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九歌》四万八

13、第十三章 云梦初遇（2）

　　沈觅柔显然对于处理这样的情况，是从未有经验。

　　沈陵川看着醉晕过去的瑶月，不知道为何，心底腾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柔情，“你们住哪？我送她回去罢。”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是无不吃惊，欧阳非墨作为情场老手反倒是最不吃惊的，内心暗道：“该来的总会来，毕竟是男人。”文清算是最吃惊的，他眼中的沈陵川虽然处事得体，但是和外人是始终保持着距离的，并且是极度厌恶麻烦的琐事的。沈觅柔还处在一开始对他猜不透的敬畏中，此刻他却主动来帮她，暗想：“看来这位表哥也不像传言中那么的冷漠孤傲、不近人情。”她也正想多接触接触，忙道：“就在城南的新苑里，谢谢表哥了。”

　　沈觅柔扶着瑶月尚可，要抱显然是不合适，沈陵川起身，很是自然顺手的就把上官瑶月给抱了起来，想起了欧阳非墨说的一口倒，再看怀里这个醉醺醺的和刚才活蹦乱跳还能瞪人的样子是截然不同，只觉得更新鲜了。

　　他对文清道：“我去去就回，阿墨这边，你们先谈，我稍后就回来。”说完示意瑶月带路，一顿操作行云流水，欧阳非墨看在眼里，直呼内行，自己的这个兄弟，品貌才智腹黑程度，只要他想玩，自己是挡不住的。

　　看着沈陵川一行走了，欧阳非墨揽着文清的肩道：“我还以为你们开窍晚，没想到，落后的倒是我了。”

　　街上人流拥挤，沈陵川道：“这会叫马车反倒不便”，他看向望月楼下两匹跟着他同欧阳非墨战场上回来的马儿，清冷贵气的眼眸微微一抬，沈觅柔道：“我骑术尚可，就是不知道这马儿会不会太烈。”

　　“没事，”沈陵川吹了一记口哨，两匹马儿向他这边走来，沈觅柔看到战马的眼神同家里圈养的马儿截然不同，倒有些怕了。沈陵川轻抚着马儿的鬃毛：“无妨的，赤银和承影平日里训练有素，比起普通的马儿，反倒更稳定，也不会伤人。”

　　他说话的语调冷冷的，却让人感觉极为可靠，沈觅柔也不怯了，一个翻身，跃上了马背，马儿果然很乖，她不禁俯下身去轻抚马背，然后问道：“它们的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沈陵川道：“也没啥，跟颜色有关，都是非墨起的。”

　　沈觅柔心想，怎么可能，她又不是没少听说过两位少年和他们战马的故事，尤其这承影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听说是最古老的马种之一。但看起来她这位表哥虽然对女孩子是足够客气，有问就答，但骨子里是不愿多搭理的，她也就识趣了。

　　街上时不时有行人投来艳羡的目光，看得沈觅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自己也是时不时会从背后去偷瞄自己的表哥，这样真正经历过战场厮杀沉淀下来的少年郎的内敛的英气，搭配上俊朗无双的五官，贵气中夹杂着清冷孤傲，难不叫人侧目。

　　沈陵川似乎是对自己的魅力毫不知情，而他怀里抱着的小人儿居然在嘈杂的环境中还能睡得这么香，沈陵川心想，“这得是心有多大才能做到。”

　　穿过了一整条南街，到了沈府，一下马，就有一众嬷嬷来引路，进府，往动拐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便能看到仪门内的大院落，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沈陵川心想：“一年多未归金陵，倒不知道这里建起了这么一处新府邸。”

　　这时候怀里的小人儿，动了一下，他又看到那双让他一见就记住了的眼睛，说明眸善睐也不过如此，“你谁呢？大哥哥···”

　　沈陵川失笑，看来这小姑娘不只心大，记性也是很不好，可能酒醒后，也就什么都忘了。

　　这时候一只小手碰了一下他的脖子，依旧是稚嫩天真的声音，“这是什么呢？”另一只小手碰了碰自己的脖颈，“我怎么没有？”

　　沈陵川道：“这里不可以随便碰，不然会被做坏事。”

　　这会瑶月更来精神了，“坏事，什么算坏事？！”

　　瑶月靠得更近了，娇俏可爱又大胆无畏的情态，以及酒后美玉生晕般的脸庞，沈陵川虽然过往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不代表他不会玩。小丫头的脸庞越凑越近，太有挑逗的意味了，他索性在她额前亲了一下，“像这样。”

　　瑶月瞪圆了眼睛，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就是坏事？”

　　沈陵川颇有些得意，谁知道瑶月说：“我也会！”

　　沈陵川一愣，虽然是可以躲开的，但是心里却是很想看看小姑娘能做出什么。他止住了动作，就看见那小姑娘樱花般柔软的唇瓣贴到了自己的唇上，蜻蜓点水的一下，得意的冲他笑着，不食人间烟火般，又灿若纯阳般的笑容，沈陵川只觉得心中一动。

　　这时候沈觅柔带着身后的丫鬟，她手上拿着湿巾，还没看出其中的端倪，语气温柔中带着微愠，“阿瑶，你可算醒了。”

　　瑶月有些惺忪的看着觅柔，然后再看看窗外：“咦？怎么天黑了。”

　　“你还知道说呢，早知道不带你出去玩了，自己遛去玩让人找不着不说，酒都喝上了。快过来，洗把脸。”

