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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仙尊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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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华峰庭院,匆匆赶来的戚寒惊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闻言松口气拂袖坐下,“未曾动到,无妨。”
星玄门后山有一处禁地,四周设有阵法,一向不允许弟子擅自靠近,那阵法既是保护也是防备。
这禁地其实就是一片林子,只是这林中有一大片夺命草,至于这东西的毒性,看名字就知道了,触之即死。
从前青雪山到处都是,但此处灵力也是最纯粹的,于是立门师祖便将其困至一处,自此就成了星玄门的禁地。
后人又在外侧设了阵法,严令禁止不可靠近,至今为止也就江迹星前两年阴差阳错踩了进去。
那日阵法一动戚寒惊等人就立马感受到了,怒气还未上涨,褚清遥又感知到幻海铃的波动,这还说什么怒,差点儿没把他们给吓死。
几人惊得连还坐在堂下的空焰宗、含阳谷的人都顾不上,一个闪身纷纷消失在原地,戚寒惊留了句见谅、又喊了声程子夏后也没了影儿。
还好他们去的及时,江迹星也没有到处乱走,虽然蹭伤了,但好歹运气好没碰到那夺命草。
等人回来了心疼都来不及呢,他们不舍得责骂,更担心再一个不小心掉进去,之后还特意加固过阵法,而且是褚清遥亲自去的。
出自褚清遥手里的阵法,说句实在的,别说江迹星和朝苏都是无意,他们就是有意也闯不进去。
所以在戚寒惊看来这真的不算什么大事,扭头看了一圈,“星儿呢?”
“去玩了,担心他受惊,就让......”这厢话音未落,段念匆匆忙忙跑进来,连规矩都忘了,“师尊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戚寒惊面露不悦,怎么还找到这儿来了?
然而,“师尊、师叔,不好了!方师兄和小师弟在观云台打起来了!”段念话音未落,几人已经瞬间弹起。
“怎么回事?”褚清遥立马站起,摆在手边的瓷杯被碰翻,顺着桌角落在翻飞的广袖间。
眨眼间人已经到了段念面前,不问方泊君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问缘由,他只关心:“星儿可有伤着?”
身后的戚寒惊两人也紧紧盯着等待答案,显然他们已经忘了,江迹星如今的修为和一身的法宝,岂是方泊君能伤到的?
“方师兄刚回来就在观云台遇到了小师弟,两人吵了几句就打起来了,大师兄正在拦着。”
等这厢匆匆赶到观云台时,四周已经围了不少弟子,泾渭分明地站着,一边黑压压的都是人,另一边却只有寥寥二三。
针锋相对的众人熙熙攘攘却又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有人正指着上方大喊:掌门来了!长老来了!
四周立马安静下来,与此同时目标明确的四人也落在江迹星身前,原本围着他的几人赶紧让开位置。
褚清遥落地就抓着江迹星上下前后地看,眉头紧锁,“可有伤到哪里?”
“没有啊~”被抓着手臂左摇右摆江迹星摊着手任由他们看,别说伤,他身上连泛红都没有。
倒是对面被程子夏按着的方泊君看上去像是受伤了,虽然没吐血没怎样,但脸色明显苍白了不少。
这边看到江迹星真的没事,快速打量一番的戚寒惊负手叫起低头行礼的众弟子,“这是怎么回事?”
“掌门!小师弟擅闯禁地,我不过说他两句,他上来就把我打伤了!”方泊君挣开腕上的手上前,满眼控诉。
言罢洋洋得意地看着江迹星,不可私斗是写在门规上的,还有擅闯禁地,他倒要看看这么多弟子面前掌门还怎么包庇。
可他显然忘了,围着的一圈人早就知道江迹星和朝苏闯禁地,刚才不还生怕他受罚地嘘寒问暖。
眼下根本不等掌门开口,江迹星身后的弟子已经开始为他打抱不平——
“掌门他胡说,是方师兄先推小师弟的,还说小师弟是祸害、是被宠着的奶娃娃,明明是他的错。”
“没错!而且掌门,方师兄只是被拍了一掌而已,朝苏师弟连灵力都没有用上。”
“不是小师弟打的他,跟小师弟没关系。”朝苏单膝跪地,“师尊您罚我吧,方师兄是我打的。”
这一掌确实是朝苏打的,或者说是朝苏抢到了这个机会,因为好多师兄都出手了,只是他跑得最快而已。
江迹星和方泊君吵得正热闹呢,后者倒是想动手,可面前一堆师兄弟等着,他根本近不了身。
然后一步刚上前,又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易尧雍给推了一把,像头小狼崽子似的站到江迹星身边。
没有灵力、生面孔,却又穿着弟子服,这一瞧就是新入门的弟子。
捏在手里的长剑刺得掌心生疼,方泊君眼底是厚重的墨色,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护着他!
