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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惹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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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爻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曲华清一走,谁能替他擦澡?他偷摸去瞥顾景渊,顾景渊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眼神,坦然与他对视。
暖黄灯光下,顾景渊斜倚在墙壁,他穿了一件黑色棉质休闲服,领口微敞,锁骨的轮廓犹如大师的笔触,勾勒得沟壑分明,清晰流畅。时爻的视线控制不住往上,顾景渊的喉结一滑,他也忍不住口干舌燥了起来。
这就是熟男的魅力,是兑了烈酒的风情。
顾景渊挑眉。
“那我自己洗。”时爻一时半会还不想被顾景渊误认为是色批。
时爻放了一盆热水在面前,他拿毛巾沾了水,没打沐浴露,避开伤口在那干搓。
“啪——”
变故突然降临,电源跳了闸。
时爻应声回神,周围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手上的动作和环境,让他忽然回到了前世的某一个瞬间。那时,他在滇南颠沛流离,后来他流落到了缅北,在那个人吃人的地方摸爬滚打。
终于一日三餐能吃饱了,可受伤成了常态。他手里掌控着资源,成了为别人遮风挡雨的人。这要求他拥有更清晰的头脑,在极端环境下为了保持狠戾,他无法为他人动心。
没一会儿,浴室门传来敲门声,时爻说了句:“进来。”
门把手旋转,高挑的身影靠了过来。时爻听见顾景渊说:“临时停电,老板说很快就能恢复。”
时爻小声,装弱道:“我怕黑……”
顾景渊顿了下,还是问:“洗完了吗?”
时爻:“嗯。”
他身上一热,顾景渊拿了一条干毛巾罩在他后背,对他说,“先起来。”
时爻:“起身的时候牵扯着肌肉疼,你扶我一把。”
顾景渊顿了片刻,还是把手伸给了他。
时爻凝视那道修长的虚影,握了上去。顾景渊手掌宽厚,虎口处发硬、食指两侧覆着薄茧。
时爻:……
顾景渊握紧了时爻的手,“怎么了。”
“没。”时爻难以想象,京市一中的大学神,竟然会用枪。原身在他面前作妖,没被他一枪崩了,也是顾景渊仁慈了。
时爻借力起身,还故意朝前走了两步,撞进了顾景渊的怀里。
顾景渊扶住他的后腰,时爻等着他一把将自己推开。
时爻:?
然而,顾景渊竟然没有推他。那句茶里茶气的“人家不是故意的”含在口间,没有机会说出来。
可能是黑暗掩饰了时爻得逞的笑,降低了顾景渊的警惕。
顾景渊把他提留了出去,时爻暗中得意了许久,下次还这么干。
“叮”,手机提示音响起,
时爻垂眸看了一眼屏幕,曲华清发来消息,说他们准备去楼下打斯诺克,约时爻一起。
时爻朝顾景渊走去,“打斯诺克,去不?”
顾景渊翻开《货币金融学》,准备进入学习的状态,“不去。”
时爻一手撑在桌子上,五指张开,闭上左眼,“啪——”
顾景渊:……
顾景渊:“你干什么?”
