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lubov

24、二十四章

　　林钱沉默，命运太奇妙，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决定也会引发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可是却恰恰是这些连锁反应，一环套着一环，成就了如今的形势，哪怕只走歪一步也只能出现在另一个未知的轨道上。

　　在这滚滚红尘中，我们只能随风飘摇，无力掌控方向。

　　下雨天本就昏暗，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室内没有开灯，人影便慢慢变得模糊。林钱静静的坐着，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以一种稳定的频率，一声一声坚定的敲进人心里去 。

　　张际却突然揉揉眼角，然后凑近看了眼腕表，他转向林钱，“你饿了吗？”

　　林钱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只觉得这种安详的静谧被打破，她努力的看着张际，却分辨不清楚他的面容。她点点头，然后开口：“有点。”

　　张际起身走过去把灯开了，室内立即一片明亮。仿若稍微有些不适应这刺眼的白光，林钱眯了眯双眼。张际又走回来：“这儿不怎么有人来，张妈今天也有事先走了。厨房几乎都是空的，咱们出去吃吧。”

　　林钱略扫了一眼客厅，的确不像是经常有人常住的样子，虽然有人打理却处处透出一股清冷。可是鬼使神差的，林钱却突然很想做饭，便提议道：“要不去买点东西，回来我下厨？”

　　张际只惊讶了一秒，便又笑了：“好啊，那你去换衣服吧，张妈走之前都把衣服给你弄好了，就在你睡的那间房里。”

　　林钱低头看了一眼睡衣，点头，又上楼去换衣服了。

　　山下便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超市，只是因为是旅游景点，他们大多只卖零食或纪念品，并没有设卖食材的专柜。

　　在转了四家便利店后，林钱灰心了：“还是在路边随便找个店吃一下吧。”道路两边的确是各色各样的小吃店，美食的香气钻进车子里，林钱便更加清晰的听到了胃里的抗议声。

　　张际却皱眉不语，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踩下油门：“我们去度假村那边看看，那里再没有就过来这边吃。”

　　林钱点头，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还好那边有。林钱不禁佩服这片项目拥有者的心思缜密，虽然是来度假的，可是偶尔也会有客人想自己做菜，这样他们就不会失望而归了。

　　因为是晚饭，林钱本着晚上不能吃的太油腻的原则便只买了些素菜。在把番茄放进购物车后，林钱满意的点点头：“够了，走吧。”

　　抬头却看见张际只盯着那些菜看，并没有移动一下。他仔细的一样样扫过，然后抬头，目光中充满恳求：“林钱，咱买点肉类行吗？要不海鲜什么的也行。光吃这些，我怕吃不饱……”

　　林钱一下就给逗乐了，他满脸的委屈跟林瑞要不到东西时的表情实在很像。平时在家林母都是晚上只烧些清淡小菜，不知不觉中林钱便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在林韵和那儿时，他每次都是主动拿了那些菜便丢进购物车里，林钱顺其自然的就煮了，倒也没想那么多。

　　她抿嘴乐了一会儿，然后又推车走向肉类食品那边，选了一点牛肉和一斤虾。抬头看了张际一眼，似笑非笑：“这样行了吧？”

　　张际满意颔首，笑颜逐开：“行，结账去吧。”

　　回到那间别墅后，张际带林钱去了厨房，里边的用具都一应俱全，林钱看了一圈熟悉了环境后便把张际推了出去：“一会儿就尝尝我的手艺吧，不要太惊叹啊。”

　　张际笑了，眼睛里那么亮，他看着林钱，声音中充满喜悦：“那我先去看会儿电视。”然后转身出了厨房。

　　林钱做了一个毛豆炒蛋，扁豆双丝，西兰花炒牛肉，芦笋凤尾虾，正切西红柿时却瞥到门口隐约有个人影，心里惊了一下手也抖了抖，差点切到手指。她回头看着那人，却是张际，她拍了拍胸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干什么站那儿啊？吓死我了。”

　　张际懒懒的靠在门框上，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那么轻松，他一手捂着肚子，语气中有种淡淡的哀怨：“林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饿死了。”

　　林钱抹抹头上的汗，又下刀切番茄：“还有个汤，一会儿就好了，你急什么啊。”话说完却感觉有片人影投了下来，林钱抬头，就看见张际眼睛盯着那些做完的菜，一动不动。然后捏着一个虾送到嘴边，她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张际假装没有看见林钱的目光，仍然笑嘻嘻的把虾放进嘴里，仔细咀嚼然后咽了下去。摸着下巴点头，若有所思：“味道还不错，以后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余光却瞄到林钱依旧面无表情，赶紧举手示意：“我去收拾一下餐桌，不打扰你了。你慢慢做啊，不着急。”却又捏了一片牛肉塞进嘴里，然后逃了出去。

　　林钱看着张际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脸色缓和下来，看了一眼一边的菜盘，又赶紧烧水打蛋。

　　吃饭时张际吃的很满足，他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能做的这么好。”

