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开书院》彼岸风起

3、第三章 倩女幽魂

　　看着慷慨赴死的青衣书生，毫无动静的黑猫，和几乎要怼到脸上的树枝，男子眼神一厉，缓缓散去笼罩身周的灵光。

　　破天道，收好处的时候倒是手脚麻利，让你帮忙就一声不吭。好让你知道，上个世界可是末世，我除了救世攒了三万功德，还亲手斩杀了数十万丧尸。此界灵气如此充足，只要我想，瞬间就能立地成魔，碾压个半残的树妖姥姥绝对不是问题。

　　比杀孽，树妖姥姥就是个弟弟！搞那么多手下，千余年杀的人还没有我一年干掉的丧尸多！

　　灵光逐渐散去，诡异的黑红色光芒充斥在男子身周，仿若龙卷风眼，迅速吸引着四周的黑暗之力。

　　天色变换，黑云集聚，挡住了月光，充斥着不祥的气息。

　　树妖姥姥只感觉自己的生机在不断流逝，惊骇地注视着屋中那个黑红色的身影，急忙收回分枝，转身欲逃，可东屋传来的吸力让她动弹不得。

　　红光蔓过之处，鬼物直接消散，妖物被吸收了生机，只剩下一张干瘪的皮囊。

　　“宿主，天道答应了，十万功德点。”

　　“十万功德点，它怎么不去抢！”男子已经变成红色的眼睛怒火四溢，充斥着被趁火打劫的憋屈。

　　“可是，如果继续下去，宿主就会彻底堕魔，不能进入身体之中，就会一直受到天道的针对，只能四处躲躲藏藏，也就没法收集功德，我们会被困死的。而且，魔物的智商都很低的……”黑猫嗫嚅道。

　　想到以前被自己耍来耍去的单细胞魔物，男子怒火一滞，顿感后怕，能做人当然还是做人好，绝对不是我怂，“最多三万，不能再多了。”

　　此话一出，一道雷霆劈下，男子明显感觉到自己和天道之间多了一种莫名的联系，令人毛骨悚然，那是被无处不在的债主盯着的感觉。

　　坑逼天道，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肯定被坑了，奸商！天道誓言已成，再改口也来不及了。

　　伴随着雷霆落下的，还有无数的天地正气。正气过处，摧枯拉朽，一切黑暗无所遁形。

　　正气扫过男子，他浑身的不祥之光开始消散，魂体得到净化，渐渐恢复了最初的模样，甚至还更为凝实了一些。

　　哼，毕竟得了这么大的便宜，看来天道也没有小气到底。

　　正气扫过青衣书生，他本来暗淡的浩然正气，与天地正气交相辉映，瞬时变得灵性十足。

　　刚刚集聚的魔气重归地底，鬼气彻底消散，笼罩兰若寺数百年之久的妖气孽力归于无形，天地为之一肃。生机丧失、怨气缠绕的树妖姥姥也渐渐失去了人形，只留下一块晶莹透亮的木心。

　　“小生这是怎么了”，青衣书生睁开眼睛，望着自己散发着白光的手掌，喃喃自语道。

　　“恭喜你啊，在睡梦里踏入了浩然正气第一层，以后不用你那个玉佩，寻常小妖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是吗，小生刚刚……”

　　背负着三万债务的男子，不想和这种老天爷的亲儿子说话，径自走入院中，捡起了树妖姥姥留下的木心。

　　木心只有巴掌大小，触手温凉，散发着勃勃生机。

　　千年树妖的一生精华，好东西啊，什么人参灵芝都弱爆了！

　　忽然，男子耳朵一动，身形迅速移动，在一块狐皮下，拎出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红狐。

　　“瞧瞧，我这是发现了什么？”男子伸手戳了戳小红狐的秃脑门，把它戳得一个趔趄。

　　红狐脑袋秃了一块，毛发纠结，形容狼狈。它浑身绷紧，恶狠狠地盯着男子，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之声。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它四肢微微颤抖，眼底深藏惧意。

　　“刚刚不是很狂的嘛？小尾巴啪啪地，让我想想，你砸了我窗户多少下啊？”

　　男子一手支颌，作沉思状；另一只手，在小红狐快爬起来的时候，又给它一指头。偏偏小红狐也很倔，要是黑炭被这么玩，肯定瘫在地上不起来了。可小红狐明明极为虚弱，四肢颤颤，可一被戳倒，又立马挣扎着起来。

　　“冯兄……”

　　“嗯？”，男子随意一回头，墨发如瀑，面容如玉，微勾嘴角，神色放松，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红狐，显然心情极好。

　　对上他无辜剔透如孩童的眼神，青衣书生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移开目光，不自在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冯兄……”

　　男子拎起红狐，猛地站起来，差点把它怼到青衣书生脸上，“看清楚，这和刚刚给树妖当前锋，要咱俩命的是同一只。虽然现在看着惨了点，但你和别被它骗了，看这眼神凶得，给它一点机会，你这样的书生它可以反杀十个。”

　　青衣书生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替红狐梳理梳理毛发。“小生清楚，也不敢替它求情。只是，士可杀不可辱，还望冯兄能给这位红狐姑娘一个痛快。”

　　男子震惊转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书生，我只是想玩玩它，你居然想杀了它。

　　毕竟是在天地正气洗涤之下，存活下来的生灵。想也知道这只小狐狸，虽然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并没有沾染多少血债孽力，否则，肯定不是断条尾巴脱层皮就能了事。

