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弃妇后我靠开客栈玩转江湖》百事坷乐

59、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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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我创造的人生，带着你的仇恨和你的系统给我滚回去！”

　　钱小北的意识发出震撼整个灰色空间的咆哮，不是音量，而是最纯粹又炽烈，坚定又顽强的意志。

　　强烈的意志光芒竟暂时逼退了碾压下来的金光，外面钱北儿的虚影第一次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轰隆——！”

　　意识空间剧烈震荡！五星系统的光团拼尽最后能量，化作一道微弱的纽带，连接向钱小北沸腾的意识。而无极系统的金色光球也在钱小北意志冲击下，出现刹那的紊乱和不稳。

　　趁着这刹那的破绽，钱小北感到一股无形的牵引力，她的意识向着身体回溯。

　　而另一边的外界，钱北儿控制着身体，手掌凝聚着恐怖气劲已然推出，方岳溪避无可避，只能将残存内力尽数凝聚于胸前，准备硬接这致命一击。周放倒在一边目眦欲裂，所有仍有意识的人都感受到了毁天灭地的死亡气息。

　　就在气劲即将触及方岳溪衣襟的千钧一发之际，“钱小北”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冰冷死寂的眼眸如同冰面破裂，骤然迸发出生动的神采。

　　“阿岳！”
　　伴随着熟悉的呐喊声，掌风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地向旁边一偏。

　　“轰——！！！”

　　毁灭性的气劲擦着方岳溪的肩膀轰入他身后的地面，炸开一个深深的土坑，尘土飞扬。

　　钱小北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猛地单膝跪地，双手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闷哼。再抬起头时，脸上冰冷的神情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魂未定、后怕不已、以及看到方岳溪无恙时瞬间松了口气的样子。

　　“你……”方岳溪努力支起身子，刚开口就觉得气血翻涌，呕出鲜血。

　　“阿岳，对不起……”

　　钱小北想过去扶起他，却被夜风卷来的血腥味惊骇，她环顾四周，只见满地纵横的身躯，周放重伤，刘县丞倒在一边角落不知死活，千岳盟众人也死伤大半。

　　阚铭锋原先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一滩血迹，人已不见踪影，显然是趁着现场一片混乱之际逃跑了。

　　而四下里能够向她投来的目光里，也都是惊愕、恐惧与憎恶。钱小北忽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鸣不止，似乎传来方岳溪的呼唤，但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越来越远……

　　只是心智稍微不稳，她就又回到了识海空间。原先无边无际的灰色混沌略微退散，显露出一片宛如星空却布满细微裂痕的基底。不远处，五星系统的光团已黯淡到近乎熄灭，陷入沉寂，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存在锚点。

　　而对面那轮属于神功无极系统的金色光球依旧高悬，只是光芒不再如之前那么充满攻击性和碾压力。金色光球旁，钱北儿的灵魂虚影比之前更加凝实清晰，她不再是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而是抱膝虚坐在一片由金光托起的平台上，眼神空茫地望着远处虚无的裂痕。

　　钱小北艰难地稳定下自己的意志，她看向钱北儿，这一次，没有立刻的敌意与争抢，只有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她知道钱北儿曾在这个世界里遭遇过什么，曾经那只是一段文字剧情，经过如此她也为这个人物感到心疼。而此时眼前的这个灵魂已经变得强大到可怕，却也荒芜得令人心惊。

　　“钱北儿，你好啊，我叫钱小北。”

　　事已至此，没那么生死攸关的危机，倒是可以好好聊聊了。

　　“所以，离开这个世界后你经历了什么？”

　　钱北儿的虚影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回头，空洞的声音直接在意识空间回荡。

　　“三十世。”

　　“什么？”

　　“我以不同的身份，在不同平行时空，完成了三十次系统任务。”钱北儿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别人的故事，“有时是复仇、有时是争霸、有时是求生、有时是拯救。见过尸山血海，见过王朝倾覆，见过仙神陨落，也见过至亲背叛、挚爱反目……”

　　钱小北沉默，三十世，是何等漫长的时光。换做永生主题的剧里，永生吸血鬼们一个个要么疯成变态要么就是抑郁求死。可想而知钱北儿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起初，还会痛、会恨、会悲、会喜。”钱北儿继续道，“但看得太多，经历得太多，尤其当拥有无极系统赋予的力量，许多事情变得轻而易举。阻碍？碾碎便是；敌人？抹去便是；麻烦？力量足以解决绝大多数；情感？不过是弱者在无能为力时的寄托与累赘。”

