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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皇帝陛下13 ...

  •   整个御马苑?他听懂了,不仅仅是御马苑,而是江迹星受伤那一刻的御马苑,整个!

      君晨瑞蓦然抬头,身着龙袍的男人半张脸隐在暗处,刀削斧凿的轮廓冰刀似的,修长指尖捏着脆弱的琉璃杯。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幽暗沉寂的眸子仿佛压着雷霆万钧的杀意,又似只是在瞧一个无关紧要的玩意儿。

      他分明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就连周身的气势都丝毫未变,但却又无端地让君晨瑞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昱朝与隋海国鏖战近两月,最后祈泽帝不顾阻拦御驾亲征,不足半月便将那隋海打得瑟瑟发抖,落为属国不够,还被他逼得直接换了个皇帝。

      当年对方领兵的是隋海三皇子,此人骁勇善战、用兵如神,而且武功更是不俗,让昱朝将士头疼得不行。

      可御驾抵达边疆,所有人都记得祈泽帝于数万将士中如入无人之地,势不可挡直接拿下三皇子头颅那一幕!

      一身君王之势的男人英姿飒爽立于马头,银白色长剑被血红侵染,俊美又摄人心神,可在视线触及另一侧时,所有人都被针扎似的颤抖。

      他从人群之外行至中心,又从中心气定神闲地走来,一柄长剑宛如阎王锁链,无人逃脱,只可臣服。

      贵公子般的模样,让人一时竟无法注意随着他的信步闲庭,而倒下的一具具尸体、一寸寸血海......

      那时候没有人能挡得住祈泽帝上战场的决心,也没有人会想到,那一场战役直到如今都清晰地印在每一个将士心中。

      他们惧怕那样宛若杀神的男人,可当这个人是自己为之拼命的帝王时,他们有的只是骄傲和敬仰!

      但君晨瑞不是那些见惯了生死、染满了鲜血的将士,他有的、只是和每一个听闻后都不寒而栗的人相同的惊惧。

      这几年朝局安定、八方来朝,长久的安稳让他们几乎忘了那个杀神帝王,可也只是几乎。

      至少在眼前这一刻,君晨瑞仿佛回到当年那个被无数人口口相传的战场上,面前的男人踩着轻快的步子......

      “皇上!”不甘也好、傲气也罢,在死生面前都不过云烟罢了。

      君晨瑞双膝一软俯身跪地,“皇上,微臣知罪!臣真的忘了那香囊里会有绥叶,也真的不知道他会在朔月身边......”

      等等!捏在手里的杯子一顿,祈泽帝打断他的哀嚎,“是你激怒了朔月?”

      他不知道?!手脚都在颤抖的君晨瑞猛地一僵,对上那双杀气立现的眸子后,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愚蠢。

      而是,“皇上,你不能因为一个江迹星就治我的罪!”

      不知道朔月的异动是因为自己,仅仅只是因为江迹星受伤、如果那点擦伤也算的话,而要治一个王爷的罪。

      “他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祈泽帝挑眉,“况且,朕当然不会给星儿带来任何不好的言论。”

      如果祈泽帝真的就因为这个而对君晨瑞做什么,百官不敢说他,但所有的骂名都会被算在江迹星头上。

      祈泽帝恨不得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他,又怎么会舍得让他受到任何非议呢?即便是私底下的也绝不可以!

      他原本就没准备放过君晨瑞,对皇位有异心、对星儿有所图,祈泽帝怎么会允许他碍眼呢。

      而现在,朔月发狂不是因为江迹星弄疼了它,而是君晨瑞身上带着的药草,真是冤有头债有主。

      掠过君晨瑞神色莫名的双目,祈泽帝抬指从袖中抽出一叠纸笺,“劳烦皇叔自己挑一个吧,看哪个顺眼。”

      君晨瑞整个人都在颤抖,说不清究竟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他在祈泽帝的逼视下终于不由得将视线落在散落的字句上......

