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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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穿着黑色的袍子，微微低着头，面容被隐藏在暗中，手上拎着一个布袋，飞快的摘下一朵朵曼陀罗，放到袋子里。
“这些曼陀罗，有什么用处吗？”郁清欢不由皱眉思索。
晏迟在一旁吊儿郎当的说道：“花花草草这种东西，除了美化环境、净化空气，就是当做一味药材入药了。”
“药材……入药……”
郁清欢脑中某个念头越发清晰了，“继续等，看她摘了这些花之后，要去哪儿，要做什么。”
这里大约有一亩地，都种上了曼陀罗，几乎有一半都处于盛放状态。
春桃手脚麻利，半个时辰后，就将所有已经开放的曼陀罗都摘下了。
她休息了片刻，背上布袋，往庄园的另一侧走去。
郁清欢二人远远的跟着。
只见春桃打开了庄园的另一个出口，走了大概几百米，就听到了河水流动的声音。
郁清欢与晏迟对视一眼。
是浣灵河。
这个庄园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在渔村范围了，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浣灵河畔。
春桃将袋子取下，用一根麻绳扎紧，然后拽着绳子的另一头，把袋子扔下了河，任由河水冲刷。
“褪尽墨色，化为白玉……”
郁清欢呢喃着这句话，手不自觉的抓紧晏迟的衣服，目光灼灼：“我想百度！”
晏迟翻了个白眼：“这里一没手机、二没网络，你百度个毛！”
“我知道……”郁清欢有些沮丧。
晏迟见不得他无精打采的样子，问：“你想百度什么？”
“白色曼陀罗的功效。”
“白色曼陀罗，又名情花，如用酒吞服，会有麻醉效果，使人发笑。”晏迟回想了下，说道。
郁清欢惊讶的看他。
晏迟得意：“又被认为是天上开的花，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郁清欢眨眼：“你怎么知道？”
晏迟瞥他：“就许你学识渊博，不许别人才高八斗？”
他绝不承认是因为二中时期，对某种凄美又带有神秘色彩的花产生了好奇。
没错，说的就是彼岸花。
虐恋小说的宠儿，影视中最常出现的花。
每一个中二少年，都对彼岸花产生过兴趣。
于是，晏迟查了一下。
然后惊奇的发现，彼岸花居然就是红色的曼陀罗！
曼陀罗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植物，在植物界赫赫有名，它拥有很多颜色，蓝的、紫的、黑的、白的、红的、绿的、金的、粉的……你想要的色儿它都有！
其中黑色曼陀罗有轻微致幻的功效，而白色曼陀罗则是麻醉，使人失去知觉，按理说已经是两种不同的花了。
可如果浣灵河的故事是真的，黑色曼陀罗浸泡过河水后，会变成白色，那浣灵河的河水，绝对有大问题！
这一点，两人都想到了。
他们冷静的注视着春桃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将袋子拉上了岸，重新背在背上，开始往回家的方向走。
春桃的身体应该很差，完全没有燕国女子的彪悍，背着装满了曼陀罗的袋子，一路上歇了好几次。
郁清欢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忍不住皱眉。
一个独自生活的女人，为什么要参与到幕后人的计划中来呢？目前为止，连氏和有琴氏的嫌疑越来越大，但动机却依然没找到。
幕后人想做的，真的只是男女平权吗？
寅时还差一刻，春桃回到了家，她小心谨慎的锁上了门。
院子里，带着水汽的白色曼陀罗被均匀的铺在竹席上，晾晒着月光。
春桃用手翻了一遍后，便进了屋子。
郁清欢在晏迟的帮助下，悄悄爬上了墙头，他没有跳进院子，而是选择绕到窗户那儿，偷看！
老旧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郁清欢凑近了往里看，却发现春桃脱下了黑袍，似乎还有继续脱的趋势。
一时间，郁清欢有些纠结。
偷窥本来就非君子所为，现在还要看别人脱衣服……
郁清欢捂住眼，撇过了头。
只不过他不看，不代表晏迟不看。
仗着自己是灵魂体，光明正大的看。
发现某人还在偷看后，郁清欢连忙拽了拽他，小声道：“非礼勿视！”
晏迟不管，继续我行我素。
郁清欢急了，直接上手去捂他的眼睛。
却被晏迟一把握住攥紧，他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嘘！”
郁清欢咬牙：“你……唔！”
晏迟按着他的脑袋，将人用力扣在了怀里，“听话，乖。”
郁清欢的脸结结实实的埋在了他的胸膛上，口鼻间全是他清冽的气息，话也说不出，只能发出不满的气闷声。