　　她终于缓缓转过头，那双与钱小北相似的眼眸里，找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映不出丝毫光影。

　　“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在绝对的力量和漫长的时光面前，就像沙砾，风一吹就散了。我甚至快要忘记当初被践踏时具体是什么感觉了。只记得有一个执念，要回来。至于回来具体要做什么……清算？夺回？或许吧。但真的回来了，看到这些……”她忽然沉默，像是不知道用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

　　“不过如此。”钱小北替她说完。

　　钱北儿点了点头。

　　钱小北明白，她不是黑化或偏执，而情感枯竭、人性剥离。她在无数任务和无敌力量中，把自己变成了一件只为执念和任务而存在的兵器，却在达成目标的途中，连那份执念本身所承载的情感都几乎磨灭了。

　　“所以，你刚才想杀死所有人，想毁掉一切，并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那对你来说，只是清除阻碍’的最有效率方式？”

　　“效率，是的”钱北儿点头，“无极的计算也支持这一点。消除不稳定因素，是最优解。”

　　钱小北明白她的意思，那些人的生死哀乐与三十世中湮灭的亿兆生灵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对于现在的钱小北来说，他们不是游戏任务里的NPC，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方岳溪、宁欣欣甚至简妍艳，这一个个名字都对她有深刻的情感意义。还有钱弈秋……对了！

　　“钱弈秋，还记得吗？”

　　钱北儿空洞的眼神，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如同死水微澜。极其细微、几乎难以捕捉，却真实存在。

　　“钱弈秋……”钱小北放轻了意识波动，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你的阿弟，现在也是我的阿弟。他很懂事也很努力。”

　　五星系统一直沉默地观察，此刻适时配合，在空间里具现出钱小北与钱弈秋的相处回忆。

　　白色光团中，流淌出关于钱弈秋的点点滴滴：他第一次成功做出枣泥糕时亮晶晶的眼睛，他笨拙地学着记账时的认真模样，他被夸奖时泛红的耳根，他偶尔在梦中无意识低喃的“阿姐”……

　　随着这些画面的浮现，钱北儿目光里绝对冰封的漠然出现了一丝裂痕，仿佛有什么被遗忘已久的东西，正在缓慢地苏醒。

　　“钱弈秋，阿弟……”一个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喃语，从钱北儿口中溢出。

　　三十世的杀戮与轮回，无敌系统的冰冷计算，几乎磨灭了她作为“钱北儿”的一切。但“钱弈秋”这个名字，如同埋藏在灵魂灰烬最深处的最后一粒火种，微微地亮了起来。

　　“你把他照顾得很好。”钱北儿再次开口，声音里那空洞的漠然似乎淡去了一丝，多了一点难以形容的复杂，“比我当时能做的要好。”

　　“因为他也是我弟弟。”钱小北坚定地说，“不仅仅是因为占用了你的身体。这几个月，是他每天‘阿姐’、‘阿姐’地叫我，是他用尽全力想帮我分担，我接受到的这份亲情是真的。”

　　钱北儿沉默了，她抱膝的姿势微微收紧，目光垂下，望着自己的手心，仿佛在感受那早已不存在的、属于幼弟的温暖与柔软。

　　“所以，”钱小北趁热打铁，意识光团散发出平和但坚定的意念，“我们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吗？你拥有无敌的力量，但这力量刚才差点杀死了或许是你弟弟现在最信赖的人，以及那些保护他、帮助他的人。你想要的‘清算’和‘夺回’，如果是以毁灭阿秋现在的安稳生活、毁灭我和他一起努力创造美好家园为代价，那真的还是你最初想要的吗？”

　　钱北儿没有回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转变。

　　神功无极系统的光芒急促闪烁了几下，发出不满的嗡鸣：“北儿，别被软弱情感迷惑，我们的目标是清除障碍。”

　　“然后呢？”钱北儿忽然抬头，看向金色光球，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淡，“三十世了，我累了。”

　　“可是……”

　　“我累了。”钱北儿重复，语气中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就在这儿，休息一下。”

　　她转而看向钱小北眼神不再空洞，恢复了属于人的清明，尽管在清明深处是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沧桑。

　　“我可以暂时退让，非必要时刻，会待在这个识海。”

　　“真的？” 钱小北惊喜，但随即警惕，“‘非必要时刻’是指？”

　　“即我所认为的必要时刻，我会出手。”钱北儿淡淡道，“我也想看看，用你的方式，在这样的世界里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重新抱膝，将下巴搁在膝头，身影在金光的托举下缓缓向识海更深处、更幽暗平静的区域沉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