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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丑儿显露身手,成孙家少爷小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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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汤药和规律的每日三餐后,王丑儿身体已无大碍,遂开始跟在柳永贵身后打下手,做学厨的学徒。不出一个月,柳叔对王丑儿的表现直摇头,发现这孩子五谷不分且不说,还对食材、做菜提不起兴趣。往往柳永贵跟他说了做羊肉时要放些胡椒已去除膻味,可他三次里有两次忘了放,好在柳永贵每回交待后有检查的习惯,才能及时补救。让他去采买食材时,荠菜和芹菜不分,说了几次都记不住。教他切菜、切肉,切下来的菜和肉形状、大小不一,品相实在太差。“哎!”柳永贵常常默默叹气。虽然时日尚短,不好妄下结论,但看着同样给自己打下手的柳絮,小小年纪已经会片羊肉做炙羊肉了,柳叔基本已放弃把王丑儿培养成厨师的念头了。便常让他干些搬搬抗抗的力气活,不得不说王丑儿干这些伙计倒是很利索。
柳永贵打算开春后带着王丑儿学习耕地、种田,想着这王丑儿看着挺机灵、身板虽不健壮但力气挺大,若真是耕地种田说不定能是一把好手。王丑儿觉得每天练习片肉切菜这些刀工活枯燥无趣,佐料、食材种类太多,记忆起来太麻烦,心里腹诽道:“以前和父母一起生活时基本上就是胡饼、胡麻饼、汤饼、烤肉、汤菜,饮食上哪那么多花样?” 因此,柳父让他不用学了,跟着干些杂活时,王丑儿倒是十分乐意。
年关将近,王丑儿跟着柳永贵开始为孙府筹备团圆饭、祭祀祖先以及宴请,比往常忙碌了许多。王丑儿正牵着孙府的驴车去往东市,迎面跑来一年岁相仿的少年,神情慌张、略带哭腔,脸上还有些许打伤。后面还追着几个年纪差不多喊打喊杀的少年。待那几个少年追上前头的少年后,便拳打脚踢,被打的少年因寡不敌众只能护住头任由别人欺打。
王丑儿内心突然激起一股热血,放下驴绳,冲到那扭打的人群中,左右开弓地挥拳,一会儿功夫就生生地分开了打人的四个少年。接着,王丑儿扯过被打懵的挨揍少年,单手托住少年的腹部勒在自己腰间,快速旋转一圈。这时,重新聚拢欲上前揍打的四个少年被挨揍少年旋转飞起的腿绊倒了,结结实实地跌了个跟头。王丑儿趁着少年们从地上爬起的空档,托着挨揍少年快速后退数步,跑出少年们原来的包围圈。他把挨揍少年放下,然后两人并排着、面对面与他们对峙。
四个少年齐齐向他们跑过来,王丑儿就带着少年齐齐往后退;四个少年停住不跑,他们也停住。对峙了不多久,有个少年耐不住了,快步跑向王丑儿和挨揍少年,其它三个见状也跟着跑向王丑儿他们。王丑儿见状迎面跑向离自己最近的少年一拳打到他的喉部并向上勾抬,那少年没有防备头一歪便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惨烈地“啊!”,其它三人见状停下脚步,连忙去扶摔倒的少年。那倒地的少年活动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可能是被这一拳打懵了,好一会才晃晃悠悠地靠别人扶着站起来,然后叫嚣道:“孙子诶,看我不打死你!“正欲再上前来时,突然停住并往后退,眼神里闪过不安。
”你们几个可算来了!快给本少爷打。“那挨揍少年突然大声喊道。
王丑儿往后一瞧,突然发现来了好多个小厮模样打扮的少年,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但都一动不动站着。
”打什么打!你个兔崽子下了学堂不在家好好温书,跑出来胡闹什么!“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怒吼道。王丑儿循声望去,这才看见那一排小厮身后走出一个身穿袍衫袄、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表情凝重、眼神严厉。
”爹……“那挨揍少年顿时没了底气,低声下气道。
那四个少年见了中年男子,赶紧鞠躬道:”世叔好!我们先走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赶紧跑了,也不等中年男人的回应。
王丑儿见四个少年都走了,事儿就算摆平了,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经事要办呢。连忙向着驴车走去,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有些不自然地牵着驴车往东市去找柳叔。后来才知道,那个挨揍少年叫孙如晦,是孙家的二少爷;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孙府的当家老爷,孙廉正;四个揍他的少年分别是谢盛明、谢盛军及他们的跟班。
那中年男人看到王丑儿牵的驴车上那明晃晃的“孙”字,心里了然。
柳永贵等右等不见王丑儿来,心里非常着急,待看到王丑儿后不免嗔怪几句:”今天手脚怎么这么慢?平常不都挺利索的么?快快,把这几只鸡鸭的笼子放在最边上那角落里,别让鸡鸭排泄物弄脏其它的食材。还有这些羊肉、猪肉放到这边来。这些个栗米、稻米都放这边,对,与羊猪肉隔开。……“柳父边说边比划,指挥着王丑儿把所购食材装上驴车。王丑儿也不吭声,乐呵呵地搬这搬那。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父子。
柳永贵和王丑儿正在孙府侧门卸下今日采买的一应食材和鸡鸭,忽见孙廉政站在门内几步远的地方。柳永贵躬了躬身子,恭敬地说道:“孙老爷!”,然后扯了扯王丑儿,用眼神示意他。王丑儿看到孙廉政后有些惊讶,心里暗道“这不就是今日那帮小厮身后的中年男人嘛”,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向着中年男人鞠了个躬。
“永贵啊,这位少年郎是谁啊?很面生啊。”孙廉正问道
柳永贵忙走进侧门,走近孙廉正道:“回孙老爷,他叫王丑儿,是小人的一位远房亲戚,从扬州来投奔小人的。小人便让他给我打下手。”
孙廉正道:“哦。我看他身手不错,以前练过?”
