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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初入雨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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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阴天,前几晚淋湿还未干的衣服依旧贴在何怀安的身子,那冰冷又沉重的感觉让他阵阵颤栗,记得上次吃上正经饭也是两天前了吧,何怀安踱步向前,嘴里还说着那几个抢占他“卧榻之所”的乞丐们,虽然是一个破旧的城隍庙,但对于何怀安而言,那可比雨楼城的客栈舒服得多。
现如今,从家里带出的盘缠也用光了,正处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怜光景,就连个好好睡觉的地方也没了。但你可别看何怀安现在这副穷酸样子,他家里可是正儿巴经的书香门第,他祖父是翰林院的大学士,父亲也是朝廷命官。
到了他这里,对于什么之乎者也,道生万物的理从来就没上过心,但他却是个十足的读书种子,每次读书不消片刻便记得滚瓜烂熟,偶来兴趣,也挥手写几句应景的诗来,所以家里对这个毫无上进心的二世子也少了些管教。
但就在前不久,兴许是受了什么刺激,非嚷着要去参加京里的大考,这倒是让一家子人颇为震惊,对于他的这个举动当然是全力支持,而且何怀安还提出这次要一个人出去闯荡,于是还从未出过远门的何怀安,就这样独自一人出了家门,向城外走去。
虽说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但路上还是少不了让人好奇的玩意儿,这转转,那瞅瞅,不足半月,便落得个身无分文的下场。
他想了想怎么自己也是读过几年私塾的,怎么也识得些入眼的词句,不如做个代写书信的行当。于是他就到了附近的典当铺里当掉了随身带着的碧玉簪子,这支簪子好像是邻里张员外家的女儿送的,他倒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把它当成了救命的东西,换了些许银两,置了些笔纸和块不成样的布,寻了处闹市里较僻静的地儿,这活就算开了张。
刚开始,这路上也算热闹,但来读信写信的却没几个,估计也是看何怀安这蓬乱的头发和这身不知那偷来的绸缎衣裳觉得这人信不过,但好在这街上人还是挺多的,总有那么几个想省钱的主看何怀安这样子便觉得收价不会太高。事实也确实如此,这街上有几家做这行的都十个铜板一次,何怀安就收四个,毕竟他本来就不打算靠这个生活,只不过图一顿有酒有肉的饭罢了。
兴许是看出来何怀安真有那么两下子,也识得些诗字,加上价钱也确实让人动心,这找他读信写信的人便多了起来,而在路的那头,古筱月和她的贴身丫头初云见这边如此热闹便迈步向这里走来,古筱月是这雨楼城里雄占一方的富贾之女,在这雨楼城里可以说是没人会不认识这古筱月的,但这可不包括刚进城的何怀安,这时候的何怀安还正数着铜板,给人读着尽是些琐碎家常的信呢。
当古筱月两人来到这地摊前时,众人一看来人,便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偶有几个躲着自家娘子的眼睛偷瞄这古小姐的中年大叔,这个倒也怪不的别人,这古筱月霞衣轻披,峨眉微挑,眸若星河,就连那眨动的眼睫都好似有了生气,哪怕是女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要说她长得最像谁,全城的人都会说像她的母亲阮氏,倒不是说她与其父亲不像只是她不同于她父亲性格如此豪放,她同他母亲一样内敛自知,但有时又透漏出一种小孩子的稚气,但也确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加之家境富裕,一身脱俗的气质更显得她光彩照人。
还不等大叔们看够,自家的那位就拧着他们的耳朵骂骂咧咧的向着远处走了,何怀安感着这周遭的人变少了,也终于把目光从起皱的信纸上挪开来。
他用手拨了拨眼前的头发,打量起这个“富家小姐”,一件流苏长裙,发间别着一支碧玉簪子,倒和员外家的那个小不点送的有些相似,还有那头黑发如瀑般垂在身后,看上去也到像个样子,平日里何怀安身边的妙龄女子多是这样的妆扮,不过这一位在样貌上稍胜些许罢了,于是他便又垂下头,端着身子,读着信。
许是一旁的丫鬟看小姐受了冷落便忍不住嚷道:“喂,你难道没看到我家小姐来了吗?”
“谁来了?”
“是我家小姐”,丫鬟好像更加生气了。
“那是你家小姐,同我又有何干系,难不成把我当成她的相公了?”何怀安仍是不抬头。
正当丫鬟想要在说些什么反驳时,古筱月拦下了“初云,别再争了,我们来这也是好不容易才得闲。那刚才听闻公子是为人读信书信,想必是懂得些诗词,那能在此处现做一首吗”
“哪有开口便是求诗的,姑娘未免有些霸道”
“那叨扰公子,烦请为小女子作首诗”
“诗就免了,做一短句尚可”
“不过还请姑娘写下你的芳名”
虽说有些不悦,但她还是拿起纸笔,端正的把名字写下了,到真配得上字如其人,娟秀又不失灵气。
何怀安接过信纸,只略作一瞥便将信纸折好交给了古筱月,初云看了后便对着何怀安说:“怎得,莫不是你写不出来,哼,就知道你是个空逞口舌之辩的小人”,何怀安倒也不急,一只手按住信纸,另一只手便握笔取墨,在纸上写下“何所回望,安然静候。古时相守,月涌而绶。”,古筱月见他完笔便将信纸抽来,但何怀安的字让她颇为震惊,怎的也想不到就这样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会写出这样俊秀,刚毅的字来,先前对他的厌烦也少了许多,惊讶过后,古筱月便看起了这副字联。
“这古和月是我的本字但又有什么与之相对呢,公子此作岂不是有尾无头?”古筱月很是不解。
“我岂是那种行尾忘首的人”
“那此句是为何意”
“这倒是我的过错了,还未告诉姑娘,我姓为何,本名怀安”
“何怀安,何安,好你个登徒子竟借此戏弄我”
“何来戏弄之理啊,首为名尾为名,相得相称,我乃一介布衣,是为地,姑娘为千金之躯,是为天。天地之别,此句岂不称妙?”
“不与你这人相理论,我只知你乱将你我二人姓名编排一处,就是对我的不尊重”
“那随你怎么想好了,求诗是你,不满也是你,我只是小本生意,没工夫哄您这位大小姐开心,还请姑娘慢走,不送?”
“哼,初云,我们走,本想着讨了闲能好好的出来散心,却没料到碰上这么个不讲理的蛮人。”
“对,小姐,我们走省的在这惹了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