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恋狐》馄饨包饺子

3、3.怦然心动

　　“喂，谢谢你救了妖妖。”
　　“没什么，是我伤他在先。”
　　“你是个神仙吧？”
　　小妖趴在离地面最近的树枝上，探头问我。原来他不过是一只修炼百年的小松鼠罢了。
　　“嗯。”
　　“为什么会下凡呢？”
　　“因为......”我不可能将月老系错红线的缘由从头到脚说一遍，这只会成为被别人耻笑的把柄而已便胡乱编了一个理由。
　　“因为天庭劳务繁忙，所以玉帝特许我下凡来减轻负担。”
　　“原来如此啊，那么你的官职一定很大吧？”
　　“也不是，只是和玉帝有些亲缘关系。”
　　“那就好了！你能帮我把杀害妖妖母亲的凶手找出来吗？”
　　“杀害他母亲的凶手？”我有些不明白，这狐妖难道和神仙有渊源？
　　“嗯，妖妖他是......”
　　“小松！咳咳......”不知何时，狐妖已站在门外。纤弱的身子半倚着门，一手捂着胸口。
　　“啊！妖妖！”小妖精飞快地窜到狐妖身上，如犯错的孩子般喃喃，“妖妖，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不要生气嘛。”他的头在狐妖脸上撒娇似的蹭着。狐妖眉头一蹙，随即舒展开，叹了口气。
　　“也罢。这不怪你，只是有些事，还是不提的好。”
　　狐妖与我对视一眼，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但面上却毫无血色。方才，他太逞强了。
　　“小松，”他对肩头的小妖说道，“下山把那些柴送给庙里的和尚吧。还有，”他掏出一些银两，这狐妖竟然还随身带着凡人的东西。以他的法术，摇手一变便可以幻出黄金万两，根本不用特地藏着银两，“送些给山下的贫民吧。你不是喜欢吃松花糕吗？买些来吧。”
　　“嗯，”小妖灵活地窜下地，“妖妖，快施法帮我成人吧。”
　　“嗯。”
　　狐妖一点头，指尖幻出点点紫光，朝着小妖脑袋上画了个圈。随即，小妖周身都开始出现这种紫色的光，逐渐显出一个人形。
　　他站稳，俨然一个四五岁孩子的模样，只不过头上还顶着两只松鼠耳朵，毛茸茸的大尾巴也在屁股后面扫荡。
　　“这......”狐妖有些尴尬，他的法术失灵了。
　　“你伤那么重，法术难免失灵，”我上前，“我来吧。”帮助一个小妖化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即可。
　　我手指一点，小妖的耳朵和尾巴也渐渐褪去。他兴奋地转了个圈，向我们辞了行，一溜烟往山下赶去。
　　狐妖来不及叫他，便朝着他的背影喊道：“你的人形只能维持十天，十天后，务必回来。”
　　“唉！我知道！”
　　小妖远远地回答道。
　　“这孩子，许久没下过山了。”狐妖目送着小妖，面露柔色，亦是那样动人。长眸中闪动着的爱怜，让人情不自禁想注视着穿这双眼睛。
　　我回过神来，要是我再盯着他，那可真就要出事了。
　　我凑到他的身边。先前小妖不让我靠近，现下终于有机会接近他了。
　　“你给他多久的时间？”他问。眼中依旧带着温润如丝的笑意，暖的人要融化般。
　　“半个月。”
　　“多了。”
　　只见他手一挥，远处飞出一团紫色。他满意地点头。
　　“你又给了他多少时间？”我反问。方才他一下，可能收去了大半法力。
　　“五天。”
　　“不是说给他十天时间吗？”
　　狐妖回到屋中，倚上床沿，斜眼看着我，嘴角一扬。狐狸的眼睛天生就勾人，再一来，他长得奇美无比，这么不经意的莞尔一笑，倒是深入我心。
　　“你觉得这孩子会遵守吗？不管是妖还是人，只要是孩童，难免贪玩。给他时限，就是怕他贪玩出了岔子。他的娘亲对我有恩，姨母遇害身亡，他又尚未成型，我不能不管他。”
　　我不语。但我确信，这狐妖是个重情之人。
　　见他闭目小憩，我也不再过问什么。只是他睡着的模样比他醒着的时候要动人三分。眼睛是闭着的，睫毛又很长，弯月似的翘着。他的鼻梁有个很好的弧度，高挺又不过分高凸，好似鲁班精工雕琢而出，朱唇更是如同用脂膏润过般水润。
　　我不自觉地靠近，恍惚间居然双手撑着床面，身子压在他的上方。狐妖的脸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能感觉到他呼吸时的气息。我自觉有失风度，尴尬地离开，不想被他抓了个正着。
　　“仙君，这么偷偷摸摸地靠在别人身上觊觎别人的美貌可有失仙家的风度。”
　　他这么说着，语气轻佻却不带嘲讽。我知道是我不对在先，也不辩驳，只当是让人白白见了一次笑话。这狐妖说话也够直白，什么叫觊觎他的美貌？他不睁眼又怎知，我看的是他的脸。
　　不过说实话，他的美貌，不入我眼是假的。
　　我是个有婚约的人，不可任意妄为。眼前的人也只是只千年狐妖。自古仙妖两殊途，我也不做过多非分之想，只是想找个人作伴罢了。
　　月老的红线也不知何年马月能解开，可怜的我只能眼巴巴瞅着美人抱不归。
　　一想到红线的事，我心中又是一顿郁结，不由得眉头一蹙。
