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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校园诡谈（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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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课了，我们快走吧。”幼年许瓒松开他，转去拉他的手，俩个人站起来往教室的方向走。
沈晓生看着周围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景色，并不排斥，甚至在路过一处灌木丛时，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叶子。
另一只手被许瓒拉着，彼此间温软的手掌交叠在一起，肉肉的触感充满了真实性。
沈晓生忍不住用力握紧了一下，前面的许瓒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生生。”
沈晓生看着面前小小的脸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朝他笑了一下，“没什么，走吧。”
许瓒看见他笑却仿佛很惊喜一样，扑上来又抱了抱他，“真好，生生，你又笑了。”
沈晓生有点疑惑地抬手摸上自己的嘴角，刚想问他为什么看见他的笑会很惊奇，课间的铃声又响了，许瓒拉着他直往教室的方向跑，嘴里念叨着，“快点，又迟到了，老师又要罚站了。”
沈晓生被拉着直跑，看着许瓒奔跑的背影时又觉得这一幕好熟悉，或者应该说，现在的一切都很熟悉。
教室在一楼，刚进去果然看见年轻的女老师板着一张脸，脸上是微怒的样子，看着许瓒说道：“许瓒，晓生，你们俩个又去哪了？特别是你，晓生，以后不许自己再偷溜出去了，要有课堂纪律知道么？”
“他知道了，老师。”许瓒忙替沈晓生回答，转身看他时，安慰地笑了笑。
“好，不许再有下次，快回桌位，要上课了。”女老师只说了他们两句就让他们回位子上去了。
许瓒拉着沈晓生走到后排两块并排的桌子前，一坐下许瓒就从抽屉里拿了水壶出来，倒了一盖子的水给他，“生生，喝水吧。”
沈晓生原本看着一教室稚嫩的脸庞感到新奇，看他给他递水，便接了过来，对着明明是小孩子却故作大人样的许瓒笑了笑，“谢谢。”
许瓒摇摇头，声音脆脆地说道：“不用谢，生生，你开心就好。”
嗯？沈晓生喝完水，还盖子给他时特意观察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怎么看也都是六七岁的小孩子啊，难道这会儿他就喜欢他了？
沈晓生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感觉好玩，故意要逗他，只是刚扯着笑要说话，就被讲台上的女老师抓包了，“晓生，好好听课，不许讲话。”
沈晓生只好乖乖认错，声音不用伪装也是小孩子稚声稚气的，“知道了老师。”
许瓒因为他挨骂又伸手过来安慰他了。
沈晓生眼里默默地笑，一整节课下来，他基本都是盯着幼年许瓒小小的脸上看。
下了课就可以手上书包回家了，沈晓生以为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该是有家长来接的，其他人也确实是，只有许瓒和他没有。
他刚出了学校门口就疑惑，这么两个小孩子竟然没有家长来接，是家离得太近了么？
“许瓒，”沈晓生叫住他，“怎么没人来接我们啊？”
许瓒一脸安慰地朝他看过来，“没事的，生生，我们能自己回家的。”
“可如果遇到坏人怎么办？”沈晓生皱着在脸就担心。
这副表情却把许瓒逗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不许这种表情，好像老头子啊，生生。”
沈晓生一时无语，只能去拉他的手，“你跟着我，不许松手了。”
正义凛然地说完，要走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路，只能把许瓒又拉到身边，说：“我们一起走。”
许瓒却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握紧他的手说道：“好，生生是最勇敢的。”
我当然是最勇敢的。沈晓生心里默默地想，同时又觉得小孩子的心真的太小了，随随便便一句夸奖的话就能填满。
走到小区楼下也没花多长时间，好在真的离得不远，总共才走了十几分钟。
俩个人住同一层楼，家门口面对面，许瓒还贴心地把他送到家门口，却没有立马松开手，陪着他站在比他们还高出一半多的铁门面前，看着门上泛着冰冷的光泽，心里都一顿后怕。
沈晓生看着那扇门时脸色瞬间白了一层，看着铁门的眼神像看着亲人的棺材，浑身止不住要发抖，整个人如坠冰窖，那些早被打包像垃圾一样扔掉的记忆，此时恶鬼一般全从地下爬了起来，“嘭嘭嘭”在门后拍着门。
