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五十只猫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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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并不是没有边际，它的界限很狭小，雷狮几次辗转来回后，又走到最初的雪地。
小云曦被白鬼一样的人掐着脖子提起来，又被他用力抵在一旁的树干上，树梢的雪花被震得漱漱往下落。
“你已经不再是神兽，也不可能被点化为神明，成为我的妖怪，供我驱使，有什么不好？”
小云曦看着白鬼涂血一般的嘴角，冷冷地唾弃：
“花开院冬实，就算我死，也不愿意成为你的傀儡。”
闻言，花开院冬实死命地掐住手中纤弱的一抹白，目眦欲裂：
“不要用那个名字称呼我！”
手中的幼女已经面色发青，出气多，进气少，但仍是断断续续，倔强地开口：
“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
“呵。”花开院冬实微微松手。
“寒冬里怎么能结出果实，那个恶心的死鬼老头子，从一开始就把我当做弃子，认为我不可能回应任何人的期望。”
“而你，云曦，你是天之骄子，祭祀那日，你回应了无数人的祈愿，此般力量，媲美神迹，即使身为瑞兽，也千载难逢。”
“不过真令人意外，你只是空有着一身的神力，却不懂得如何使用，真是弱得要命。”
他发出腐败又恶毒的笑，“现在，你那引以为傲的神力已经没了。”
“毕竟，天地之主在创造你的时候，从来没有设想过，你会被人炼化成妖怪。”
“保留了瑞兽的身体，却只能使用妖怪的力量，极端的对立和排斥，对你而言，每一次妖力的驱动都是钻骨噬心的折磨。”
“如果不和阴阳师结成契约，你会疼一辈子，要知道，妖怪的一生，可是及其漫长。”
不远处的雷狮双拳紧攥，将后牙槽狠狠地咬死。
云曦的身体，很疼。
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新的旧的，层层叠叠，深入骨髓，无法消散。
如此寒心的痛意如影身随，却不见她平时面上有所表现，就算是身体互换，他也是一段时间后才发觉。
对此雷狮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她已经习惯了。
除非用近百年的时间来承受，否则，没有人能在这般痛苦下，依然保持清醒的神智。
他突然记起上次在林海雪原，云曦和他吵架时，气的小猫一样嗷嗷喊出的话。
【比这疼一万倍我都习惯了，那点痛算什么，我可是妖怪，我很厉害的好不好！】
厉害？她厉害什么？
幻境中，小云曦听完花开院冬实的话，一下子撑不住所有伪装的坚强，哭得发抖，雪白的小脸被泪甩的浑浊不堪，心死般陷入绝望。
从一开始，她就是一个爱哭又没用的笨蛋，却被无情的命数摆弄着，逼不得已，披荆斩棘，让自己变得看起来很厉害。
*
幻境是有空间限制的，范围嘛，大概是...小雷狮的视野周边。
嚎哭地穴的关卡主要由陷阱和各种魔兽组成，遇上这种奇怪的幻境，答案只有一个
——是藏在此地食人鬼的血鬼术。
像这种施展幻术的敌人，最常用的手段，是再现出最能够扰乱心绪的过往，趁其不备，攻其不意。
由于两人身体互换，她看到的一切，都和雷狮相关。
但是到目前为止，她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气，幻境被主人制造的意义，不是在布置一场精密的杀阵，而是仅仅是为了逃命，不断拖延时间。
想来是上次的交锋以及还不能确认身份的日呼剑士，已经给他造成不小的伤害。
云曦打算使用雷狮的元力击破幻境，一旁的小雷狮出声：
“那是什么？”
她循声望去，昏暗的天幕中，火红色耀眼的一道光线格外地引人注目。
流星？还是.....