      !!!跪在地上的男人瞬间僵住,而后是肉眼可见清晰的哆嗦战栗,怦怦直跳的心口如雷鸣般几乎迸出。

      “皇上!皇上我、不!是罪臣!罪臣真的知错了,知错了!念在我们叔侄的份上,您饶我一命!皇上您饶了我......”

      远到三年前和钦差大臣勾结致使天灾几乎摧毁整个丹阳城,近到着手联系隋海国位置不稳的太子、在西北天灾的小动作。

      这些年,君晨瑞所有费尽心机的动作都被如此轻易且清晰地换成几句话,轻飘飘地摆在他眼前。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所谓的大计究竟有多么可笑,而他永远不会、甚至不配称为祈泽帝的对手!

      巨大的恐惧已然侵袭灵魂,君晨瑞伏地痛呼:“皇上开恩啊!罪臣愿戴罪立功,求您给罪臣一个机会!”

      “哦?戴罪倒是真的,可朕似乎不需要你的立功。”祈泽帝漠不关心他的哭泣。

      伤害朕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你以为有什么功劳能配得上他的伤?——祈泽帝的眼中,是这么说的。

      君晨瑞猛地后撤,已然湿透的内衫贴在脊背上,明显的湿黏凉意顺着骨头寸寸侵入,通体生凉。

      他不敢相信这个冷心冷情的帝王会将一个人捧至此般地步,这是为君者绝对不能有的弱点!

      可他更不敢相信,江迹星居然在短短数日将祈泽帝迷得失了魂,而自己竟然是败在了这么个纨绔公子身上!

      瞠目结舌、涕泗横流的男人实在有碍观瞻,祈泽帝满心都是受了伤的小可怜,耐性尽失。

      “既然皇叔选不出来,那就朕来帮你吧。”他屈指掸了掸干净的衣袖,言罢抬脚便要往外走。

      “皇上!”君晨瑞扑过来,被踹开后固执地拖着膝,“皇上,戴罪立功!戴罪立功!我知道丞相......”

      “你以为,朕能把你查得这么清楚,会不知道他阮青修那点儿小心思吗?”

      陷入疯狂的男人怔住,黏腻的掌心落在冰凉的地上,“为什么?”

      他分明早就有、不!是一直都有反心,他从三年前就开始筹谋,祈泽帝明明知道为什么装作不知?

      “为什么!”他仰着头,双目几乎迸出血来,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因为~”面上冷硬的弧度被一抹浅淡柔情的笑化柔,“朕觉得这世间太过无趣,但现在不同了。”

      这一刻,君晨瑞才隐隐发现,祈泽帝周身那股威压甚重但仿佛游离在外的气息竟不知在何时,已然消失。

      一张令人失神的面庞出现在眼前,他懂了,“是江迹星!”

      呵~祈泽帝扬了扬唇角,锐利冰刀密密麻麻地砸来,“还是管好自己吧。放心,朕不会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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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乾宫内,江迹星一脸生无可恋趴在桌上,包扎好的手臂随意又小心地摊在桌上。

      他伤的并不重,416之前还担心怎么解释,给他准备了一个完美的说辞,当然了,不以为然的江少压根儿就没听。

      也好在真的没有人觉得奇怪,从上到下都在庆幸江迹星没受伤,谁还关心为什么没受伤啊。

      可疼也是真疼,他从小就被护的严实,出去玩个稍微危险点的游戏都要被俩哥哥安排检查东西、暗中保护,哪儿受过这伤。

      而且也因为这点儿伤,现在又有一群被君与墨安排的侍卫太监严防死守,根本不让他出去玩儿。

      「小六啊~你出来陪我聊天儿吧,我太无聊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白毛团子应声出现在江迹星眼前,跟着趴在离他的脸不远的地方。

      江迹星抬手戳了戳触感极好的毛团,「什么?」

      他不光能看到416,还能摸到这个白团子,虽然之前他一直不太喜欢这种过于可爱的生物,所以懒得碰。

      如果416知道他这个想法,估计会被气得心梗过去,然后再怒骂一句:那你离自己也远点吧!