很快，听屋里的声音，春桃应该已经换好了衣服，正要往外走。
晏迟二话不说，抱着郁清欢从墙上跳了下去，落地无声。
郁清欢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肉。
“嘶！你干嘛？”
“你偷看女子换衣，你不道德！”郁清欢仰着头振振有词。
晏迟扯了扯嘴角：“他是男人。”
“男人就能……”郁清欢脱口而出的质问说到一半，卡住了。
他难以置信的重复：“他是男人？”
晏迟耸肩：“应该。”
“什么叫应该？你都看人家换衣服了，是男是女都确定不了？”郁清欢有些抓狂。
晏迟哼哼：“他又没换裤子！”
这年头，上半身长得像男人的女人，可不少见。
就像……生物课本上的那个一身肌肉腱子的人物图。
当初班上同学为了确定其性别，争论了不下十次，甚至有一次差点打起来了。
郁清欢问：“你早猜到他是男人？”
晏迟理直气壮：“比你还矮，怎么可能是女人？”
郁清欢：“……算了，今晚就到这里吧。”
他吩咐侍卫再次在暗处监视春桃，“一旦他出门，立刻通知我。”
“是，公子。”
郁清欢和晏迟没回招妹家，两人延着海岸线漫步。
“其实……若他是男人，倒是合理了不少。”
郁清欢踢了踢沙子，低着头道：“云净入我丞相府的那一天，他的家境背景就已经被查清了。父亲去世，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出海赚钱养家，这才卖身为奴。”
“一切都顺理成章。”
“所以，在发现他可能背叛我的时候，我很困惑，怎么也想不通。”
郁清欢停下脚步，面朝大海，声音飘散在海风中，听不真切：“现在想通了。”
“他的父亲根本没有死，当年死的是他的母亲。”
“所以……男人不能出海。”
“所以，春桃的容貌和声音皆被烈火灼伤，躲在家里不出门。”
“所以，他个子不高，体弱无力。”
郁清欢喉咙滚了滚，眼眶微微泛红：“所以，云净才会背叛我。”
“因为他的母亲，同样是燕国女尊男卑制度下的牺牲品。”
白天，他问过招妹关于春桃的事。
当时，招妹很不同情的说：“我阿爹说春桃婶就是活该！当年整个村子，就她打夫郎打的最凶，一般人家小两口打架，那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春桃婶倒好，把人打的下不了地，时不时就要请一次大夫！后来她家里起火，村里人都说是她的夫郎故意放的火，就是不想活了，要寻死哩！不然怎么连求救声都没有？”
郁清欢听的时候只觉得有些怪异，现在一想，倒是想明白了。
云净的母亲春桃是个喜欢打夫郎的女人，最后云净的父亲忍不住了，动手杀了春桃，然后放了把火，毁去自己的脸和嗓子，顶替了春桃的身份。
至于后面为什么开始种植曼陀罗，郁清欢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残梦。
极有可能，残梦的一味原料，就是曼陀罗！
黑色曼陀罗，致幻。
白色曼陀罗，麻醉。
与残梦的效果，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浣灵河的故事结束后，世人发现黑色曼陀罗经过河水浸泡，会变成白色。
这一点，吸引来了连氏人。
不对，或者说，是因为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就出自连氏，所以死去之后，连氏人来到了浣灵村。
然后发现了曼陀罗的功效。
并借此，配制出了残梦。
而云净的祖辈，就是专门负责种植曼陀罗的人。
这一代，本来轮到春桃。
但春桃死了，被自己的夫郎冒名顶替。
于是，云净的父亲继承了这一切——
无论是残梦的配方，还是曼陀罗的栽种方法。
“按时间来算，已经六七年了。”
七年前，云净的母亲死亡。
六年前，云净卖身丞相府。
“残梦具有上瘾性，你猜猜，这些年里，皇城有多少人中招了？”
郁清欢眸光倒映着整个大海，幽深不见底。
晏迟双手抱臂，硬邦邦道：“不猜。”
郁清欢转头看他：“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晏迟：“谁让你又摆出一副苦瓜脸？我看着不舒服！”
郁清欢垂眸：“……抱歉，我心情不好。”
晏迟突然凑近，掐住他的下巴，“所以你就让我也心情不好？”
郁清欢无奈：“那你要如何才能心情好起来呢？”
晏迟挑眉：“笑一个。”
郁清欢：“啊？”
晏迟：“我喜欢看你笑。”
夜幕星河之下，微风吹着大海，吹乱了郁清欢的头发，也吹动了他的心。
晏迟就眼睁睁的看着，面前那人的脸，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他愣住了。
……
第二天，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只是在视线不小心接触时，会像被火烫到了一样撇开。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