　　瑶月像没事人一样从沈陵川怀里轻轻一跃，接过阿姐手中的热湿巾，狠狠的敷了一下脸，酒气已经醒了大半，“觅柔姐姐，我就是好奇呢，你看那么多人说一醉解千愁，我就想试试的呢。果然心情好了不少。”

　　“你多大年纪能有忧愁的？”

　　“诶，姐姐，那你说是不是活得越久烦心事越多，那你说人活那么久做什么。”

　　觅柔刮了一下瑶月的鼻子，道：“就你问得多，人活得久是为了能够有更多的时机互相陪伴啊，阿瑶。”

　　“好呢”瑶月一下子撒娇的抱着觅柔：“所以姊姊会陪伴着阿瑶一辈呢，对不对。”

　　觅柔之前的生气和这一天的担心被这一顿撒娇一扫全无，点了点头，瑶月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不按常理出牌，又能招招甜在人的心窝上。想起还有客人在“阿瑶，你要谢谢表哥呢，没有他，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你带回家。”

　　瑶月仔细看了看沈陵川，想起觅柔姐姐这样称呼，不解道：“姐姐，我以前不记得你有位表哥？”

　　觅柔笑道：“你忘啦？我们之前在惠城听话本，老能听到沈家长林君两位少年将军的趣事。”

　　“哦，”上官瑶月这会把脑子中想象的人跟现实中对上了号，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沈陵川就这么由着她看，倒是沈觅柔道：“阿瑶，你这样不礼貌。”

　　瑶月拉着觅柔的手道：“阿姊，他怎么不像皮影戏里的三头六臂呢。”

　　觅柔道：“你也知道那是戏，会有很多夸张的地方都不知道吗？”

　　“诶，那你们老说的戏里的魔族专抓贪玩的人呢，也是夸张的对不对。”

　　觅柔道：“那是真的！”

　　瑶月噗呲一笑，“是和非都是你们说的，这回我可不好骗啦，哈哈。”

　　觅柔无奈，对着沈陵川道：“让表哥见笑了。”

　　沈陵川道：“无妨。”

　　瑶月看着他，问道：“战场上是什么样的？”

　　沈陵川道：“我也不知道何从说起，战场上是狼烟烽火，号角战鼓，黄沙以及哀嚎，可能都是些不适合小姐你听的场面。”

　　瑶月自小在烟雨绵绵风景秀丽的惠城，生长于世家大院中，对这些词觉得很是陌生，感觉少年有着很不符合自身容颜的老成和故事，道：“那你初上战场的时候，是不是也很不习惯。”

　　“倒也没有，”沈陵川风轻云淡的道：“我可能天生适合那里，我的第一战是与单于王交战，几乎将其生擒，哪一站耗时六天，歼灭其精锐，将单于势力驱逐出了云梦边塞。比起在金陵城各方势力周旋，战场更加是我的归宿。”

　　瑶月道：“可我觉得不一定呢”

　　觅柔怕她闹笑话正准备阻止，却看见沈陵川看向瑶月，似乎很期待听到什么

　　“你是偷懒吧，因为你更擅长领兵作战，从小就适应那里，那是一场场志在必得的胜利，而皇城的波诡云谲，却让你感到全所未有的挑战，你没有战场上那种稳操胜券的感觉，对自己有所不满对吗？”

　　沈陵川的眼眸抬了一抬，只是短暂的相处他很难不被这个兼具天真和洞察力的女孩吸引。他含笑看着瑶月，“不错，初归皇城，是有种难言的疲倦在心头。”

　　瑶月笑道：“那还是我舒服些，我就是来看看富贵豪华的盛景的，过些时日就回我们惠城去。”

　　“金陵皇都的盛世花卷可不是几日就能看够的。”，沈陵川继续道：“以小姐的悟性，应该很快会适应和喜欢上皇城风光的。”

　　瑶月看着眼前玉立的少年郎，她自己虽是贪玩心性，但是表面大胆外放内里细致认真，其实两人在今夜短短的几次接触中，多少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也不知是为何，沈陵川说出的话，她倒是不顽皮的反驳了。

　　沈觅柔看着莫名有些不一样的两人，倒反应到自己有些多余，她道：“阿瑶，如今我爹爹升官入京，我怕是会在这常驻，你一定也舍不得我一个人在这边孤单吧，那就多住些时日。”

　　瑶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好啊，我的母亲总是走不出父亲为她圈起的那一道道高墙，我老觉得她本不该过那样的生活，可是自我有记忆起，她便是那样过着，阿瑶虽然是她的女儿，但是还是想过得更加不一样些。”她转身向着沈陵川：“大哥哥，你到时候会很忙吗？有时间带阿瑶见见世面不。”

　　沈觅柔知道沈陵川近些年为云梦国立下的战功和晋升的速度一骑绝尘，一定军务繁忙，又听闻他素来是冷淡严正的，心想阿瑶肯定期望要落空的，未曾想，那眉眼清冷又贵气的公子却说：“可以，正好近来无事。”他俯身看着瑶月，沈觅柔有种大灰狼看小白兔的既视感，只是这大灰狼的眼神蛊惑人心，却又清澈见底。

　　“大哥哥，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在下沈陵川”

　　瑶月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的，我叫上官瑶月，和我自小玩大的人都叫我阿瑶。”

　　上官·····，沈陵川神色一顿，他多少猜出女孩的来历了，觉得越发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