      不过它显然不会知道,心平气和甚至还有点儿开心地回答,「你完成两个任务了。」

      「......你认真的?」戳戳戳的手指猛地顿住,「哪两个?」

      416发现,其实系统的承受能力也是能一点一点锻炼出来的,就像它,这人生啊~怀疑着怀疑着也就习惯了。

      看着面前的光屏,「君晨瑞所有的力量都被祈泽帝收回、摧毁,现在就是个没在牢里的犯人。」

      本来任务判定标准是揭露君晨瑞的谋逆之心就可以,现在超额完成,君晨瑞已经被按死了。

      「还有阮可瑶。」一个不让她进宫就好的女人,「她和君晨瑞被赐婚了。」

      「什么?!」

      江迹星猛地弹起来,时刻盯着的方荣成赶紧凑上来,“小主子?”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瞪圆的眼睛盯着白团子,「可我都还没见过那个阮可瑶呢。」

      别说见了,他到现在都还没跟、不对!跟君与墨提过阮可瑶,但那时候求赐婚的不是君南轩吗?

      他眨了眨眼实在没想明白,「我错过剧情了?......小六,我是不是身患重病已经睡过去很久了,你们都故意瞒着我?」

      416:......它现在跟‘无语’已经宛如亲兄弟了,「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哦。没有吗。」江迹星垮着张脸满目无趣。

      416已经懒得理他了,虽然不明白这位‘任务小天才’是怎么把剧情推到这一步的,但总归是完成了。

      那就......416人性化地叹气,那就这样吧~该惊讶的都震惊完了,结果最重要——它自我安慰。

      「你们这个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一点儿难度都没有,真不知道怎么还会有人通不了关。」

      绑定的时候,416还说过有些系统前辈带过的任务者失败了,要么被困在世界到死,要么回到现实但灵魂受损。

      想起自己最开始的叮嘱,刚把自己安慰好的416闻言又是一梗,很想问问这位大少爷您每天除了玩,还做了什么啊?

      不过自诩天才的江迹星正在兴头上,根本没给416吐槽的机会,反而兴致勃勃,「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

      我TM......416赶紧咽下去,它一个好好的新生系统,居然活生生被逼成了暴躁憨批。

      「我连自己说的次数都数不过来了,你居然还没记住!」

      416一阵暴躁怒吼,吼完看着人家表情都没变的无辜样,瞬间泄气,算了算了~都是它自己造的孽。

      对着一位小祖宗,就不能要求太高,「新科状元谢正柏,让他没办法拉拢文臣、帮助瑞王。」

      不过也差不多了,君晨瑞已经废了、君曜成有贼心没胆子、君南轩怂的不行,他也没啥人可帮。

      而且江迹星的事儿已经传出去了,只要他跟祈泽帝恩恩爱爱没别人,君曜成和君南轩还是有机会的。

      「你放心,我是个有职业素养的任务者,我肯定一个不落。」江迹星感慨,「刚做任务就绑定我,你真是系统界的人生赢家。」

      而幸运的416......416隐了,它现在连无语都不想表达,搭理江迹星才是自己的错。

      江迹星耸耸肩不以为然,系统就是嫉妒他的聪慧,抬手招了招方荣成,“哎,三哥在哪儿呢?”

      “回小主子的话,陛下许是在御书房。”他自从跟了小主子,连陛下的行踪都能擅自打探了。

      “走。”江迹星跳起来,“我们去御书房玩吧。”

      虽然他的确在御书房玩过扑克牌,但这一次还真不是去玩的,江迹星躲过君与墨要看伤口恢复情况的手。

      视线扫过桌角的折子,江迹星凑过去,“三哥,今天是不是有琼林宴呀?”

