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穿】便胜却人间无数》禅时

114、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两人商量好了后，就在第二天上午去了竹西心理诊所。

　　“徐医生。”郁清欢坐在徐淮左对面，目光沉静温和。

　　徐淮左给他倒了杯水，“晏同学，你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郁清欢点头：“我最近发现了一些怪事，我怀疑我出现了幻觉。”

　　徐淮左眼神中浮现出兴味：“怎么说？”

　　郁清欢沉吟道：“我……经常会丢失一段时间的记忆，还会莫名其妙的感到疲倦，有时会犯一些常识性错误，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熟悉的感觉，身边的朋友也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徐医生，我真的生病了吗？”

　　徐淮左将手指张开，又握紧，如此反复，似在舒缓精神的兴奋度。

　　他说：“有没有生病，这个我们后面再说，现在我想请你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

　　郁清欢：“我叫……晏迟，今年十八岁，身高一八四……”

　　徐淮左笑了：“说自己名字的时候，你为什么迟疑？”

　　郁清欢沉默了会儿，低声道：“因为我觉得自己不是晏迟。”

　　“哦？你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

　　“大概三个月前，我早上起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特别陌生，我回顾过去的记忆，发现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我的亲人和朋友，都说我是晏迟。”

　　“可……他们口中的人，根本不是我！我的性格不是那样的！”

　　郁清欢皱着眉，表情满是迷茫与不解。

　　徐淮左紧紧的盯着他，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你不用紧张，放轻松，看着我……好，现在，你简单的说一下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这三个月，你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就行。”

　　郁清欢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流露出向往之色，回答：“我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我喜欢看纸质书，听轻音乐，春时观花赏月烹新茶，夏至望星成萤听蝉鸣，秋来赌书泼墨闻桂香，冬临身披风雪寻红梅，我喜欢一切风雅之事。”

　　徐淮左颔首微笑：“看得出来，你就像是一个从古代走出来的文人雅士。”

　　“说说你身边最近发生的事情吧。”

　　郁清欢抿了抿嘴唇，略有些迟疑的说道：“前段时间，我的亲生父亲来找我了，他要我认祖归宗。”

　　“可你并不想，对吗？”

　　“是的，我的家就在八里巷，我也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不想去一个对我来说全然陌生的地方，更不想和陌生人住在一起。”

　　“那你最后接受了吗？”

　　郁清欢表情有些难看：“接受了，我的记忆告诉我，我因为伤人过重被原来的学校退学了，需要我亲生父亲那边的力量帮我找个好学校。”

　　“所以我……从沈迟，改名为晏迟。”

　　徐医生点头，表示清楚了，他问：“这件事情，让你感觉很耻辱？”

　　“不。”
　　郁清欢否认了，“我并不觉得耻辱，因为我不相信自己会因为打架斗殴被退学！君子动口不动手，以我的性格，我不可能出手伤人。”

　　徐淮左眉头拧了拧，又很快松开，“你与过去的自己产生了分裂，你不认同记忆中的某些行为，这种陌生又诡异的感觉，让你开始怀疑自己。”

　　“对，就是徐医生你说的这样。”
　　郁清欢睁大了眼睛，一副被你说中了的样子，“我是一个君子，不可能动手打人的！我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会是那样的人，既粗暴，又野蛮！”

　　徐淮左扬眉一笑，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面容舒朗，“看来，你很讨厌过去的自己。”

　　郁清欢愣住，余光蓦然瞥到一旁的某人脸沉了下来，顿时飞快摆手：“不不不，我不讨厌他。”

　　“相反，我很喜欢他，他……虽然粗暴但是勇敢果断，虽然野蛮但是自由坦荡！我成为不了那样的人，但不影响我对此心生向往。人活一世，自己被条条框框束缚就罢了，总不能敌视那些跳出樊笼的人。”

　　听完这番话，徐淮左眸色深了深，“晏同学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郁清欢笑意清浅，“我是君子嘛，君子和而不同，哪怕性格迥异，观念有差，也不能狭隘的认为对方是错的。”

　　徐淮左双手合并，撑着下巴：“我想，我已经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对你进行催眠，不知可否？”

　　郁清欢犹豫了几秒，欲言又止。

　　徐淮左：“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

　　郁清欢深吸一口气：“我想问一下，催眠会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比如……记忆混乱？”

　　“不会。”徐淮左毫不迟疑的回答，似乎觉得自己说得过于生硬，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放心，催眠只会引出你性格深处隐藏的另一面，挖掘人体的潜意识。”

　　“好。”

　　咨询室里，冉冉香气清幽，一个银色的怀表在郁清欢眼前晃动着，安静的环境中，响起秒针转动的滴滴答答声。

　　徐淮左轻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晏迟不善的看着这一幕，自进入这个心理诊所起，他就一直被低气压笼罩着。

　　徐淮左每说一句，他心里就暗戳戳记上一笔，等以后有机会，凑他的时候还回去。

　　突然，郁清欢的无名指动了动。

　　这是他与晏迟的约定，无名指动，灵魂交换。

　　晏迟当即钻进了自己的身体，熟练的将郁清欢挤了出来。

　　一瞬间，气场大变，菩萨化阎罗。

　　“啪！”
　　徐淮左合上怀表，笑意融融的看着仿佛变了个人一样的晏迟。

　　“晏同学。”

　　晏迟掀了掀眼皮，嗤笑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

　　“等等。”徐淮左叫住他。

　　晏迟回过头，眉眼间尽是凶戾之气，“滚！”
　　来之前，郁清欢说过，灵魂交换之后不必做任何遮掩，随心随意，为所欲为。

　　他非常讨厌这个徐淮左。

　　徐淮左笑容不变，“你还记得你来我这儿，是为了什么吗？”

　　晏迟眯起眼，忽而道：“吃了么？”

　　徐淮左一时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什么意思？”

　　晏迟：“没吃的话，我这就送你下线，领盒饭！”

　　徐淮左：“……”
　　确认了，这就是另一个人格。
　　粗暴又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