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慕楠》金诚蓦

3、早知如此

　　微风习习，日落之际已有凉意。
　　王言渚站在单元楼门口，稍稍有些紧张。她一向高高扎起的头发此刻披在肩上，斜刘海别上了玻璃发夹，一身运动服也已经换成了一件鲜艳的天蓝色连衣裙。她快步走向迟慕楠，裙摆在风中舞动如同水波荡漾。
　　“王言渚···”迟慕楠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同时捕捉到她有些失落的表情。
　　“吭，哈哈，没想到女生穿裙子变化这么大啊，哈哈···”迟慕楠尝试从混乱的大脑中搜寻有关如何和女生相处的技巧，一边仔细打量与平时不一样的王言渚。他的思绪很快被少女的身影打乱：
　　“我觉得，我觉得···”一向以语速快和说话流利著称的迟慕楠，此刻觉得自己嘴里吐出的字句含混，发音模糊。
　　“我觉得你真好看呀。”
　　迟慕楠直视王言渚的双眼，坦诚的说。他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浑身紧绷，身体难以克制的微微颤抖。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他无比熟悉她的侧影；每每无意经过时候偷偷瞥见她的身影，他都会激动半天；可当他正视她的时候，他却觉得无所适从。她离他那么近，她呼出气息的热量都能被他感知的十分清晰。他从来没有机会这么正大光明的仔细观察她。
　　“王言渚，”他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他看到她捻着发丝的，不安的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她的胳膊，“王言渚，有些事情我想你明白，我希望你明白。”
　　“唉···”他发觉自己的莽撞有些窘迫，连忙松开她的手臂，侧过脸去，“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打扮的这么漂亮出现在我家门口，”
　　“你不会是···
　　“不会是来找我妹玩的把···啊哈哈···”
　　“哈哈哈哈···” 王言渚爽朗的笑了，“我本来还有些紧张的，谁知道迟总居然比我还怂啊，哈哈哈！”
　　“迟慕楠你也太自恋了吧，哈哈哈，你不会以为我是来表白的吧，哈哈哈！”
　　什么情况···迟慕楠转过头惊讶的看着王言渚。
　　“不过，你以为我出现是为了什么吗？唉，坦诚一点啦，都快要毕业了···” 王言渚说着，从帆布包里摸索出一个细长的盒子，“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巧了，我也想送你一件礼物。”迟慕楠说着也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类似的盒子，“我上次去香港玩，觉得你一定会喜欢这种电容笔的。”
　　“不过，我本来还想给你···哈哈，一封信。”迟慕楠接着说道，“本来等考试完了一定要给你，还为此激动了很久。可惜现在，我觉得，还是不给你那封信了。”
　　“你写了情书给我吗？那我一定要看啊，快给我！”
　　“我···唉你知道我不是很好意思啦···”迟慕楠扯下一朵野花随意揉捏，“我只是不想···”
　　“给予人以希望，再以绝望浇灭，挺残忍的。
　　“我很希望，很希望以后有很多路可以互相照应。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们间已经不可能了。
　　这种不可能是不可跨越的···对不起，在我以为我有权力像一个人一样肆意妄为的时候，我给我们俩太多不切实际的希望和悸动。”
　　“迟慕楠···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们都觉得你最近都不像是你了····巩帆君还以为你被外星人假冒了，或者被鬼魂附身了。” 王言渚担忧的问道。
　　“唉···”迟慕楠抓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
　　“你···不会是中考压力太大神经失常了吧···”
　　“王，言，渚。答应我，你不会忘了我。”迟慕楠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我觉得，此番，只要你还能记得我···就够了。”
　　王言渚的手臂上滴到了些凉凉的液体，她惊恐的发现那居然是迟慕楠的泪水。他放开她的手，转身飞奔离去了。
　　王言渚一只手抱着迟慕楠给她的礼物，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冲击太大，还是被迟慕楠绝望的情绪所感染；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打开了那个小盒子，看到里面浅蓝色的电容笔。她拿起电容笔，发现里面有一张小贺卡。
　　“王言渚，生日快乐呀。
　　----迟慕楠”

　　“我回来了。”
　　“别换鞋，出去吃。”看着迟慕楠准备脱鞋，他父亲说道。
　　“哥哥总是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呢！”上小学四年级的妹妹咿咿呀呀的说着，“而且哥哥吃的东西都好奇怪啊！”
　　“哈哈，因为哥哥体质特殊所以要吃特别的食物呢；琲琲快吃饭，晚上一起去歆歆家里玩不能迟到了！”母亲说。
　　“那我先送他去了，回来再吃饭。”父亲拿出了车钥匙。
　　“爸爸又中途送哥哥，每次饭都凉了！” 琲琲又说道。
　　“哥哥吃饭的时间不能有差错啊，这也是当爸爸的责任。乖乖听话，哦？”

　　门在两人身后“砰”的关上了。迟慕楠仰头看着不断跳动的电梯楼层数显示，长叹了一口气，拳头攥得更紧了。
　　“你最近不太对劲，不太活络。”父亲点起一支烟，“你今年几岁了？”
　　“十五岁。”
　　“难怪。你收到信了吧？”
　　“信？什么信？”迟慕楠大吃一惊，忙问道。
　　“看来没有啊。没事，你收到信了之后我们再聊。”
　　迟慕楠一脸疑惑。他听到父亲的问话，用脸上的疑惑掩藏震惊。他其实收到了那封信，但本能的觉得瞒下父亲比较明智。
　　“今天怎么要出去吃？”
　　“送饭的人今天请了假，我想你正好考完试，就正好出去吃些特别的庆祝一下。”
　　“父亲也一起吃吗？”
　　“和往常一样。这么贵我们家吃不起，你一个人吃好了。”

　　坐在车上，两人默然无语。望着过往车辆，霓虹灯闪烁；无数回忆，新鲜的，封存的，全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