柳永贵没想到孙老爷会问这个,有点错愕后,有些勉强地说:“据说小的时候调皮,跟着人耍过一段时间,勉强算练过些拳脚。”说的极为模糊和模棱两可,希望能蒙过去先。
好在孙廉正也并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只不过是为自己后面的话做个铺垫。“既然学过点拳脚,给你打杂有点屈才了。这样吧,从明天开始就让他给二少爷当个贴身小厮,按月领俸。永贵啊,你看怎么样?”
“诶诶,好!谢谢孙老爷。”柳永贵虽还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但一听孙老爷要让王丑儿去给二少爷当贴身小厮,有些意外和高兴。毕竟王丑儿显然不会是好厨师,跟着二少爷贴身伺候不仅有月俸,还能长点见识,也算是一件好事。
“还有,我家云霜年纪也不小了,准备单独辟个院子给她住,打算进两个乖巧听话的小丫头给云霜使唤,月俸虽少但和云霜同吃同住。你要是舍得你们家柳絮的话,明天就带着柳絮一同过来,我让夫人安排。”孙廉正突然想起平日里给柳永贵打下手的小柳絮,看着怪乖巧伶俐的,于是动了让她给孙云霜当贴身丫鬟的念头。
柳永贵一听孙老爷这么说咋一开始还有点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了,立马应道:“诶,好,谢了孙老爷。”说完后心里还有点窃喜,柳永贵心里默默盘算着:孙家是本地大族,孙廉正祖父中过进士当过观察使判官,孙廉正父亲屡次不第当了一辈子的幕僚。孙廉正考了两次进士不第后,跟着父亲一起给刺史等当幕僚,但几年前因平浙东义军有功补了个县尉的官。此后,孙廉正凭借着自己通于律法的长处被高知县赏识。自己女儿乖巧伶俐,如果在孙家大小姐身边伺候,跟着读书识字、学习掌事理家,以后兴许能嫁个好人家。
孙廉正见自己想办的事情都办妥帖了,便准备走。这侧门他平时里不大来,这会也就快步地朝中堂方向去了。
柳永贵见孙老爷走远了,忙走出侧门指挥王丑儿继续卸货、搬运。王丑儿也从方才的愣神中缓过来了。于是叔侄两人就在卸货、搬运的过程中把下午打架、帮人和王丑儿要去给孙二少爷当贴身小厮的事情都说清楚了。柳永贵大概也约莫猜到下午打架和挨打的人都是谁了。谁让他在孙府里当差久呢,加之谢盛奇、谢盛明也出名。呵呵。
……
孙家二少爷的院子里,小厮和丫鬟们被赶到外院站着,只有两个年长的嬷嬷把着门不让闲人靠近。屋里,白天王丑儿帮的那个挨揍少年木木地站着,此人正是孙家二少爷孙如晦。“爹爹,孩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少年一脸惶然,声音极轻。
“哼!”孙廉正从鼻孔里冷冷地哼出一口气,紧接着道:“你这都第几回了?每回都说知道错了,不敢了。可是呢,一回一回的,不是被人追着揍到一身的伤回家,就是被人追到家里向我告状你又打伤别人了。”孙廉政多说了几句便喘了起来,看来气得不轻。
“爹~”孙如晦皱着眉、眼神瞟了瞟,十分委屈道:“那谢盛明仗着谢盛军拳脚了得,整天下了学堂就逮着我们欺侮。我实在是气不过!”
“哼!那谢家经营茶庄起家,现如今只是有些富罢了,现如今仗着谢盛奇这个长子读了些书,一点功名都没有呢,就敢自诩为读书人家,和我们孙家叫板。以后在学堂里,你不要和谢盛明那小子掺和。儿啊,我劝你少惹是非。不然,到时候你可别怪为父保不了你。”
“是,爹,孩儿知道了。”孙如晦老老实实地答道。
“还有,今天帮你那小子我看手脚灵活,像是有两下子。为父打听过了,名叫王丑儿,刚好是我们家老相识柳永贵的亲戚。我已经安排好了,以后就让他当你的长随小厮,省得回回让谢家人追着打丢我们孙家的脸。”
“诶诶,谢谢爹。以后我一定好好念书,以后给你争气。”孙如晦听到这里,打心里感谢父亲,不免有些得意和放松,说话都变得逗了。
“你原来那个贴身小厮我打发到伙房去了,少爷被打了不晓得挡着,只顾着自己跑,太不像话了。要不是还记得搬救兵去找你,我今天非大棒打他不可。”边说便开了门,然后两只手背在身后走出二少爷的院子。
孙廉正身为县尉,又曾当过刺史幕僚,颇通晓官场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也懂得平衡之术,深知不能轻易得罪人的好,但自家儿子也不能平白让人欺侮了,没得让人看笑话,看轻了他们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