　　“仙君有心事？”
　　狐妖铃音声响回荡，将我的神思拉回来。不知何时，他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自知不够资历和神仙说话，但倘若能有帮得到的地方，我也乐意一援。”
　　“你还真是只奇怪的狐狸。”
　　我笑道。他却没笑，只是眼角依旧弯着，看起来像在笑。
　　“不说也罢。仙家的事，我们妖还是少管的好。”
　　他离去，我莫名的觉得他是生气了。
　　好心好意解难，却不被领情，换做是我，也很郁闷。
　　我叫住他。
　　“等等！”他果真转过身来，嘴角一抿。
　　“仙君，有何吩咐？”
　　“陪我说说话吧。我已经好久都没好好和人畅谈过了。这事儿啊，在心里憋久了，难受。”
　　“好。”
　　他与我比膝而坐，我上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清香。一只狐，没有狐臭，反倒有一身清香？呵呵，真有意思。
　　“仙君？”他唤我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桃小妖。”
　　“桃小妖？你又不是桃花精，竟取这么一个名字？”我诧然。狐妖牵动了嘴角的几根肌肉，皮笑肉不笑，眼中暗藏着无奈。
　　“你信与否，我无权过问。有些事，不提也罢。”又是这句话，他到经历力过什么事情，为何要隐姓埋名？“只当我就叫这名字吧。”他不语。
　　“嗯。”我点头，他不说，我便不问了。
　　“我唤名李莫仙，你叫我莫仙即可。”
　　“仙君说笑，我怎敢呼您大名呢？”
　　他这么说道。我觉得他是嫌虚了，妖与仙只是身份之差，不把仙放在眼里的妖魔大有人在，他为何如此谦卑？我没有点破，也许，这是生性决定的吧。
　　“你已修炼千年，只差几年即可成仙。倘若成仙，你有何打算？”
　　狐妖不语。他身子轻微一颤，好似被点中了痛处。紫瞳黯淡，神色恍惚，很久才牵起嘴角，牵强一笑：“成仙？”
　　他的语气没有刚才的柔和，带着一种刚硬。
　　“呵呵！，”他一笑，这笑声透着冰凉，“狐族雪氏终不为仙！狐族雪氏......成不了仙......”不知为何，他的语调又转为哀婉，眼眸中的明媚也一扫而空，清泉淌淌的眼睛，也如一潭死水。
　　我本想问为何，奈何他的哀伤，不容我再去触及他的痛处。成不成仙又何妨？他不是我，他有他的无奈和选择。但是，他说雪氏？狐族雪氏？
　　在天界，我闲来无事也会去藏经阁转悠，读读经文，阅览天界的一些记事。天界对狐族的记载倒是不多，记载最为详细的也只有妲己那只千年九尾狐。雪氏？我思来想去，似乎在《万妖·狐卷》中，没有记载。唯独有记载的也在《万妖·存封卷》中略微提到过狐族雪氏为白狐一族，修成人型后比其他狐族（除九尾、五尾、火狐等灵狐族）尚为貌美而已。关于狐族雪氏为什么不能成仙，未有只字片语。
　　天界中也是有狐仙的。负责打理瑶池的彩姬仙子就是狐族出身，她也是白狐一族，不过似乎并不姓雪。彩姬仙子平日很少与人交流，只是按照吩咐打理瑶池，对于自己本族的事情也几乎不闻不问。如若单从相貌上分辨，还真不能相信她是狐族。
　　“不成仙也好。都说天界清净，有谁可曾知，天界清静到冷静。在天界中虚度时日，和凡间纨绔有何之差？道具实话，其实天上还不如凡间。”我话锋一转。
　　“那你又为何成仙？只是因为那一味仙药？”
　　“我......”
　　我瞥了眼狐妖，他的眼眸恢复了明媚，淌着柔光，正盯着我的脸。
　　“说来你也不信。我是为了娶妻。”
　　“娶妻？你这仙人可真奇怪，凡间有好好的姑娘不娶，为何还要花上数百千年修为仙，然后又触犯天条？万一人家不愿从你，你该怎么办？”
　　我抿嘴一笑，我还真没想这么多。
　　“凡间的庸脂俗粉可不入本仙的法眼。本仙要的，是一个脱俗非凡的女子。不光要有震惊三界的美貌，还需温柔典雅的脾性，高贵儒雅的身姿气质。凡间？凡间若能寻得这样一位妻子，本仙就不枉费修为的时间了。”
　　我摇扇，将目光投向山下若隐若现的烟雾。
　　“真是个要求颇高的奇怪人。”
　　他摇头，目光也随我而下。
　　日落时分，时令神从天边浦沿而开的神毯，是由织女亲自采集天界各种圣光，编入金蚕丝中融成的上乘织品。
　　那便是凡间的日落。
　　满天的金碧，金乌也收起了灼人的光芒，天渐暗。我望着刺眼的余光，好久都没见过这么美的日落了。
　　凡间当真是比天上要好的。
　　狐妖的头凑在我身旁也出神地望着远处的太阳，眉宇间多了一份安详。
　　我的眼睛又不自觉地落到他的身上，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去。天黑后我们还坐在门口，满天星斗，今夜天气甚好。恍然间，我肩头一沉，我蓦然回首，发现，他竟然靠在我的肩头睡着了。
　　真是只有意思的狐。
　　我抱着他，回到屋子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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