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侦探》文如是

13、追凶（三）

　　“呃......唔......”
　　339一阵呻吟，从模糊意识中慢慢清醒过来。
　　天旋地转。
　　后脑勺和右脸有些疼，胸口有些闷。

　　339过了好半天才觉出来胸口闷只是因为有重物压住了胸口，而不是受伤了。

　　339低头看去，看到威利整个上身都伏在自己身上。
　　威利的后背烂了个洞，电路破损，火花四溅。很明显，刚刚的爆炸中威利用身体护住了自己。
　　失去意识的威利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医疗枪丢在了一旁。
　　339难过地想，他在死机之前一定还在给我治疗伤口。

　　“威利......”339颤抖着伸出双手，抚摸威利地右脸，“谢谢你。辛苦了。我带你回家，你会好起来的。”

　　68
　　阿妹本来要睡了，忽然听见了楼下有人走动。
　　阿妹心里一惊，“他们收网回来了！”
　　阿妹披了个薄外套，蹬蹬噔出了卧室门。

　　“你们回——天啊！”阿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看见浑身是伤的339背着后背破洞的威利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阿妹压低声音，冲上前，帮着339抬着威利上了楼。
　　“好重......你就这么背着他回来的？”
　　“是啊，还要避开你们地球的摄像头，绕了很远的路。”339一进门就摊在了床上。
　　“别躺着，起来，我给你治疗一下伤口！小心感染！”
　　“不用了，阿妹，威利在死机之前用医疗枪给我治疗了，不然我根本不可能走这么远的路。”
　　“不，还是保险一点吧，你等我，我下去拿医疗箱。”
　　339躺在威利身边。
　　眼里有些泪光。
　　339捂住了眼睛，
　　为什么？帕德瑞克......

　　339清洗了伤口，阿妹抬着他的胳膊给他上药。
　　339声音低沉，“帕德瑞克攻击了我们。”
　　阿妹低着眉眼，没说话。
　　早在看到只有339和威利回来时她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测了。

　　“但是，”339胳膊哆嗦了一下，“我依然相信帕德瑞克。”
　　阿妹抬起眼睛，“你疯了？他把你们伤成了这样。”
　　“他没有下死手。”
　　阿妹无语，“但是......但是他攻击了你，你要怎么解释？”
　　“这个很好解释。”339叹了口气，“你忘记了吗？还有机器人零号法则。”
　　阿妹睁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
　　“那个通缉犯，一定是提前布下了阵，以大部分人类的生命为筹码，威胁了帕德瑞克。这不叫背叛。”

　　屋内一片安静。
　　只有阿妹擦药时发出的声音。

　　“好了。”阿妹收起了医疗箱。
　　“谢谢。”339明显很是低落。
　　“接下来怎么办？”
　　“我得先把威利修好......”339打开了自己的箱子。
　　“你是人类，你现在受了很重的伤。”阿妹暗示他。
　　她希望他好好休息，但是眼下这种危急情况，阿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
　　“谢谢阿妹，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不需要休息。”339强打精神，反过来安慰她“高强度持续作战可是我们星际捕快的特长噢~放心吧~”
　　阿妹鼻子有些酸。

　　深夜。
　　威利静静地躺在卧室的地板上，339和阿妹一个坐着，一个蹲着，在他身边忙碌着。
　　乱七八糟的零件、工具散落在他们的四周。

　　“给。”阿妹蹲在339身旁，递给他标着E999的长方形盒子，“是这个吗？”
　　“是，谢谢。”339轻声说，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阿妹，你明天还要去学校吧？”
　　“嗯。”
　　339揉了揉阿妹的头，“去睡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辛苦你了。”
　　阿妹打开了他的手，“你明知道我不会离开的。快修！”
　　339笑着叹口气，转回身子继续修着威利破损的地方。

　　“再吃点东西吗？”
　　“不了。”
　　“我去给你倒些咖啡吧？”
　　“不用的。”
　　“要不你......”
　　“阿妹，别担心我。我的伤真的不重，威利挡下了几乎全部的伤害，帕德瑞克也没有下死手。”
　　“我没有担心你的伤。”阿妹噘着嘴，转移了视线。
　　“好吧~嘿咻——”339一用力，卸下来威利后背机壳。
　　“如果提到情绪波动的话，倒也的确有。”
　　“......”阿妹没吱声。
　　“不过、
　　“不是帕德瑞克，是威利。”

　　“威利？威利怎么了？”阿妹看着躺在地上的威利，轻声问。
　　“你看这里，”339食指点了点威利卸下机壳后的线路，“这里烧了。”
　　“烧了？！”阿妹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赶紧捂住了嘴。
　　“我和威利是受到了物理攻击，按理说应该是机壳破损，喏，就像这里。”339食指指节敲了敲卸下来的机壳，表情不太妙，“但是，这里面的线路烧了，说明威利电路受阻了。”
　　“你的意思是......”阿妹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想着受阻的原因。
　　“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压在我身上，医疗枪还在手上，但是威利已经没有了意识。”
　　“他是在给你治疗的时候受阻了？为什么？因为看到你受伤了？”
　　“看起来是这样的。我想，可能是因为威利在治疗我的伤口时感到内疚——内疚没能护好我。”
　　阿妹看了看像是睡着了的威利。
　　“说实话，这真的是我没想到的。威利他......我一直以为威利其实不是那么在乎我的。”
　　“哪有机仆不在乎自己的主人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339捡起一枚小螺丝，“威利他和帕德瑞克是不一样的。帕德瑞克无论机壳还是电路都是不断更新着的，而威利......却没有更新的资格。”
　　“没有资格？”
　　“在我小时候，利拉星上发生过叛乱战争。威利在保护我们后撤时，被敌人虏去成了人质。在敌营的那段时间.....”
　　339给威利安装上了修复好后崭新的机壳，脸上露出些痛苦。
　　“那些人将他拆解开来，折磨他，甚至修改了他的线路。威利在彻底死机前被父亲他们救了下来，可是威利却再也不能更新了。”
　　阿妹的手覆在339手背，温声说：“我感到很抱歉，小九。我很抱歉。”
　　“谢谢。”339反过来轻轻拍了拍阿妹的手，继续解释到，“所以威利是一个停留在我父亲那个时代的机仆。他们那个时代，更看重人类整体的命运，更关心大多数的利益。而且，不像帕德瑞克是专门为我出生而制造的，威利是从我父亲大学时代时就陪伴着他的机仆，我一直以为在威利心中，我父亲是他最关心的人类。说实话，我......我从来没有想象过威利会因为没有保护好我，让我受伤而电路受阻到死机的程度。”
　　“威利知道自己零件不能强化不能更新，自己一直非常努力，从各个方面试图提升自己的综合能力。我知道的，他非常辛苦。”
　　339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威利安静的面庞，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