　　再说，这么好的免费劳动力，我为什么要杀了它？至少也要让它先给我打上百年工的。

　　正当此时，一阵阴风倏忽而至，卷起红狐就跑。

　　两人都没来得及动作，面面相觑。男子是不提防正气刚刚才扫荡过的地方，居然还有鬼魂；青衣书生就算看见了也反应不过来。

　　眼看着阴风卷着红狐越跑越远，黑猫猛地跃起，三两下就把红狐重新摁在了地上。

　　一道淡淡的白衣女子身影显现在红狐旁边，她容色较之之前，仿佛更为清丽了几分，脸上略带病容，身姿如弱柳扶风，盈盈下拜道：“公子饶命！小倩死不足惜，但小翠来到兰若寺不过数月，并未害人性命，还望公子不要伤她性命。”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方圆十里估计也只剩下了这一个鬼魂，虽然看着病歪歪的，但她好像还变强了点，居然还掌握了一些鬼术，男子不由得好奇问道。

　　“禀公子，雷霆初降之时，小倩魂体如遭烈阳灼烧，疼痛得仿若即将撕裂。但小倩心中却反觉解脱，与其让姥姥控制，做那些苟且害人之事，还不如就此消散于天地间。”

　　“小倩再次醒来之时，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尸骨之中，周围的空气变得澄澈空明，和姥姥的联系似乎也断开了，脑海里多了一些从未学过的东西。接着，看到小翠被抓，念及从前的姐妹情义，便冒险……”

　　说到这里，她便顿住，悄悄抬眸，偷觑了下男子的脸色。

　　难道这是顿悟？！男子心中哀叹，怎么感觉大家都是欧皇，就我一个非酋？

　　那只小狐狸虽然现在看着挺惨，掉了一根尾巴，但经过正气洗礼，根基凝实，以后修炼只会越来越快；书生修成了浩然正气诀，成功入道；现在连一只女鬼都能顿悟，难道是女主光环起了作用？！

　　正气倒灌是我用三万功德换来的，为什么全都便宜了别人！

　　想到身上背负的巨债，男子看一人一鬼一狐的眼神瞬间变得奸诈，就像在看三只待宰的肥羊。既然好处都占了，就给我好好卖身还债吧。

　　三只同时打了一个哆嗦，不敢与他对视。

　　聊斋世界如此辽阔，大小主角无数，只要羊毛薅得好，本boss就能成为手握一串主角光环的人。薅羊毛的第一步……他转向聂小倩，问道：

　　“你的尸骨在什么地方？”

　　小倩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吓到，伸出一根颤巍巍的手指，“就在这颗白杨树下。”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它挖出来。”

　　面对三人或震惊或控诉的目光，男子轻咳一声，说道，“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小倩姑娘可是鬼魂，不能离开尸骨太远。不挖出来我们怎么离开。”

　　男子理所当然地开始指挥起几只挖坟，当然，出力的主要是书生，小倩的新学的鬼术时灵时不灵，红狐已经半残，黑猫偶尔帮忙刨上几爪子，就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跑一边玩耍去了。

　　幸亏书生虽然看着文弱，但明显不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也许还有几分武艺，挖起坟来还算利索。

　　再加上小倩在一旁盈盈侍立，不时说上几句感谢之语。花前月下，美人相伴，红袖……挖坟，也是别有一番情趣呢，至少书生就挺有干劲的。

　　小倩的尸骨埋得并不深，又常年没人祭拜修整，不多时，几根白骨就露了出来。

　　一看到这几根骨头，小倩瞬间红了眼眶，泪水打湿了睫毛，越发显得楚楚动人起来。

　　“姑娘节哀”，书生干巴巴的安慰道，颇有些手足无措。

　　小倩蹲下身来，抚摸着那几根骨头，轻声说道，“多谢公子。小倩只是有些感慨，当年曝尸荒野，遗骸被野狗叼走了好些；后来遇到姥姥，又被她用骨骸控制。如今，也只剩下这几根了。”

　　男子被这沉闷的气氛弄得有些不太自在，抓过一旁的黑猫，从它嘴里抠出一个紫檀木盒，递给小倩道，“先装起来吧。”

　　小倩接过木盒，微施一礼，沉默得收敛起尸骨来。

　　“这只小狐狸情况不妙啊，感觉像是咒术，而且已经很长时间了。以前一直都被压制，现在它身体虚弱，就跑出来作乱了。”

　　“冯兄可有办法救治红狐姑娘？”经过了这么久，书生也终于知道男子并没有杀了狐狸的打算。

　　小倩把木盒塞进袖子里，也跟了过来，看到本就可怜的小狐狸，疼得浑身抽搐，七窍渗出血来，不由得很是着急。

　　她素手微抬，给红狐注入了一道精气，红狐略微放松了些。但很快，红狐又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小倩还待再试，男子抓住了她的手，“没用的，你本就魂体虚弱，再给她输送精气，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哎，碰到你们我真是倒了血霉了。要不是你们已经是我的员工啦，我才不会管这闲事，以后一定要千倍百倍地压榨回来。

　　男子取出树妖姥姥的木心，悬在红狐上方，木心氤氲出淡绿色的雾气，把狐狸包裹起来。

　　红狐渐渐平静下来，男子收回明显小了一圈的木心，眼中闪过心疼之色。

　　回过头来，对上两双焦急的眼睛，他叹了口气，说道，“今天这关算是过了，但这么强大的咒术，留在体内，终究是个隐患。最好还是能找到施咒者，解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