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由地越攥越紧,而后又默默伸直成掌,浅绿色的灵力在掌心翻滚成型......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刚过来的朝苏立马冲了过去,身后跟来的大师兄拦住还要动手的两拨人。
但朝苏这一掌确实没用灵力,江迹星挡在他面前,“你们不能罚苏苏,他是帮我出气的。”
“请掌门恕罪!”身后的弟子也齐齐跪下求情,一半是本来想出手教训的,另一半现在还想上去揍一顿。
更何况小师弟都已经说了,“掌门师伯,你要是罚苏苏的话就连我一起罚吧。”
他们当然不愿意让小师弟受罚呀,以前烧个厨房都没事,现在动个手而已,有什么可罚的?
更何况方师兄上来就又是推人又是教训,还是他先动手的呢,小师弟也就嘴上说的狠了些,但方师兄也狠呀。
于是在方泊君越来越阴沉的视线中,跪地的众弟子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又是指责、又是求情。
“好了。”戚寒惊打断他们的话,“子夏,带着他们继续修炼,不许偷懒。”
言罢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把江迹星等人通通带到主峰去了,不同的是,有人跟在后面低着头,有人拽着师尊的衣袖一脸委屈。
褚清遥捏了捏他的鼻子,也不知道是生气多一些还是无奈胜一筹,“日后再这般,就不许出去玩了。”
“我不要!为什么呀?”
“省得为师被你吓得心口都停了。”
这一天天又是禁地又是私斗,褚清遥现在是连闭关都不敢,生怕小徒弟又惹出什么事儿来。
说话间已经进了大殿,除了闭关不在的祝温瑜,戚寒惊等人齐齐落座,程子夏、段念站在身后。
落座的褚清遥下意识往边上让了让,本该挤过来的小身板儿却不见了,扭头,正站在下面一脸不服气呢。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招手,“星儿来师尊这里。”
可想而知几乎是在话音刚落,低着头的方泊君眼底已是一片墨色,扫向江迹星的余光恨不得将他撕碎。
如今站在下面的,朝苏、方泊君、江迹星都是犯错的,可江迹星却被叫到师尊面前,这算怎么回事?
咬着牙的嘎吱声还未响起,耳边又是南宫川胤一句:“苏儿先起来吧。”
这下,跪着的就剩方泊君一人了,他愣了愣,猛地抬头,“掌门师伯,这......”
被叫到的戚寒惊刚放下茶杯,看过来的视线清冷中似乎还隐隐带着怒意,看得方泊君心头一跳。
“你想说什么?”低哑的声线落在耳边,带着股莫名的凛冽。
方泊君眸色微闪,恍惚间竟然有种什么都被看透了的错觉,明明暗暗的眼底在呼吸间又归于平静。
他抬头,只剩下不解和怒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迹星,“师伯,是江师弟擅闯禁地犯了错,您为什么不罚他?”
被瞪着的少年正安安稳稳地坐在褚清遥身边,而他,一个刚刚历练归来的师兄,却跪在这里!
砰——脆响打断方泊君越来越狠、且莫名发红的眸子,他抬眼,上座的戚寒惊刚刚收回拍桌的大掌。
“我......”
“你什么你?”戚寒惊怒,“泊君,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这半个月都做了什么?”
啊?这下殿内的程子夏等人齐刷刷地愣住,而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脊背僵硬的方泊君。
应声僵住的方泊君只感觉手脚发麻,胸腔内的跳动由怒到惊,如震耳的鼓声平地而起落入耳侧。
他满目惊恐地抬头,戚寒惊却已经低了头,指间端着茶杯宛如画卷,面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或怒意。
但出口却令方泊君恍若雷劈,“七日前,空焰宗,张宗主合籍大典,不知道这么说,师侄可想起了些什么?”
