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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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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爷爷给晏迟讲过一个故事,说是自杀的人,死后是不允许投胎的。
他们将日复一日的重复死亡的场景,直到承受不住那痛苦,彻底湮灭在世界上。
“听懂了撒?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连下一辈子都没得!”
面对沈爷爷的敦敦教导,年幼的晏迟聚起故事书,仰着小脑袋:“后面还有呢,爷爷你只说了一半!”
书上写——
地府有三座高台,一为孽镜台,正所谓孽镜台前无善人,每个人一生做过的恶事,大大小小都会在镜中显现出来。
二为望乡台,顾名思义,让亡者最后看一眼故乡亲人,从此断去前缘,喝下孟婆汤,投胎转世。
而最后一座高台,名为诉情台,凡上台者,皆是自杀而死,需得在台上讲述自己的故事。
台下都是穷凶极恶的鬼怪,若台上的故事能打动他们,使他们流下眼泪,那便算是过关了。
既过关,就能去投胎。
可鬼怪无心,哪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鬼与鬼的悲欢并不相通,经常台上讲得心碎,台下嘻哈一片。
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恶鬼消遣看戏的地方,每一个讲故事的鬼,撕开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将心剖出来,期盼着有鬼被感动,却不知那些恶鬼都在津津有味的看戏呢。
“你要记住,自杀是最不可取的,天大的难事,硬着头皮就过去咯,你要做一个坚强乐观的人!”
沈爷爷虽然对管教晏迟有心无力,但他经常给晏迟讲故事,从乡野怪谈,到神话传说,每讲一个故事,都会让晏迟写一篇听后感。
这让小晏迟对听故事这个环节,又喜欢又讨厌。
八里巷的老人很多,其中有一位王婆,没有儿女,开了一家纸扎店,专做死人生意。
小时候晏迟不懂,觉得还挺好玩,经常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蹲在王婆旁边,看她扎纸人,王婆也会给他糖吃。
后来上了学,晏迟就没怎么去过了,但每次见到王婆还是会点点头打招呼。
直到半年前——
晏迟亲眼看到王婆将下了老鼠药的肉骨头扔到了一个破碗里,诱万岁来吃。
“你干什么?!”
“小迟,这条狗,不能要了!”老人家一双暮气沉沉的眼睛盯着晏迟,嘴里翻来覆去的呢喃着,“不能要了……”
晏迟目光冰冷,“万岁是我的狗。”
王婆仿佛没听见,依旧念叨着,“狗不养八年,鸡不过六载,你家的狗不能要了……再养要遭报应的!”
“嘭!”
晏迟一脚踢飞那个破碗,直直的落进了路边的垃圾车里。
“跟你有屁关系?”
晏迟的手放在万岁的头上,以示主权,冷声警告道:“一大把年纪了,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之后,再遇到王婆,晏迟都视而不见。
沈爷爷平时也对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感兴趣,但他分得清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他不会因为迷信伤害无辜。
“狗不养八年,鸡不过六载”,指的是家养动物一旦活的时间长了,就会生出人性,变成精怪,然后把灾祸引进家门。
万岁快八岁了,对于狗的寿命而言,它已经是条老狗。
毛发不及以往顺滑,牙齿也咬不动骨头了。
沈爷爷最近总爱摸着万岁说话,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不让晏迟听到,像极了两个日暮西山的老人家共同探讨人生的真谛。
……
夕阳下,晏迟坐在八里巷的小公园里,看似沉思,实则发呆。
他跟郁清欢确定关系了?
确定是真的?没做梦?
“迟哥,咱们回去吧。”江火在一旁表情扭曲,双手不断挥舞着,拍打自己的身躯,“这里蚊子也太多了,都快咬死我了!”
晏迟淡淡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迟哥,我感觉你在心里偷偷骂我。”江火严肃道。
“少抬举自己!”晏迟嗤笑,“我骂你还需要偷偷?”
江火想了想:“也是哦。”
懒得理他这个傻白甜,晏迟继续思考,表情深沉。
还有几天就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了,他要不要……
“啪!”
江火又拍死了一只蚊子,掌心沾染了血迹。
“迟哥你看,这是我的血!刚被吸的!”
晏迟翻了个白眼,听语气怎么还挺得意的?
起身,拍拍裤子,“走吧。”
江火:“诶?好,去哪儿?”
晏迟随口答道:“各回各家。”
“下一句我知道!各找各妈!”江火挺直了背脊。
“……”
晏迟拳头又痒了。
整个八里巷,谁不知道他小阎王煞星入门,没爹没妈?
回去路上,一家小卖铺里的电视声音太大,传了出来——
【s市连环杀人案已告破,罪犯孙某已逃离警方追捕,根据可靠线索,目前孙某可能会逃往沧河市。注意,罪犯孙某穷凶恶极,望沧河市市民近期注意安全,门窗锁好,深夜不要独自在外,也不要前往偏僻的地方。】
江火戳了戳晏迟:“迟哥,杀人犯逃到咱们沧河市了!”
“嗯。”晏迟懒洋洋的应了声。
江火十分惊奇:“迟哥你不激动吗?杀人犯诶!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杀人犯!”
晏迟漫不经心道:“要是见了,说不定你这辈子就没了。”
“啊?”江火一时没听懂,直到两人分开,各自回了家,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晏迟是担心他被杀人犯搞死!
开玩笑!他江火是那么容易嗝屁的?好歹也是阎罗王座下第一大将!
江火打开手机,上网搜索s市连环杀人案。
照片因为血腥大多被屏蔽了,但事情经过有详细的描述。
孙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明面上是学校的保安,实则是一个连续杀害十二人的凶残刽子手,专门挑学生下手!
江火身体抖了抖,寒毛直竖,他也还是个学生呢!
这种事,还是不要掺和了,连环杀人犯什么的,有点恐怖。
当天晚上,沧河市下了一场暴雨。
风声呼啸,电闪雷鸣,外界仿佛在进行一场狂欢。
小小的院子,就像黑夜里的明灯,沈爷爷拔掉了所有插头,他不敢开电器,生怕触了电。
晏迟看了看手机上仅剩百分之二十的电,在心底确认这点电量完全支撑不了他接下来的夜间活动。
哦,别误会,所谓的夜间活动只是看小电影而已。
为了未来的幸福,早做打算,特意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