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穿】便胜却人间无数》禅时

58、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我喜欢男人，这是天生的，没办法，我也改不了。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上了同班同学，就给他写了一封情书，结果被他交给老师了，然后全校都知道了我的性向。”

　　余乐乐耸拉着眼皮，又颓又丧。

　　“老师喊来了我的爸妈，让他们好好管教我，不要在学校骚扰男同学。骚扰？我正大光明的追求，在别人眼里居然成了骚扰！我爸妈他们觉得非常丢脸，就把我带回了家，还给我请了心理医生，他们说，这是病，要治！治不好就不要去学校了。”

　　余乐乐仰起头，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医生是个好人，他告诉他们，同性恋不是病，我是个正常人。可我爸妈根本不信，他们觉得心理治疗不管用，就用药物治疗，药物治疗不管用，就用电疗……”

　　“一个月的时间，我仿佛生活在地狱，受尽折磨！可我那个时候，年轻气盛，根本不懂什么叫妥协，什么叫虚与委蛇，就硬着头皮死撑，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不过我还是逃出来了。”

　　郁清欢默默的看着他，心情复杂。

　　“在祖母七十大寿上，逃了出来。”余乐乐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我知道同性恋不容易被接受，所以我很早就试探过祖母，我问她怎么看待同性恋，她说她不反对。”

　　“所以，我去找她，希望她能帮我，能站在我这边！可我错了，她知道我的事后，直接就严厉的反对了，我问她，你不是说你不反对吗，她说她是不反对，但她接受不了她的孙子是同性恋，这是原则。我当时非常生气，就跟她吵了起来，说你这是偏见！可能是因为吵的比较凶，她晕倒了，送去医院，医生说是脑溢血……”

　　郁清欢瞪大了眼睛：“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被我气死的。”余乐乐捂住脸，哽咽了。

　　“祖母去世后，爸妈恨我，欢欢也恨我，我高考失败，就被送出了国，直到两年前才回来……爸妈想把我安排进公司，可我什么也不会，国外那几年，我……”

　　余乐乐低垂着脑袋，有些难以启齿。

　　郁清欢大概能猜到他后面没说完的话，国外那几年，他混过去了。
　　所以余欢欢骂他无能。

　　郁清欢有几点疑惑：“那你怎么有钱开酒吧？”

　　余乐乐愣住，下意识道：“开个酒吧而已，能花多少钱？”

　　郁清欢：“……你目前资产大概多少？我是说属于你个人的资产。”

　　余乐乐开始掰着指头数：“银行卡里有五千万，清水苑那边有两套房子，大概值一个亿，商业西街有五家店铺，都租出去了，每个月租金十多万，还有收藏的一些古董，零零碎碎也值个七八百万吧，然后……没了，就这么多。”

　　郁清欢深呼吸。

　　再呼吸。

　　再再……不行了，他受不了了！

　　他好想揍他，这年头有钱人都意识不到自己有钱吗？还就这么多？
　　之前听他说，还觉得有点可怜，现在？呵呵，天底下可怜人多了去了，正着数倒着数都轮不到余乐乐。

　　郁清欢冷静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单纯和你妹妹和解？还是……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余乐乐沉默了，半晌，他艰难道，“她与我和解，不就代表原谅我了吗？”

　　“不一样的。”
　　郁清欢摇头，“原谅与和解不能混为一谈，她可以原谅你犯的错，然后选择疏离你。她也可以表面与你和解，然后心里永远不原谅你。”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希望对方原谅，意味着承认自己的错误，而和解，则代表着双方释怀。

　　余乐乐：“……”

　　郁清欢认真道：“和解是面对未来，原谅是放下过去，你想要的，到底是和解，还是原谅呢？”

　　余乐乐咬唇：“不可以都要吗？”

　　“可以。”
　　郁清欢：“但我无能为力，若想要她原谅你，与你和解，需要你自己亲自来。”

　　“我亲自来？”余乐乐飞快摇头，“不行的，她一见我就生气，一生气就骂我，我一被骂就脑子发懵……”

　　郁清欢：“那你就先堵住她的嘴，让她听你说。”

　　余乐乐傻眼：“……这样，不太好吧？”

　　郁清欢：“或者，你可以写一封信，我帮你交给她。”

　　余乐乐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就这个了！”

　　郁清欢悄悄松口气，他一开始想的就是书信交流，可又觉得以余乐乐这矫情的性格，估计会拒绝，就以退为进，先说一个肯定操作不了的法子，然后顺水推舟，让余乐乐写信给他妹妹。