　　林钱得意的笑了，却不接话，只是心里却想起了林韵和，其实功劳主要还是归他。每次吃完饭林韵和总是习惯性的挑出一点毛病，林钱虽然不齿但也会虚心接受，久而久之她的厨艺就精进了许多。林韵和有一次终于说：“你要是不想在我这儿干了，开个餐馆也行，我再时不时的去给你指点指点，你改进了以后保证它能门庭若市。”

　　张际喝了一口汤又问她：“你以后就在N市呆着了吗？不回T市了？”

　　林钱瞬间没了语言，自从知道了陆非的事后，她下意识的想远离N市，至少两人碰面的机会也将少了许多。林钱冷笑，免得见了面他会尴尬。

　　张际伸手在她眼前挥了一下，林钱回神，伸手夹过西兰花：“不知道，也许会回家。哪儿发展好久去哪儿呗。”

　　张际放下汤勺，一脸认真：“要不你回T市吧，我……”

　　林钱打断他：“你把我塞到惠天去？我自认还没那个能力。”只看他一眼又埋头吃饭，惠天不是她这种二流大学本科毕业就能进的，当然，张际是个例外。

　　张际不死心，眼睛里闪着一小簇光芒：“还是回T市吧，就算不进惠天，机会也比这儿多点。”

　　林钱别开张际灼灼的目光，摇了摇头：“再说吧。”现在只想好好散散心，那些烦人的事还是留着以后再解决吧。

　　见林钱不愿多语，张际也埋头吃饭，不再谈及这个话题。

　　虽然张际让她就睡在那个房间，林钱还是回到了那个小旅馆。张际送她回去，车里放着王菲的歌，静静的，飘渺的流淌着，林钱慢慢的泛起了困意。隐约中张际说了一句什么，林钱却没有听清楚，她揉了揉眼睛，然后坐直了身体，转头问张际：“你刚刚说什么？”

　　他正专心的开车，路灯一个一个的倒退，照的张际的面容也不甚分明，他回头看了一眼林钱，目光清明。然后又转了回去：“我说，一会儿就到了，你真能睡。”

　　林钱点点头，又陷进皮椅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嗯，有点累了。”

　　然后再没有言语，时间就从车轮中流过去，消逝得无影无踪。

　　林钱迷迷糊糊中被张际推醒，睁开眼，却看到了旅馆的大门。她拍了拍脸：“我上去了，你回去也早点睡。”

　　张际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林钱便推开门下车，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走了进去。

　　看着林钱的背影消失，张际回过头看着路边的雕塑，眼中光芒一下子黯淡下来。即使心里再怎么悲伤，却能严实的掩藏起来，不留一丝痕迹。她一直都这样若即若离，当下定决心伸出手去时，却又发现原来那么的遥不可及。她的心已经因为陆非而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无人再能打碎。

　　可是即使是坚冰，也能被融化的吧。张际抬头，踩下油门离开。

　　林钱把包丢进沙发，然后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习惯的伸进枕头下面掏手机，却又想起来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它出来，早在见了陆母的当天就已经把N市用的那张连同T市那张手机卡一起丢进垃圾桶了。

　　林钱怔怔的盯着空空的手，窗外的月光连同昏黄的路灯斜斜的照进来，投在手上在床单上形成一片阴影。手指在月光下越发显得莹白修长，她又握了握手，就像无数次牵着陆非的手时一样，可是却只是触到一片冰凉的空气。

　　恍惚中又想起张际说：“现在陆非走了，你能接受我了吧……”他的声音就好像只是一个叹息一样，低得就要被那些音乐淹没，可她还是听见了。林钱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张际……其实是自己对不住他，她一直以为两人再也不会有机会见面，可是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他，竟然还是在她被陆非抛弃之后。一切都那么戏剧化，只是她现在没有精力给张际一个肯定的答复。

　　第二天一早林钱正思量去哪儿玩时，有人敲门，林钱走过去开了门，张际正拎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门口。林钱惊讶：“你怎么来了？”

　　张际抬手，示意手中的袋子，然后跨步走了进来：“给你送早饭来了，今天张妈回来了，我就让她多做了一份早饭。”

　　林钱关上门，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张际正把早点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林钱走过去看了看，然后拿起一跟油条看向张际：“谢谢啊，我还真饿了，正打算下去吃呢。”

　　张际把林钱推到椅子上坐下，复又拉过一张，自己也坐下，盛了一碗粥给林钱，再自己盛了一碗。林钱看他：“你也没吃？”

　　张际埋头喝了一口粥：“嗯，你感动不？我一早就赶过来了，就怕你已经吃完了。”

　　林钱慢慢的咬了一口煎蛋，然后点头：“有点，那就把另一颗煎蛋留给你吧。”

　　张际闻言抬头，却看到林钱一脸的不舍，直接拖过碟子就把剩下的那颗煎蛋护在门口，对着她笑的一脸灿烂：“谢谢啦！”

　　林钱低头把最后一口塞到嘴里，一脸遗憾又交织着感叹：都说家世好的孩子家教也好，现在看来也不尽如此。眼前的这位就不知道谦让为何物，早知道就不那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