一瞬间脑袋像要爆炸一样，满眼都是锋利的记忆碎片，没有声音，只有那些黑红的影像一闪而过又缠绕上来，多到如排山倒海，几乎将他淹没压垮崩溃。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隔着一道门也可以看见妈妈被父亲拳打脚踢的样子。
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渣，满地都是他破碎的家。
他突然捂着嘴弯腰一阵呕吐，跪倒在地时，校服短裤往上卷起，才看见自己淤青的膝盖和大腿，色彩斑斓的伤疤像病变的癌，他这一刻真像小孩子一样哭起来，摇着头连连后退。
“不，不，不要……”
他胡乱捂着脑袋疯狂摇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要下楼。
许瓒在一旁也吓得小脸唰白，忙跟着蹲下来把他抱在怀里，“不怕生生，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沈晓生咬着唇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小小的怀抱带着淡淡的温度，只感受到他怀抱着自己的双手在不断收紧，仿佛怕他跑掉一样，“生生，我们去我家好不好，不回你家了。”
沈晓生满脸是泪地抬头看他，“好。”
许瓒才又拉他起来，拿钥匙开了另一边的门进去，许瓒走在前面，对他说道：“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爸妈等下就回来了，你想吃什么啊？”
沈晓生看着眼前布置温馨的房间，最先看见的是左边不远处的餐桌，快有他一个人高了，可下一秒再看时那张桌子却突然缩小，变得直到他的大腿，他眨了眨眼回过神，才知道是自己长高了。
面前的许瓒看他没说话又转身过来，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再开口说话的声音已经不显得稚气了，有青少年的那种质感，“问你话呢，又不回答，在想什么？”
眼前的许瓒也长高了许多，五官里更有以后许瓒的影子了，看着他时轻轻一笑，身上穿着高中校服，半边身子斜斜垮垮地背着一个包。
许瓒把手里刚从冰箱拿出来的雪糕递给他，见他不动笑道：“嗯？不是说口渴想吃这个？”
“啊？”沈晓生还一头雾水。
“走吧，等下赶不上晚自习了。”许瓒走在前面又出了门，沈晓生虽然疑惑还是跟着走在后面，一出来看对面的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装修，也有人搬进去住了，出来正好遇见了，许瓒还和他们打招呼。
“我说，你那个兼职可以不用做了吧？”许瓒回头看他，看他落在后面半米远的地方，只能停下脚步，等他走过来时拉住他，“只剩一个学期就要高考了，你不怕学习成绩下滑啊？”
沈晓生看着俩人面对面的距离几乎是要贴到一起去了，他刚刚吃过的雪糕味道轻易就能被他闻到，是荔枝味的。
他动了动鼻子想转头，却被许瓒一手掐住了下巴，“看着我，不许躲，老实回答问题。”
沈晓生脸一红，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你管我……”
许瓒笑了一声，眼睛看着他，“我不能管你？”
沈晓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眼珠子转了转，才说：“可以管，但只能管一点点……”
许瓒笑着点点头，“好，那兼职还做不做了？”
沈晓生又没声了。
许瓒叹了口气，“都说了我爸妈不在乎那点钱，你要是想还就等以后工作赚钱了在还，现在不好好高考干什么？”
沈晓生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他堵住嘴了，用雪糕堵的，冰得他牙齿差点冻下来，忙瞪他一眼推开了。
才下了楼出去，大马路上没什么人，只有炎热的天气晒得他头脑昏昏沉沉的。
沈晓生抬着手挡阳光，意外地又发现自己刚刚还拿在手里的雪糕不见了，放下手四处寻找时发现自己在升高，而周围的景致又变化了一番，他转头找不到许瓒，却在那边树下看见了自己。
似乎在和谁起争执，沈晓生拼命想往那边探头时才发现自己过不去，只能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树后的人隐约露出一个侧影，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是他父亲……
那边两个人在吵架，沈晓生看见自己满脸通红，整个人的状态像是要发疯一样，最后只吼了一声就转身跑了，过马路时因为没仔细看车而被撞飞了出去，一时间原本没什么人的马路上突然出现了许多人，声音嘈杂……
沈晓生慢悠悠飘在上空，他能感觉自己在变透明，身体没有痛楚，眼泪也没有流出眼眶，他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最后累极了闭上眼睛之前，他只看见那边冲过来的许瓒，地上的自己紧闭着双眼，脸上惨白，身上穿的是兼职咖啡厅时的小熊围裙……
他还在兼职，他们还没有高考，那年夏天他再也没有醒来过……
许瓒，原来一直都是我把你忘记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