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戈》此木如乔

43、第四十二章

　　“少将，怎么了吗？”启明问道。
　　陆九忱回神，掩饰般笑笑，“没事，你那边大概还要多久可以结束？结束之后，我接你回来吧。”
　　启明虽然觉得陆九忱有一点点不对劲，但对方的话显然勾走了他的注意力，“交易网络只是他们网络的一小部分，难度不大，我之前就全部搞明白了，重新搭建的话很快的。”
　　海鹰在一旁又忍不住了，“就算你是大佬，你也不能这么说啊。而且这是我们的机密吧，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就告诉联邦的少将。”
　　启明偏头看他，蓝眼睛无辜极了，“这算什么机密？而且你们的主网络不是没给我权限嘛，我也懒得看，太费时间了。”
　　海鹰捂脸，默默遁了。
　　陆九忱点头，又叮嘱道：“嗯，做你需要做的就行。多余的，不要牵扯。”
　　通讯挂断之后，阿什兰看着有些沉默的陆九忱，问道：“想什么呢？”
　　陆九忱摇头，“没什么。”
　　阿什兰撇嘴，“不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陆九忱失笑，他看向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的人，想了想，还是直接道：“说正事吧，你姐姐为什么想你死？”
　　阿什兰冰蓝色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些，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笑着道：“为什么这么说？”
　　“那你当时为什么能那么快速地刺破机甲的配套头盔，只凭我让破军解除头盔？”陆九忱顿了顿，“你知道有精神力攻击，所以你才能快速做出判断。那你为什么知道呢？因为你姐姐就会。”
　　阿什兰收了脸上的笑，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皇族，让人从心底里相信他能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那在开始之前，我想让你先看一段视频。”阿什兰招了招手，他头顶的翠鸟便飞落到了地上，变成了人形。
　　那是一个女人的形象，没有很漂亮，但面容柔和，黑色的长直发垂至腰际，让她整体看起来也是温温和和的。这才是贪狼的初始设定形象了。
　　贪狼的眼睛一眨，在半空中投射出全息影像来。
　　影像中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的形象，陆九忱甚至并不陌生，一个存在于历史中的人物。只听那老人说道：“你好，我是这七个机甲核的父亲之一——陆炎，你应该是贪狼的主人吧。”
　　那老人，也就是陆炎，很和蔼地笑了一下，“如果你能看到这个视频，那说明你不仅通过了算法的筛选，还触发了保护机制。算法是我们几个老头子商量之后加上的，当七个机甲核里只要有一个因为某种不必要的原因被损坏时，其他几个就会一并陷入沉睡，算法也就正式开始运行了。”
　　陆炎叹了一声，“不必要大概就是指人类之间爆发战争吧。虽然现在只有一个地球联邦，但是我想人类也总有内部分裂的一天，武器没有选择的权利，但至少，这七个机甲核的价值很大，他们不应该在这种内部争斗里被破坏。他们被创造出来的初衷，是保护人类能在这个浩瀚的宇宙中生存下去。”
　　陆炎说到这里，这个老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般捻了捻自己的胡子，“沉睡之后，算法会进行筛选，这七个机甲核的精神力系统连接着最初的测试系统，只要这个人测试过精神力强度，那么机甲核就是能感知到的，他们自己会为自己选出合适的主人。算法的功能很强大，我们加入了很多考量，所以结果如何，也并不是我们能预知的。
　　“但至少，算法能选中你，就说明你一定有某些过人的能力。至于保护机制，则源于变形金属本身的特殊性，它不仅能增幅精神力，还能保护人的精神力来源——意识。变形金属非常珍贵，不过我们也只发现了这么一点。既然保护机制被触发，那就说明你在意识上曾受到了致命伤害。这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是很超前的。
　　“毕竟在人类意识层面，我们只做出了精神力系统，很小幅度地开发和利用了人的精神力。想必在未来，针对意识、针对精神力攻击的手段也被研究出来了吧。啊……好像说太远了。”