时爻语气痞痞,“真不去?我打遍天下无敌手,一击正中你心巴。”
顾景渊面色冷淡毫无波澜,“不去。”
时爻真实年龄27岁,有时他怀疑,顾景渊比他还老。
他出门前,听到顾景渊说:“早点回来,我11点就要睡觉。”
*
基地里不仅有酒吧,还有台球室,一到晚上,台球室里站满了人。
时爻在烟雾缭绕里找到了他的组织,曲华清等人来得晚,只有最后一桌,他们眼疾手快抢占高地。
一同来的,除了曲华清,还有童青、沈诗淮、于子晋。童青和沈诗淮是两个妹子,沈诗淮在学校里有校花的美誉,身材高挑、容貌姣好,她性格也好,容易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曲华清正暗地里追沈诗淮。
时爻走到球桌边儿,童青就欢快地蹦到他面前,递了一瓶可乐过来。他一边开可乐,一边看曲华清解开衬衫纽扣,状似无意识拿过巧克擦球杆。
曲华清目光灼灼,他伏下身,犹如一头捕猎时蛰伏的野兽,浑身上下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时爻感觉到,连带着他身边的童青妹子都屏住了呼吸。
“啪——”
一声清脆的敲击声,白球裹挟着劲风疾速弹出,曲华清目光陡然犀利起来。
时爻眼见白球完美越过红球堆,冲出球台,一跃去到了隔壁的台球桌上,吓得隔壁桌的人连连后退。
白球打散隔壁桌的红球堆,甚至还进了一个球。
时爻差点把可乐喷了出来。
童青和沈诗淮惊魂未定。
曲华清面上挂不住,咳了声,“对不住对不住,我好久没打球了。”
隔壁桌尽量憋着没笑,说了句没事,然后把白球还给了他们。
白球回到桌上,这下换于子晋开球。于子晋有一些台球基础,一杆下去红球四散,好歹进入了正轨。
接下来轮到时爻,他挑了个顺手的杆,刚来到桌前,周围的喧嚣声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忌惮地看向门口。
外面走进来七八个成年人,身穿皮夹克梳着大背头,其中为首的还戴着墨镜。
时爻忍不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夜幕降临,漆黑一片。
带头的是瞎子?
成年人朝他们的位置走来,沿路的人四下退开,没人想招惹他。
他们来到时爻面前这桌。
“我们老大要用这桌,你们起开。”墨镜男身旁的痘坑男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朝他们摆摆手。
曲华清:“我们先占的桌儿,为什么要让给你们?”
痘坑男脸上顿时冒出狠意,上前两步一把攥住曲华清的领子,“你小子跟谁说话呢?找死是不?”
曲华清是曲家大少爷,脸色涨红,他长这么大,还没谁敢这么对他!
这时,台球室的老板冲了出来,赶紧劝住,“巴哥不好意思,学生们放假了,今天生意火爆没让你们开心,不如这样,我包厢里还有一桌,平时是我们自己玩的,都是进口球杆,手感好。请巴哥你们进去试试。”
巴哥微皱的眉稍展,摘下墨镜,扫视了周围一圈,他指了指曲华清,“你小子,有种。”
说罢,巴哥带着他的人朝包厢里走去。
曲华清涨红脸,“这群人是谁啊?”
隔壁桌的一个男人说:“你小声点,巴哥是这边的混混,流氓、无赖,糟蹋了不少小姑娘,你们还是赶紧带着这两个小姑娘走吧。”
然而,隔壁桌的男人刚说完,痘坑男从包厢里走了出来,指着沈诗淮和童青说,“巴哥让你俩进去陪两局。”
曲华清早就憋了一口气,怒道:“哪里来的王八羔子,装什么逼……”
沈诗淮和童青脸色苍白,童青说:“我们赶紧去找老师吧。”
两人要走,然而,包厢里冲出来三个男人,一个拦住沈诗淮和童青,另外两个扣下了曲华清。
“揍他。”痘坑男冷冷道。
于子晋特别聪明,赶紧叫来了台球室老板。
台球室老板语气有些冷,但两边都是客人,尤其一方还是京市一中的学生、另一方是当地的无赖混混,他折中说:“我这是红色基地,是教人、育人的地方,你们要是动手,我马上报警。”
痘坑男面色微僵,“行,我知道你这里是‘红色’基地。这样吧,别怪哥哥们不讲理,要是你们的人打球能打得过我,就放了这俩小姑娘。”
“这日子过得快闲出虱子了,”巴哥从包厢里走出来,摘下墨镜,阴鹜的眼睛扫过曲华清、于子晋和时爻,嘴角挂上森冷的笑,“我好久没跟小孩儿打球了,你们谁来?”