　　郁清欢想，自己真的干不了和事佬的活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在各自的故事里，都是一样的身不由己，他又能劝谁原谅谁呢？

　　余乐乐说了一大串，郁清欢也没想明白，他到底是错还是对。

　　性向他自己决定不了，喜欢男人没有错。
　　但高中不好好学习，写情书玩早恋，错！
　　面对痛苦不妥协，坚持自我没有错。
　　但去了国外依旧不好好学习，整天混日子，错！
　　回国后开酒吧继续混日子，面对妹妹畏首畏脑，大错特错！

　　所以，小朋友就是要有小朋友的样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认真读书，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至于气死祖母这块儿，余乐乐虽说不是有意，但终究因他而起，对错暂且不提，责任必须背负。

　　而余乐乐目前的行为，其实就算是一种逃避责任的表现。

　　人生嘛，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直走在正确的路上，但当你走错了路，要记得及时纠正。

　　……

　　余乐乐绞尽脑汁去写信了。

　　晏子骁和贺云一直在那儿等郁清欢。

　　贺云先说：“三天后，是我们海音工作室在沧河市举办的最后一场音乐会，在表演曲目的选择上，我们采取了网上投票的方式。非常不巧，其中有一首曲子，古琴是核心，我们工作室至今为止，还没有合适的古琴演奏者，所以我想恳请你，帮忙救个场。”

　　郁清欢：“抱歉。”

　　贺云忙道：“有酬劳的！”

　　郁清欢摇头：“有酬劳也不行。”

　　贺云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我能问问原因吗？”

　　郁清欢想了想，答道：“不想在公共场合露面。”

　　贺云马上：“你可以戴面具！”

　　郁清欢无奈：“……我真没心情。”

　　贺云遗憾：“好吧，你如果有心情了，务必联系我。”

　　贺云离开了。

　　酒吧里还剩下一个晏子骁。

　　因为余乐乐的事，晏子骁心情也很糟糕，但想到晏迟的事，还是决定试探一波，“喂！”

　　郁清欢看向他。

　　晏子骁：“你还记得我吗？”

　　郁清欢不解：“记得。”

　　“那你说我们上次在哪见的面？”

　　“……酒吧。”

　　晏子骁笑了，“错！你果然有问题！”

　　郁清欢面不改色：“什么问题？”

　　晏子骁凑近，一字一句：“双重人格！”

　　郁清欢：“……”

　　“我猜对了是不是？你放心，这是你的个人隐私，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晏子骁有点得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

　　郁清欢平静：“谢谢你为我保密。”

　　背着古琴，走出酒吧。
　　郁清欢飞快的百度“双重人格”。

　　查询结果出来后，郁清欢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莫名其妙人格分裂了！
　　看来，他真的表现的跟晏迟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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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国，浣灵村。

　　深夜时分，一个灵活的身影一闪而过。

　　栽种了曼陀罗的庄园，有人翻过院墙，经过花田时，丢下了一把火。

　　火光肆虐，照映出了那人的脸——
　　一张极为恐怖的脸。

　　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布满了整张脸，冰蓝色的眼眸泛着寒意，像无尽深海一般，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没有为这片燃烧的花海停留，一步一步，去往庄园里唯一亮着的房间。

　　里面有两个人，柳南和罗秋蓓。

　　“你是什么人？！”
　　柳南发现了不速之客，拔出兵器，厉声道。

　　来人勾起唇角，弧度很浅，却诡谲邪异。
　　他轻笑一声，低沉又好听，但在这午夜，传入柳南和罗秋蓓的耳中，却不亚于前来索命的厉鬼！

　　“不，不可能！”他们在惊恐中，后退了一步。

　　但来不及了，黑影闪过，他们手中的兵器纷纷碎裂，紧接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霹雳吧啦声，他们的肩膀传来剧痛，竟是被人生生捏碎了肩胛骨！

　　“啊啊啊啊！”
　　两人瘫倒在地，发出惨叫。

　　那人蹲下身，绕有兴味的看着他们，“痛吗？”

　　柳南浑身冒着冷汗，牙齿都在哆嗦，“你、你杀了我吧！”
　　而一旁的罗秋蓓干脆已经疼的晕厥过去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的主人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柳南昂起头，与他对视，颤抖的手却悄悄的探向掉在地上的残破兵器。

　　“呵。”
　　那人站起身，漫不经心的抬起了脚，狠狠的踩在那只偷偷摸摸的手上，还碾了碾。

　　“啊啊啊——”
　　柳南面色瞬间惨白，痛苦的哀嚎着。

　　“好吵。”
　　那人啧了一下，语气不悦，脚踩的却更用力了。
　　“还是海底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