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穿】便胜却人间无数》禅时

129、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鹧鸪湖旁，郁清欢坐在长椅上，安静的看着书，脚边围绕着四五只小猫，趴在那晒太阳。

　　自从鹧鸪湖解除封锁后，郁清欢便时不时的过来，通过喂食小鱼干，成功的跟这里的流浪猫混熟了。

　　“咪呜~”
　　一只狸花猫撒娇一般的叫着，在郁清欢的小腿上蹭来蹭去。

　　郁清欢伸手摸它，柔软的触感让人心生愉悦。

　　突然，草丛里传来一阵沙沙声，一只小黑猫轻盈的跳了出来，嘴里衔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麻雀。

　　小黑猫将麻雀放到郁清欢面前，仰着脑袋凝视着他，似乎有种固执的期待。

　　郁清欢有些诧异，虽然他听说过，猫咪会送礼物给自己的主人，可是，他并不是它的主人啊，总得算下来，他也不过喂了这只小黑猫四五次而已。

　　要收下礼物吗？
　　据说猫咪的心灵非常敏感脆弱，如果拒绝的话，会不会伤心呀？

　　想了想，郁清欢伸手拾起麻雀，面不改色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谢谢小黑。”

　　正所谓礼尚往来，他又撕开了一袋小鱼干，喂给小黑猫。

　　其他的猫咪闻到了香味，纷纷涌了过来，理直气壮的抢食。
　　其中一只小黄猫脾气爆，一爪子拍翻了旁边的狸花猫，叼起一根较大的鱼干，就躲到一旁惬意的享用去了。

　　鱼干被迅速的瓜分干净，小黑猫只保住了自己嘴里的那根小鱼干。
　　郁清欢忍不住笑了一下，挠了挠小黑猫的下巴，以作安慰。

　　小黑猫眯着眼睛发出舒适的呼噜声，长长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晏迟！你又在喂猫呀？”
　　一个清亮的女声打破了这一人一猫的和谐氛围。

　　郁清欢头疼的皱起了眉，又是余欢欢。

　　自从上次短信拒绝了她以后，这女生总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可随着两人碰面次数越来越多，她仿佛也逐渐忘记了之前的不渝，重整旗鼓，奋起直追！

　　余欢欢假装没注意到他苦恼的表情，直接就坐在了椅子上，自顾自的说话。

　　“就快要期末考试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郁清欢：“……”

　　“你的成绩好像一直不太稳定，时好时坏，而且咱们学校的试卷都是老师自己出的，保密措施做得不到位，都有人怀疑你作弊了呢！”

　　郁清欢：“……”

　　“对了，我的英语成绩还不错，要不要我给你补习呀？”余欢欢突然变得扭捏起来。

　　郁清欢断然拒绝：“不必。”

　　他站起身，就准备走人。

　　余欢欢连忙跟上，“诶！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你知道秦舒不？听说他这次鼓足了劲儿要拿第一呢，上次月考你赢了他，他就挺不服气的，你别看他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憋着气呢，我亲眼看到他把卷子撕了！”

　　“秦舒那家伙，心眼小着呢！他语数英理化生都挺好的，就是化学实验题扣的分比较多，听说他之前有一次做化学实验，酒精灯洒了，被火烧伤了手，所以你看他现在不管寒暑，都戴着手套呢！”

　　手套？！
　　郁清欢倏地停下脚步，脑中一道闪电划过，刺破了往日的迷雾。

　　“戴着手套……没有指纹？！”

　　那一瞬间，所有星星点点，关于秦舒的片段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最终的真相。

　　鹧鸪湖命案，死者因为跟连环杀人犯扯上了关系，所以不管是他，还是警方，都理所应当的认为他的死，和孙志扬有关系。

　　可实际上呢。
　　这分明就是两件案子啊！

　　“余欢欢。”郁清欢叫住了女生。

　　女生睁大了眼睛，有些高兴：“怎么了？”

