来,甚至有些害怕。
“如果你只是怕你们的王上责罚你而如此,大可不必,我自会与她说清楚,定不会迁怒你。”师亦端坐在美人榻上,目色冷淡。
趋庭却一步步靠近,在师亦腿边跪了下来,将头靠在他的膝盖上。
他道:“不是王上的命令,我是真心倾心先生,与您这般厉害之人,世上唯先生尔,若是能早些遇见先生......”
——若是能早些遇上这个人,或许自己便不会是如今这般境况,若是自己能与这个人一样强大,自己更不会是如今这般日子。
而师亦心情极其复杂,他最近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和公子怜那狗皮膏药一样的粘劲扰得像入定的老僧一样,完全没有了世俗的欲望。
他去柳浪阁试过,那些女子亲昵的行为叫他心里膈应。
可面对扶风生和眼前这样的少年,他的身体也会明显表示不适与尴尬。
师亦还在想着如何面对现状时,趋庭的一只手已经慢慢抚上了他的膝盖,大腿,另一只手却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师亦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像触电般将手抽了回来。
“我只是一介寻常人,承蒙错爱,我......”
面对一个男人的表白,就算知道只是场面话,但师亦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
他本想好好劝慰一下眼中带着一百层滤镜看他的男人,结果话未说完,便觉背后一阵阴风至脖颈边擦身而过,再看,一把冰冷锃亮的长剑直直抵在了趋庭喉间。
“你是......”趋庭瞪大了双眼,脸上甚为惊恐,话还未说完,便晕倒在地。
师亦映着那如镜般明亮的剑身,看到了背后人的脸。
“你怎么来了?”师亦看到那张垮着的脸,眼神几乎要杀人一般,颇为惊讶又颇为欣喜。
只是刚才他也被那剑气吓着了,现在说话的样子也略微僵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