红色的拖尾越来越近，当云曦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时，瞳孔震缩。
“不！别过去。”
她伸出手，却连他的衣角都抓不到，她的视野被动地随着雷狮转移，回到一开始的皇城大殿，看到了让她血液倒流的场面。
象征着雷皇一族至高无上的王座变得支离破碎，一柄血红色的长/枪，贯穿了那位温柔又强大的雷皇，将他的身躯，钉死在王座之上。
“大伯。”
小雷狮手中的飞船模型一下子落在地上，云曦看着他脸上如同雪崩时骤落的惊愕和难过，心都碎了。
那一刻，云曦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
这是她已经无法参与的，他早已经历的过往，在他最需要帮助和依靠的时候，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得。
*
火红的刀身迸发出和云曦如出一撤的焰火，白鬼的脑袋被整齐割下，火焰舔舐着他残余的身躯，顷刻，只留下一捧灰。
“花开院一族早在百年前便已经湮灭，只有这位，堕落于鬼道，苟活至今。”黑红色束着高马尾的剑士走到小云曦身前。
但是她已经心死了，空洞的金眸不再有光亮，怔神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不。”剑士收刀，“我认得你，武藏国供奉的瑞兽，在您的庇护下，此地已多年风调雨顺，稻谷飘香。”
“...可我现在是妖怪，再也做不到那些事情。”
“吾名继国缘一，隶属于继国鬼杀队，若是无处可去，可愿随我同行？”
继国缘一向跪坐在雪地里，狼狈不堪的小云曦伸出援手。
女孩伸出的小手，昭示着她旧的一段悲剧的终结，也揭开新的一场噩梦。
这是云曦曾经的过往，如今，它成了雷狮心头的刺痛。
沦为妖怪，很少有人愿意坦诚接纳她。
“不要再靠近，如果你真的想救我们，求求你快点离开这里。”
被小云曦救下的人类，在看清她头顶的猫耳后，惊慌失措地喊着妖怪，挥退她离开。
云曦向前迈出的步伐停住，她发了一会儿呆，转身走了。
与人类为伍，她遭到所有妖怪的讨伐。
“既然已经成了妖怪，为何还要如此讨好人类，甘愿做他们的走狗，你是所有妖怪的耻辱。”
日轮刀只能斩杀鬼，小云曦忍着痛楚，第一次使用妖力，将它们杀得片甲不留。
因为身体仍保留瑞兽的血脉，数不清的人类和妖怪想要抽干那一身金灿灿的血。
打得过的小云曦就打，打得他们头破血流，打不过的就跑，即使跑到自己伤痕累累，最终她还是活了下来。
小云曦不吭不响，一下子变得坚强起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流下一滴泪。
直到他的同伴拿着刀对准她，声嘶力竭道：
“为什么你们会让一只妖怪留在鬼杀队，都疯了吗？”
周围有人劝说：“云曦不是坏妖怪，她是继国大人带来的。”
“不是坏妖怪？”少年一把揪住说这话人的领子，把他掀翻在地，“你竟然用好坏来评价一只妖怪？”
“我们全村一百户人，除了我，大家都被妖怪吃了，你难道也想等到自己被吃掉的时候再评论她的善恶吗？”
小云曦把他推到一边：“你胡说，我根本就不吃人！”
少年脸红脖子粗，和她吵：“那你说你平时都吃什么，吃饭的时候你们说说看，谁见到过云曦？”
人群立刻窃窃私语：“是啊，我还从没在食堂见过她。”
“你见过吗？”
“没有啊，一到饭点人就没了。”
“说不定是....”
小云曦死咬着唇，蹬蹬跑出去，又抱着一堆东西蹬蹬跑回来，怀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抛，金属咣锵的声音砸响一地。
“不和你们吃饭，是因为人类的食物我要吃很多才能勉强吃饱，我平时都吃这个。”
雷狮扫过地上，是一堆长短不一的弃剑，云曦最爱吃各种漂亮又值钱的矿石，但是鬼杀队只是未被政府承认的民间组织，能有什么好东西。
她拿起一把剑，放到嘴边，小牙咔嚓一下，剑身留下一个整齐的豁口。
“看到没有，这是铸剑人留给我的废剑，我都是吃这个，才不会....”