相比程子夏、段念和朝苏的不解,江迹星立马就想起了那天,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江迹星扭头看向褚清遥,墨玉似的眸中带着询问,后者提醒:“魔气。”
魔气?!其他几人猛地一惊,再看向方泊君的眼中震惊、不解,还有倏然而起的防备警惕。
“我没有!”锐利刺耳的声音像是瓷器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嘲哳难听几乎刺破耳膜。
说不清是心虚还是急迫,方泊君撑着剑就要起身,“我没有!我不知道什么空焰宗、什么合籍......”
咚!抬起的膝盖被巨大的灵力压着脊背狠狠按了下去,未完的话语应声戛然而止。
淡定收手的戚寒惊轻瞥一眼,“师侄以为,能瞒得过我?还是逃得开你清遥师伯的眼睛呢?”
陡然放大的瞳孔转向清冷无双的男人,方泊君整个人一颤,“清......清遥师伯?!”他怎么会在?!
震惊中带着恨意的眸子从众人脸上轻扫而过,像是落入眼中,又像是目光涣散只是浅浅经过而已。
垂在身侧的拳头越收越紧,圆润的指尖刺入掌心,而唯有这一丝浅淡的痛意,才能唤回方泊君已然眩晕的视线。
因为江迹星好奇而到场的褚清遥没有想到会在空焰宗感受到魔气,更没想到魔气竟附在空焰宗一位堂主身上。
而方泊君自然也不会想到,除了门派大比只知闭关的褚清遥竟然会出现在空焰宗的合籍大礼上。
他更没有想到,在空焰宗找到那位堂主时,同样是好奇的江迹星又拉着褚清遥跟了过去。
灵气与魔气生来便是对立,越是纯粹浑厚的灵力,对魔气的感知力也就越强,即便一丝都不会被放过。
“现在就请师侄来告诉几位师伯,你是何时与魔族勾结上的?”
褚清遥不止感知到了魔气,在那位堂主所处的假山背后,他同样感觉到了来自星玄门的灵力波动。
顺着灵力找人,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可能,但在褚清遥手里还真没什么是他想做而做不到的。
若非如此,戚寒惊也不至于灵蝶传书把方泊君给叫回来,毕竟历练的弟子多了,都是差不多了自己回来的。
而这其中细节就没必要和方泊君多说了,戚寒惊冷下脸,平日挂着三分笑的面上怒气与杀气交缠着。
至于方泊君,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辩解已经无用了,因为如果不是确定了,戚寒惊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和反应。
更因为......因为那日的空焰宗,清遥真人也在场!
“是啊!”他扔了剑,长开的五官更显俊秀,却又被眼底的恶意和扭曲衬得仿佛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我就是和魔族勾结了,我就是去了空焰宗!可是那又如何?是你们!都是你们逼我的!”
“放肆!”戚寒惊怒拍桌子,整个方桌连带茶壶瓷杯都跟着晃了晃,“事到如今你还敢大言不惭?”
本就严肃、此刻脸色更加难看的南宫川胤也摇着头,“泊君,到了现在你竟还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我为什么要悔改?我又没有错!”
在师兄弟震惊的瞳孔中,此刻的方泊君就像是个疯子,明明衣衫整齐的贵公子样儿,却癫狂宛如疯魔。
“悔?我现在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还要对你们抱有幻想。”他指着戚寒惊,“为什么还要听你的命令回来!”
方泊君的确和魔族有勾结,更准确地说是魔族之人救了他的命,而他也不过是还救命之恩、帮对方送个信罢了。
“我被水魔打伤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是他救了我,我为什么不能帮他?!”
“你......你!放肆!”戚寒惊怒。
他从来没想过祝温瑜让他去的分明是凡人界,而凭借他的本事,即便遇到些在人间作祟的小妖小怪,又怎么可能受伤?
更没有想过他走前,祝温瑜特意交代他:若有危险便捏断玉符,可他以为那是监视,自己把玉符丢了。
偷偷回修仙界、遇险不知求救,现在却回过头来怪师门无人关心、无人相救?