      “怎么?想去看?”君与墨点头,伸手握住他捧着下巴撑在桌上的手臂,把人牵到身边坐下,“小心你的伤。”

      “没事,都不疼了。”他期待地点点瓷白的下巴,“我们出去玩吧。”

      君与墨知道他的性子就是静不住,可是想到......想到谢正柏,他真的不太愿意让江迹星去。

      他的人调查丞相和瑞王时,在发现江家之后也顺势发现了那边儿的人在调查的居然是个普普通通的学子。

      得到消息的君与墨便派人往深处查了查,发现这个谢正柏居然在打江迹星的主意,这可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

      至于谢正柏嘴里的什么身体、治病,他在把江迹星带进宫当日就借着骑马的事儿让冷院正来把过脉。

      说来也奇怪,他记忆中镇北侯府小少爷久居府中就是因为体弱多病,可冷院正把出来的脉象毫无问题,而君与墨似乎也不觉得奇怪。

      对此,君与墨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所幸人没事,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

      但不管怎么样,谢正柏这个人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了,可偏偏殿试遇到江迹星受伤,他吩咐纪学士并两名大臣做主,倒把这状元落在他头上了。

      纵然他真有学识,可昱朝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君与墨见已成定局也懒得再折腾,索性直接找个小地方扔过去好了。

      现在江迹星又说要去什么琼林宴,君与墨是打心眼儿里就不愿意,他犹豫着扫过桌上的奏折......

      对了!抬手捏了捏把玩笔架的手指,他笑,“星宝要不先回侯府玩两日,然后我们去狩猎,好不好?”

      “狩猎!”江迹星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皇家在京北院林有一处很大的猎场,边上不远还有座避暑山庄,每年夏日皇帝都会过去住上几日。

      后来慢慢地久了,索性就将秋猎的时间往前提一提,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等这两日忙完就带你去,若是宫中玩腻了,要不要回去看看?镇北侯似乎听闻你受伤了,很担心呢。”

      这当然是假的,至于目的嘛,其他人可以由君与墨来透露意图,但是江迹星这里,需要第三者给他开开窍。

      而且......掠过被压在书册下露出边角的信笺,眼中杀气闪过,他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星儿不适合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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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北侯府二公子乘着銮轿、被方公公送回侯府的消息像阵风似的,这边人刚出皇宫,那边儿就传开了。

      等各家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再回来,又闻:不是送,是方公公跟着江公子回去,还带着御林军。

      看来,先前君后的消息八成要是真的了——不少人都这么想。

      而刚好亲眼瞧见的谢正柏已然确信,仿佛被雷劈了似的愣在原地,晦暗不明的眸子紧紧跟着远去的明黄轿子。

      怎么会这样呢?!

      他实在想不明白,本该入宫为妃的丞相千金被赐婚瑞王、本该已死的江少爷反倒要成为君后......

      那日被镇北侯府赶出来之后,他虽不解却只等着对方后悔的时候,而他这一次没有选择瑞王,反倒有心和丞相交好。

      但是,前世得帝王宠信的阮丞相,如今却好像只是个普通官员,甚至连他手上的权力都在被渐渐分散。

      他的身份还见不到丞相,而为表诚意送去的书信上写了不少他作为先知的预测,可毫无回应。

      更让谢正柏恐慌的是,他自己也发现眼前的种种似乎都和他的、不!现在或许应该说是他以为的前世格格不入!

      祈泽帝没有对政务无趣地放手、瑞王没有夺权的准备、丞相千金没有进宫、江迹星没有死、镇北侯父子也没有辞官。

      重生后的狂喜在他星夜兼程赶到京都后,被一点点消磨吹散,而他像是被斩断根须的浮萍,不知是梦是真。

      事到如今,谢正柏现在唯一的真实感就是自己确如记忆中那般中了状元。

      可还是有不同的,这一世的他没有像历朝状元那样进入翰林院,反倒要被派往西北一个极为偏僻的小县。

      “这就是镇北侯府那位小少爷吧?”

      “肯定是了,你看那明黄色的轿顶,这普天之下除了咱们皇上,还有人敢用?”

      “你看跟在轿边那个拿着拂尘的公公,那可是大内总管啊!跟着皇上的大内总管!”

      “真的假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伯父在林大人家做管家,他跟我说的还能有假......看来,这位小公子八成真是咱们的君后了。”

      “那也不错,我可听说镇北侯这位好看的不得了哟~跟仙子似的......”

      身边的三人还在对已经远去的轿子感慨,隐约听到谈话的谢正柏却像是被定住脚步,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心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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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皇帝陛下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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