小云曦话还没说完，有人捡起石头砸到她身上。
“怪物。”
砸她的人云曦不认识，不是刚才那位少年。
树林深处，她变成小兽躲在那，一直哭到晚上，把这么久攒下来的泪流到一干二净。
*
那场战争是雷狮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云曦记得他小时候就说过，等到他成为雷王星的王，她要和他一起，共赴战场杀敌。
但现实抢先一步到来，他还没有成为王，却过早经历了这份残酷。
雷王星败了，雷霆同意，让雷王城归属于力量神使的眷属，他代替死去的雷皇，登上雷王星的王座。
雷狮的性格从那时起就变了，也是从那时起，踏上了战场。
有不少对雷王星虎视眈眈的星球，想趁着他们刚经历一场战争的内耗，将其一举拿下。
身为皇族的雷狮，先是跟随雷伊雷父第一次出征，几个月后，随着战地扩大，独当一面的雷狮一人撑起一方战局。
他自幼时，军战棋就玩得出神入化，现在，他指挥着军队，无论是进攻还是敌袭总能做出冷静的姿态分析，拿出最有效的策略。
战争持续了很久，直到击退最后一批进犯的军队，才宣告结束。
雷王城为犒劳为此浴血奋战的士兵，举办了一场庆功宴。
大厅外，士兵和军官欢声笑语，紧闭的大厅内，雷王星皇族成员虽全员到齐，但沉默不语，刀叉与餐盘接触时的摩擦声是全场唯一的声源。
最先打破生硬氛围的是位于首位的现任雷皇。
雷霆：“雷伊和雷狮在这几场战争中表现极为出色，尤其是雷狮，你的成长和伟绩，已被全国人民赞扬，你们两人都辛苦了。”
雷伊放下手中的餐具，恭敬道：“父王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在履行皇族的使命。”
一旁的雷狮无聊地晃了晃杯中的饮料：“父王有话不妨直说。”
雷霆看向雷狮的目光顿了顿，开口：
“我们接到上面的要求，雷王星要处决的目标是布诺星，时间不多，军队进行修整之后，我们必须尽快进攻。”
“父王。”雷狮直视雷父的眼睛：“您说的上面，是谁？”
雷霆不语，雷狮接着问，“谁有能力，操纵着雷皇一族？”
“雷狮。”他身边的雷蛰出声了，“既然都知道，就不要再逼问父王，这是你身为皇子该有的态度吗？”
雷狮把手里的刀叉摔在餐桌上：“就是因为都知道，所以我更要问，至于态度……”
他冷冰冰看了雷蛰一眼：“我不认为现在的你，有资格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雷蛰起身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够了。”雷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阻止两人的争吵。
“攻打布诺星，是我，现任雷王下达的命令，王命不可违抗。”
雷狮没有说话，垂下的眼眸里，风暴在酝酿。
“还有，卡米尔三个月前，就已经被逐出雷王城了。”在离开大厅时，雷霆说的话让雷狮瞬间暴怒。
他想拉着雷父质问，却被雷伊拦下。
“你清醒一点，雷狮，如今，你还不明白身为皇族要遵守的规则吗？”
“规则…又是为了那种无聊的东西。”
“你错了，雷狮，你口中的规则，从来都不是无聊的东西！”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雷狮转身，质问雷蛰：“三个月前，你刚好回来，是你做的？”
“没错，是我做的。”雷蛰大方承认。
“雷王星为了御敌已经损失严重，那些虚伪的贵族不过是暂时屈从，想要彻底堵住他们的口，舍弃卡米尔，是必须的。”
“呵。”雷狮绽出一个不含温度的笑。
“做起这种事情倒是挺积极，可那个时候，你躲到哪里？为什么不在！”
随后，三兄妹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五十只猫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