“你可知,为你们所选历练处皆是长老们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你不尊师命,如今还口出狂言!”
星玄门弟子历练不像含阳谷那般有前辈跟着,而是独自行走,在师尊认为他们有能力的时候。
而他们各自的去向也不相同,但都是根据每个弟子的实力,既保证不会遇到生命危险又要有实战、提升的作用。
比如褚清遥当年第一次历练就被他的师尊扔进了秘境,但祝温瑜只到散修聚集的清城堡走了一圈儿。
再比如程子夏十七岁初次历练便是江洲出现邪祟,但魏初彦却是同方泊君相同的凡人界。
另外,每位弟子下山前都会佩戴玉符,此玉符以灵力牵引,一旦被捏碎,与其灵力相牵之人便会立马察觉到。
方泊君听罢不由得一怔,他的确不知玉符竟是这般用处,难不成......不对!
“不过是个玉符罢了,如果是江迹星和朝苏呢?”他恶狠狠地瞪向满脸震惊又无辜的少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如果是朝苏,你们会像这样不管不顾吗?只怕一日十来个灵蝶都不够你们用,而我呢?”
“还有他!”方泊君指着江迹星,“如果是他,你们恨不得把所有灵器都给他带上,区区一个玉符又算得了什么?”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江迹星是清遥真人疼在手心里的徒弟,根本不会有人去招惹他,可他们还不是什么宝物都往那儿送。
据方泊君猜测,恐怕江迹星那里的护身宝物就是遇上元婴期大能都安然无恙!
如果他也有,又怎么会栽在区区水魔手上?还要被一个魔族救下?说到底还不是他们眼里只有江迹星!
“不!不对!你们根本不舍得把他送出去历练!”连出去玩都要被担心挂念,他们怎么可能放心。
别的弟子都不能随意下山,但江迹星却可以,次次被抓回来时掌门都要说胡闹,可除此之外呢?
他冷笑,“哦~我倒是忘了,您还会罚他抄书、思过,可是他抄过一个字吗?思过就是被清遥真人带去凡人界玩?”
「呦呵~又一个被你整疯的」416悬在半空中,又道:「任务进程百分之五十了。」
「关我屁事!」江迹星还觉得委屈呢,「说过很多次了,招人喜欢又不是我的错,只能说他人格魅力不行~」
416摊摊爪子没说话,这位小祖宗有多招人喜欢它可见识过两个位面了,怀疑江迹星会下蛊也不是一天两天。
而且站在416的角度客观来讲,虽然江迹星确实特殊,但星玄门这几位对其他弟子确实挺一视同仁的。
至于朝苏嘛,只能说是缘分,谁让就他能跟江迹星玩到一块儿呢,那江迹星想找人陪,褚清遥他们还能说不行?
可方泊君不这样认为,他入门时测资质,连戚寒惊都觉得惊讶,可不说褚清遥了,连南宫川胤都不愿意收他,而把他扔给了修为最低最无用的祝温瑜。
但到了江迹星呢,他们连资质都还没有测,就争着抢着收他为徒,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清遥真人,因为他像是变了个人。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凭什么?明明他才是师兄弟中天分最高也最努力的,可是所有人都偏疼游手好闲只会胡闹的江迹星!
凭什么啊?!所以他不甘心:“如果现在江迹星是我,你们还会这样吗?不!你们根本不会!”
“你们只会心疼他,会抓着他问有没有受伤、问有没有吓到,你们根本不会在意对方是谁,只会感谢那个魔族救了你们的心肝宝贝!”
......褚清遥终于扭脸施舍了他一眼,眼底神色莫名带着犹疑,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的确感激对方救下星儿!
可这,也绝对不是方泊君可以勾结魔族、并试图在张宗主合籍大典上给所有人下迷药的理由!
褚清遥现在甚至庆幸那日自己去了,否则就方泊君这般恶意,总有一日会伤害到江迹星的——
而他会大费周章顺着灵力找到方泊君,正是因为这些年方泊君对星儿的恶意。
话到了这里,戚寒惊也无意再与他多说,拍板盖棺:“念在你还未曾入魔,去思过崖吧,何时知错便何时再论。”
“另,三十戒鞭。”南宫川胤紧随其后,“罚你对师弟出手、言行无状,且不知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