　　陆炎顺顺胡子，严肃起来，“算法会选中主人，让机甲核苏醒，一定是它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也许又是来自于人类之间，也许……是来自于这个未知的宇宙。我们这些已经作古的人帮不了你们什么，不过贪狼是防御力最高的一个机甲核，希望她能对你目前的困境有所帮助。”
　　陆炎看起来已经很老了，眼睛周围也布满皱纹，但他的眼睛里依然有亮光不灭，“愿亿万星辰，与人类同在。”
　　陆九忱有些惊讶地看完，陆炎说的算法应该就是沈予命名的那个图灵算法吧。他没有急着发问，而是等阿什兰要怎么说。
　　果然，视频播完之后，阿什兰说道：“我的母亲，也就是艾璐里安皇后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过即使是母亲在时，也与我们三兄妹并不太亲近。而我们的父亲忙于朝政，也不常能见到。所以，与我最亲近的，反而是自我出生起就在我身边的贪狼，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我刚出生的时候确实测过精神力，帝国传统嘛，但其实并没有多出众。谁知道贪狼因为我就启动了，可把那些个大臣都高兴坏了。如此备受瞩目般长到六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突然感觉脑袋刺痛，但并没有维持多久，之后贪狼的存储区就有了这段视频。”
　　“开始我当然不太信，什么算法、什么意识受到致命伤、什么危险的。我不过就是脑袋疼了一下，怎么就是意识受到致命伤？而且危险更是无稽之谈了，据我所知，不管是帝国还是联邦，都很和平稳定。但就在那不久之后，我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疼痛。我还专门去看过医生， 医生说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真正让我有些起疑的开始，是我姐姐的一些变化。我大哥比我大14岁，他一直都冷冰冰的，我从小就不爱和他玩。我和我姐虽说关系也没多亲密，至少玩还是会一起玩的，但是那段时间，她经常不出门，我偷偷跑去找过她一次，她竟然对着我哭。”
　　阿什兰向后缩了缩身体，像是要陷进椅子里般，“她就是只掉眼泪，说不出话来般。但安静地哭了一小会儿之后，她自己抹干净眼泪，又不哭了。我问她怎么了，她就说没什么。可能别人觉得一个13岁的小女孩哭不是很正常吗，但玛格丽特绝不是，她是帝国唯一的皇女，是那种宁愿流血也不愿意在人前哭的类型。
　　“再之后，她有些反常地对我很亲密，我没有觉得很开心，只觉得很诡异。然后就是一系列几乎能杀死我无数次的‘意外’，走在楼底下，楼上的花盆掉下来；去花园，动物区的猛兽跑出来；墙角拐个弯，有个大坑我都能遇到……要不是贪狼，我现在可能连渣都不剩了。”
　　阿什兰说着，笑了笑，“有人想杀了我，我心里有个大概的猜想，但并不能确定。直到他们想把贪狼从我身边夺走，甚至是销毁她，幸好军部那边相当一部分人不同意。不过，我也因此确定了一些事。从那之后，我就不常待在宫里了，四处跑、四处玩，那些想杀我的人，也终于是歇了歇。
　　“不过今年新年那会儿，我和我叔叔贝狄威尔大公之间有过一通电话。我建议他发动政变，毕竟他也是一个奥兰纳洛德，没道理就要一直驻守在帝国南部边境星域。”阿什兰单手支着脸，叹息一声，“可惜他没同意，他说他是自愿的，他也不想回盖亚星，不想参与任何帝国内部的事。”
　　陆九忱预感这应该是一件家族秘辛，阿什兰愿意说的话自然会说，不过怂恿自己叔叔发动政变什么的，难道他是在怀疑自己的父亲吗？陆九忱并没有亲眼见过现任的帝国皇帝，不过认知里，那是一位政治手腕并不强的皇帝，反倒热衷于发现新物质以及开采新矿。
　　陆九忱看着阿什兰问道：“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阿什兰哀叹一声，“不是吧，少将你这么聪明，猜不到我要说什么？”不过语气有点浮夸，表演成分很大，陆九忱没回他。
　　阿什兰耸耸肩，“好吧，那通电话之后，使团名单里就临时加上了我，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在盖亚星。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我和我叔叔的通话可是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啊，又没有监视，我叔叔也不可能往外说……”
　　阿什兰靠近陆九忱的耳朵小声道：“我觉得，陆炎先生所说的意识受到致命伤是真的，不过那并不是人类研发出来的针对意识的攻击手段，而是意识能够脱离实体存在的某种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