　　郁清欢思索片刻，肃然问道：“我问你，鹧鸪湖尸体被发现那日，秦舒有什么反应？”

　　余欢欢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摇头道：“这我怎么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尸体被发现的那个时间点，秦舒也不在教室里啊，因为前一天晚上下暴雨，他夹在书里的一百块钱湿了，急着回宿舍用吹风机吹干呢！我记得他第二节课回来，身上全是猫的爪痕，说是在路上被一群野猫袭击了？噗嗤，也是够好笑的！”

　　郁清欢轻声道：“是么。”
　　他缓缓勾起了唇角，这样一来，似乎证据也有了呢。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余欢欢不高兴道：“你能有什么事啊，我看你就是嫌我烦，不想跟我一起走！”

　　郁清欢注视着女生，淡淡道：“既然你心里清楚，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余欢欢气炸了：“你！”

　　郁清欢：“再见。”

　　余欢欢：“哼！”
　　余大小姐气冲冲的走了。

　　郁清欢回到鹧鸪湖旁，蹲下身摸了摸小黑猫，“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去你家参观一二呢？”

　　“喵呜~”
　　小黑猫软软的叫了声，就往桃林里走，还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他有没有跟上来。

　　郁清欢笑了笑，抬脚跟了过去。

　　小黑猫的家是一个纸盒子，里面铺了一层破布，上面有支架撑着油纸用作挡雨。
　　想来应该是哪个好心的学生给它做的窝吧。

　　郁清欢往里面望了望，小黑猫是一只有情调的猫，家里不仅有“宠物”小黄鸭、羽毛装饰物，还有一朵已经枯萎了的小红花。

　　没有看到他想要的，郁清欢也不急，继续找。

　　这一片，有很多猫咪的家。
　　郁清欢耐着性子一个一个的找。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郁清欢幽幽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

　　次日。
　　课间二十分钟，郁清欢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了秦舒的课桌前。

　　“跟我去一个地方，有事跟你说。”

　　秦舒身体后靠了靠，有些警惕：“你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行么？”

　　“就是就是！有事在这里说不行么？！”他的同桌也附和道。

　　郁清欢掀了掀唇，吐出三个字：“鹧鸪湖。”

　　秦舒顿时表情大变，不顾阻拦他的同桌，一声不吭的跟着郁清欢走了出来。

　　鹧鸪湖畔，两人距离两米左右，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最后，秦舒忍不住了，问道：“说吧，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郁清欢黑白分明的眼眸注视着他，语气淡漠：“劝你自首。”

　　秦舒瞳孔地震，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强撑着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郁清欢：“那我说的详细一点。”

　　“鹧鸪湖，杀人沉尸，雨夜，猫。”

　　这几个关键词一出来，秦舒霎时间脸色煞白，他后退一步，喉结滚动，坚持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郁清欢笑了笑：“再装下去，就有些无聊了。”

　　“你不承认，或许是因为你觉得我没有证据，那我可以说的再详细一点。”

　　“一个月前，赵若生请了一周的假，因为有一个故人找他，寻求他的帮助，所以放学后，他急匆匆的离开了学校。”

　　“可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有喂猫。赵若生是真正的佛教徒，他修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他就像一个苦行僧，严格要求自我，磨砺自己的身心。”

　　“所以，他毫不迟疑的就回去了，然后遇到了从实验楼旁边的办公楼追着猫跑出来的你。”

　　“那个时间点，老师们都去吃饭了，你站在实验楼刚好可以看到所有的老师离开办公楼，然后，你去偷拍了答案。”

　　“可惜你的运气并不好，刚从抽屉里取出答案，一只猫就跑了进来打翻了墨水，还在答案上留下了爪印，你必须在半个小时内，去楼下复印机那里重新复印一份干净的放回去。”

　　“时间是来得及的，但你恨那只猫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故而，当你将一切处理好后，拿着那份多出了一个猫爪印的答案准备离开时，又看到了那只猫，你追了过去，想教训那只猫一顿。”