于子晋一顿,白着脸,对面不是在学校里逞凶斗狠的人,而是在社会混迹多年的成年人,不是他们这群学生能比的。
曲华清面色微僵,他的“火箭杆”众人还记忆犹新,但他看了一眼沈诗淮,仿佛得到了无尽的勇气,“我……”
“我来。”时爻出声。
“爻哥!”曲华清有些急,“你身上还有伤。”
他的初衷是,刚才时爻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他想让时爻趁乱先走的。
时爻挑了根顺手的球杆,“废什么话。我室友习惯早睡早起,我还得赶回去。”
“你小子,”巴哥指了指时爻,“够拽。”
台球室老板递了块巧克给时爻,交头时说:“小心,他们打球脏的很。”
时爻随手擦了擦球杆,“嗯”了声。
老板心想,这个少年是真不怕,还是已经吓破了胆?才这么无动于衷。
老板将球置入三脚架内,平稳放好,“你们掷硬币,正面朝上的先来。”
时爻接了硬币,“我先来?”
巴哥咧起嘴角,“行啊,你先。”
时爻手肘45度微倾,随手一抛,硬币稳稳落入掌心,正面朝上。
围观的人里有人忍不住喊了句:“卧槽,运气真好!”
巴哥:……
台球室老板微愣,这个少年接过硬币的一瞬间,仿佛就笃定一定能正面朝上。他忽然觉得,时爻跟那些被学校保护得很好的年轻人们不一样,就像混迹了社会很久一样。
时爻走到桌前,伏下上半身,他的羊毛衫挽至肘弯,露出线条柔韧、紧实的胳膊。他是左手将,掌心抵在球杆,随着一声清脆的击球声,白球冲入红球堆里,红球四散。
其中一颗入袋。
巴哥眯起眼,从这一杆里,他察觉到时爻根本不是新手,但也许有运气的成分。
时爻第二球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离球袋极近的绿球(3分),另一个则是靠在壁边,有难度的粉球(6分)。
他持杆比划了一下,绕到了粉球边。
“啪——”
粉球丝滑落袋。
“爻哥,你太帅了!!”曲华清忍不住大喊,之前委屈倔强的小狗眼变成崇拜的星星眼。
两个握在一起,紧张的小姑娘都微微放松了身体。
连台球室的老板都忍不住说:“那个粉球,我都没有自信能进。”
巴哥面色阴沉,目光如蛇信一般盯着时爻。
时爻接下来继续击球,红球、绿球、红球、篮球陆续进球,直到他把红球全部打完,巴哥都没有机会上场。
台球室老板惊讶,“不会是要满杆吧?!”
他开台球室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满杆,最多见过单杆过百!
时爻没有给巴哥一丝机会,他直接一杆打完了桌上所有的球。
当最后一颗黑球顺利落袋,整个台球室响起了欢呼声。
“太厉害了吧?!”
“我靠,奥沙利文啊——”
“简直就是个人秀。”
“小声点,那个巴哥根本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坐了十五分钟的冷板凳。”
“太解气了,巴哥仗着自己打过比赛,每次来都要最好的位置,最好的球杆,别人不给他,他就喜欢跟人赌球,可惜每次都赢。这个男孩儿还是第一个赢他的。”
巴哥脸色铁青,他身边的痘坑男猛地跃起,大喝一声,“装尼玛什么逼!?兄弟们,给我废了他的左手。”
随着一声暴吓,巴哥身边的七八个男人猛地朝时爻冲去。
时爻当胸一脚踹去,狠狠将第一个冲过来的人踢得倒飞出去,接着,他又猛地一个回旋,左腿横扫,把左右夹击而来的人踹翻在地。
台球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白炽灯闪烁,有人在喊“报警”,还有人在喊“快跑啊——”
一片混乱之中,时爻隐约听到有人说,“赶紧去找顾景渊,别叫老师!”
时爻一脚踩在巴哥被揍得臃肿的脸上,他喊道,“不许叫顾景渊!”
正在混乱之际。
台球室的门被暴力撞开,警车鸣笛的声音唤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警察掷地有声喊话:“里面的人都不许动,抱头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