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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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群似是也知道他们在等待着什么，轰时更猛烈地攻击起结界来。
季瑾存本就受了伤，又支撑了那么久，换做一般人或是在一开始就控不住结界，又或灵力倒流、根脉俱碎，但季瑾存是谁，他自然不会如此，但也隐隐有些支不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些所谓会前来襄助的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出现过，天地间就只剩凶恶的崎群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姜星河脸色发青，从收到信号道集结着而来根本要不了多长时间。
而到现在都没有踪迹，只能证明一个问题：他们不打算来！
这个认知让结界内众人人心惶惶。
没有救援，再这么耗下去只是徒劳无功，到季瑾存力竭之时就是死期。
季瑾存是第一个开口的，他在一片死寂里说道：“我去引开邪祟，你们走。”
他说得这么轻松又自然，好像引就只是引，走就只是走，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只是这么简单，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被困在这里。
他分明是要用自己的命给所有人杀出一条血路。
他的意图所有人都清楚，除了铃儿。
铃儿初时还陷在与三娘子相遇的欣喜里，到后来却逐渐发现不对劲，三娘子身上太冷了，冷得硬得像是躲避邪祟时环抱着她的尸体。
她呼唤着三娘子，三娘子却不理她，只是沉睡着。她开始慌张开始害怕起来，可怜兮兮地拉着身边大人的衣袖，问三娘子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只是摸摸她的头，不言语。
在这始终的沉默里，她终是明白了，三娘子也死了，和那地上倒着的尸骸没有任何区别。
她木然地坐了一会儿，感觉整个人的身体好像也在发冷，然后她把头埋进膝盖里，抱着腿疲惫又无声地哭起来。
没有人安慰她，语言都是徒劳。
阿奴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道：“我去。”
“我去引。”
季瑾存想蹙眉，但他如今连蹙眉的力气都没多少了，只皱了一下，就又回归到平淡：“你连灵力都没有，自保都能问题，怎么引？”
“你出去，只一瞬就会被撕成碎片，什么用都没有。”
那孩子坚持，眼里黑漆漆的，什么光亮都没有，就好像只是一具重复说着话的行尸走肉：“我去引。”
他麻木地道：“能引几只是几只，死了就死了。”
他说得很轻巧，好像死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季瑾存闭了闭眼。
众人以为他会继续耐心劝诫他。
但季瑾存却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阿奴面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众人愕然，却瞧见他怒气冲冲的眼瞳。他向来是冷静且淡漠的，这样怒火燃烧的时候真是不常见，而且还是对着一个孩子。
“懦夫。”从季瑾存嘴里轻吐出两个字，带着浓浓的蔑视愤怒，以及不知道到底针对阿奴还是针对他自己的厌弃。
有人吃惊了，像劝解又像不知所措地喃喃道：“仙君。”
阿奴倒在地上，没看季瑾存，没起来没惊讶也没说话，他是如此的镇定，镇静到若是有头邪祟冲进结界将他一人吃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反而遂了他的心意。
季瑾存瞧着他，瞧着宛如死尸一样的他，脸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单薄，像一张薄纸，但他的怒火却没被这苍白掩过去，反而愈发浓烈，像在熊熊燃烧。
“你因为她死了，你也想死，你这个废物。”
许是因为提到了三娘子，阿奴缓缓抬起头，盯着他，很木然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你浪费了她的心血，你让她白救了你，你让她的牺牲毫无意义。”
阿奴猛然攥起拳，瞧着季瑾存，他的声音也燃起一丝怒火：“我没有！”
他一指老翁、铃儿、站着的女人，竟有点泪眼婆娑：“他们还活着！他们还活着，你怎么能说三娘子死得毫无意义，你怎么能？”
他倏地将头埋进臂弯里，像是突然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抬头面色更沉静了，他肯定道：“没有，三娘子，”他想说牺牲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在他嘴边盘桓了那么久，久到他眼前又蒙了一层雾，他也没说出来，最后只说道：“没有白费。”
季瑾存冷然打断他，用一把犀利的刀子捅进他的心，把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安全感碎得七零八落。
他蔑视着他，薄唇轻启：“白费了。”还嫌不够残忍，他又恶意地加了两个字：“全部。”
时间就像停滞了，阿奴睁大了眼。
“因为她救了你们，她救了你。救了你这个只知道寻死的废物，救了你这个不敢面对现实的废物！你没办法带着她的期待，带着她的希望，受着她好意，受着她的照拂活下去，你承受不起！你只会寻死！你只知道死！”
阿奴梗着道：“他们，”
“对，他们还活着，”季瑾存打断他，“你自己逃避现实，什么都承受不起，把责任都推给了别人，凭什么？你凭什么觉得别人会替你承受？你凭什么觉得别人会承受的起？”
季瑾存冷漠道，“没有人会承受的起，没有人会记得三娘子，没有人会感激三娘子！三娘子这个人就跟从来没有存在过，”他轻描淡写着，“哦，或许有人记得，提起她来，就会说一句：三娘子啊，就是那个披着人皮的……”
阿奴骤然拽住了他的衣襟，他拽得那么紧，眼中洇着噬人的血光，磨着后槽牙，像彻底发狂的兽类一样，一字一句嚎道：“我不许你这么说三娘子！”
但季瑾存只瞧了他一眼，手一拂就将他挥倒在地，他无不轻蔑：“一个马上就要死了的废物，有什么资格管别人的口舌！没法受着别人的恩情活下去的懦夫！只会逃避现实的东西！装什么感激涕零？又做什么凶狠之态？”
他慢慢道：“可笑。”
他冷然的视线划过阿奴，像是厌烦道：“你去死吧，我不拦你，你也就是这种东西了。你没法愧疚着活着，没法怀念着她，没法报答她的恩情，你只想死！你只会死！”
他瞥过他：“那你就去死吧。”
老翁喃喃道：“仙君，”他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铃儿还陷在失去三娘子的打击里，此刻一听见这种话，几乎是身心俱寒地要跑过去拦着阿奴，但被那个女人止住了，她将铃儿揽在怀里。
她因怖惧也颤着嗓音，但她仍摸着铃儿的头，沙哑道：“娃，都是命。”
铃儿就在她怀里呜呜哭起来。
那边，阿奴像是忘了结界，忘了季瑾存还在护着他们，他只是不管不顾地站起来，拽住他的衣领，眼里融着滔天怒火：“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他手下凶狠，但问完这两句，就又突然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倏地低头，很疲惫地低着头，眼里朦朦胧胧，有水滴落在土壤里。他哑声道：“凭什么？凭什么。”许久却慢慢松了手。
长久寂静。
但所有人都明了，他死意已消。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52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