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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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听说了没，昨儿个夜里李濡风那个老狐狸被押进牢了，明日午时在南门斩首，该！这个老不死的就是罪有应得！”
“这老狐狸死了可还有个小狐狸呢？”
“这你就不知了，李家这小子成不了什么气候，除了那副皮囊好看些没什么用，陛下就是算准了这点再加上念及君臣旧情才没抄家灭门的，要知道...”
“咳...”
成不了什么气候的李家小公子好歹也还是李家小公子，况且那么一张冷冰冰的脸就摆在面前方才还喋喋不休的五官侍郎立马闭了嘴拉着身旁的官员绕开了，慌乱是真的，但枯槁的脸上显出的更多还是轻蔑。
奸臣、狡诈、狼子野心……
类似的话李承君已经听过太多了，纵使这样也还是不甘心胜过隐忍。父亲一世清明遭奸人诬陷所害，死后还要背这谋反的罪名被世人唾弃，李家就此一落千丈，这叫他如何忍耐如何不恨？
他来求皇帝未果，只在殿前跪了三个时辰就起身离开了，倘若皇帝真的有心见他从他踏上殿前第一级台阶的时候就该派人在外面侯着了，这三个时辰不过是给他所谓的皇舅一个面子罢了。
仲冬的风吹的凛冽，刺骨的冷。
官道上雪积的很厚，尤为显眼的是一双深浅不一的脚印不断往前延伸着，源头就是李承君。他跪的时间久了腿脚也麻木了，姣好的脸上除了苍白只剩疲倦，他本身便怕冷的厉害，只是这严冬朔风和飞雪的无情肆虐倒没有凉了他的心，真正让他寒心的是他大梁国君罢。
李濡风的死加剧了李家的衰败，所谓树倒猢狲散便是这个道理，谁会指望一个不谙世事从前被他爹娘护在身后的毛头小子能撑起这片天呢？在外人看来，往后的李家只不过是具空壳子罢了......
先前那些靠着李家得道或办事捞油水的亲戚哪里还见了踪影，这种时候保住自己的脑袋不掉才是最明智的，谁还会去在乎那落魄公子。意料之中的还有李府底下的铺子亏空一片，要钱催债的堵在门口换了一批一批，若要细究那些不翼而飞的账并不是查不到，只是如今李家混乱成这般模样李承君哪里还有闲心去找人讨钱 。
好好活下去。
这是李濡风走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他记下了，不会忘也不敢忘，失去成鸟羽翼庇佑的幼雏能活多久能走多远只能是自己的造化。
“陈伯，你也早些回去吧，这些年为家里管事辛苦你了，这钱你且拿着，等回了家置办些田地和牛...”
“公子！你这讲的什么话！我打小进了李府就把这儿当成了家，你和老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你要赶我走，这...这....嗨呀....”老翁年纪大了，头发都已花白，他在这里待了一辈子哪还舍得离开。李承君幼时起就跟在他身边，天天陈伯长陈伯短的叫着，他早已视他如己出，哪忍的下心看着这孩子受这种罪呢。
李承君知道老头的倔脾气，劝不动的。他放不下陈伯陈伯也放不下他，说再多也不过是徒增口舌之争罢。
当暮至时刻李承君才悠悠转醒，这是他匆忙几个月来睡过的第一个安稳觉，这段时日大小琐事压的他喘不过气，确实太累了。
“陛下召我进宫？何时的事了？”
“许有两三个时辰了，我本想叫醒你的，可来使却说不必，你看这天也不早了...”老翁答的有些犹豫，毕竟让一国之君干等太久并不是多好的事。
“不急。”他声音极轻，说的从容，似是还带着初醒的慵懒，又道：“他怕是等这一天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
老翁有些惶恐，很多时候这位看似少言寡语的小公子确实会令人不安，要问原因，便是人心。这人心一旦拿捏的太好，就总会让人不自觉的想要疏远。
再踏进皇宫与上次的不同是那是他求见皇帝，而这次是皇帝“求”见他。或是太久未见，殿中那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自从李夫人逝世，算来也有八年了。
李承君作揖。
不跪。
面对当朝圣上行礼不跪的他是第一人，不为其他，只是他有这个特权，幼时起就开始了。只不过是特权亦是“火.药”。
“臣来迟了，望陛下恕罪。”
“不妨事，来，孩子，坐朕旁边。”但见李承君不肯动，又亲自拉过他将他引入坐，殿内下人无一不觉当真好高的做派。“今日找你不谈国事，只谈家事。”皇帝望着他，日渐苍老的脸上挂着祥和的笑，此刻，他不是一国之君而且面前少年人的舅舅。
少年始终是一言不发，他表现得有些紧张，紧攥的拳头飘忽的眼神以及时不时喉结的滚动...这一切就如同他拿捏人心一样也拿捏的完美，毫无破绽。
这般模样皇帝是看进去了，却还是自顾自的道：“你母亲走的早，而今你父亲也走了...朕念你年纪尚小那件事你必不知情所以李家的事也不再追究。朕知你不易，但你要知道，朕是一国之君其次才为人夫，为人父，为你的皇舅，你可明白？”
“臣，明白...”
崇德帝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不论对错结果都是一样。”
临了，崇德帝安排给他国子监司业一职，官职虽不高却也足够他忙了，或许这才是他此次的真正目的。
谢过皇恩皇帝也便打发他离开了。国子监司业？机遇？不过是他圈住自己，让自己在他监视范围内的借口罢，信任于彼此之间，是绝对不存在的。
好一出舅甥情深。
这一谈就又是两个时辰，等李承君走出宫门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除了那被黑云掩去过半的弦月没有任何光亮...寂静的黑夜又总是藏着不为人知。
李承君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在黑灯瞎火时同他一样在街上游荡，只是那人行动的十分迅速谨慎，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而他此行的目的，似乎正是自己前脚才踏出的皇宫。
夜闯皇宫，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