　　“很巧，你追着猫遇到了赵若生。”

　　“你们因为猫起了冲突，拉扯间，他发现了那张答案。”

　　“你求他不要告诉别人，可前面说了，赵若生是真正的佛教徒，实话实说，不打诳语，我猜，他应该是劝你主动跟老师交代，就像我现在劝你自首一样。”

　　“你自尊心极强，如何忍受得了老师和同学异样的眼光，愤怒之下，你失去了理智，等回过神来，赵若生已经倒在了地上，性命垂危。”

　　说到这里，郁清欢有些悲伤，“其实，如果你当时选择拨打急救电话，赵若生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可你怕了，一边是颜面与荣誉，一边是罪责与惩处，你的良知不足以让你放弃荣誉，背负惩处，于是你恶向胆边生，将石头装进赵若生的书包，将他沉了湖！”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因为一件小事，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秦舒低着头，牙关紧咬，一言不发，似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死不承认。

　　郁清欢继续道：“猫不及人聪明，但懂得知恩图报，你当着它们的面杀了赵若生，所以它们对你产生了敌意，一旦看到你，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挠你。”

　　“就像现在。”

　　几只猫咪发现了秦舒，喉咙里发出具有威胁力的叫声，不约而同的扑到秦舒的腿上又抓又咬。

　　若是在以前，秦舒定然几脚把这些讨人厌的猫踹飞，可现在，郁清欢就在那里看着他，他不敢轻举妄动。

　　秦舒抬起头，冷笑：“猫知道什么？你不会以为，这几只猫就能当证据吧？”

　　“自然不会。”
　　郁清欢轻声道，“我有别的证据。”

　　秦舒有些慌了，内荏色厉道：“什么证据？！”

　　郁清欢静静的看着他，“你丢了一个小木偶，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

　　郁清欢：“那个小木偶，就遗失在这里。”

　　秦舒急声道：“你胡说！我明明……”说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及时住口。

　　郁清欢接了下来：“明明来找过，却没有找到，对么？”

　　秦舒顿时哑口无言。

　　郁清欢轻飘飘的瞥他一眼，道：“你丢了小木偶后，自己也怀疑是那一天不小心落在了鹧鸪湖畔，所以你来找过很多次，但都没有找到。当沉尸被发现后，你担心警方找到，就借着一百块钱被雨水打湿的由头，离开了教室，躲在鹧鸪湖旁边观察情况，还被猫抓了个遍体鳞伤。”

　　“你当然找不到，因为你的小木偶，沾染了赵若生的鲜血，被猫叼回了窝里。”

　　“！！！”
　　犹如晴天霹雳，秦舒整个人都僵住了。

　　完了，全完了。
　　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

　　同时具有赵若生血迹和他自己指纹的小木偶，无疑是最好的证据。

　　郁清欢叹息道：“去自首吧。”

　　秦舒面目变得狰狞，他嘶吼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都是你，你明明英语成绩那么差，却莫名其妙的考了高分，成为了班级第一，你靠的不就是作弊吗？”

　　“凭什么你能作弊，我就不能？！”

　　“赵若生那个混蛋，就是不肯放过我，非要告诉老师，我只是鬼迷心窍了一次，一次而已！就一定要我名声尽毁吗？！”

　　“他该死，他该死！”

　　唯美的鹧鸪湖，回荡着少年不甘心的怒吼声。

　　……

　　警车带走了秦舒。

　　张队长找到郁清欢，伸出手：“证据呢？”

　　郁清欢递给张队长一个小巧的木偶，干干净净，上面没有任何血迹。

　　张队长皱眉：“晏同学，你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郁清欢回答道：“木偶本来就没有沾染赵若生的血，我骗他的。”
　　或者说，即便沾了血，也被猫咪舔舐干净了。

　　“那你这……”

　　张队长还没说完，郁清欢就取出了一个录音笔，“这个能当证据吗？”

　　张队长愣住，半晌才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