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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不辞而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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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迈出几步的脚再次顿住,童依内心无比的崩溃绝望,奈何在转身望向众人的时候,还得强逼着自己调整好心态,一副笑脸相迎。
“王婶,里正,怎么大家都在?”童依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和煦,垂在身两侧的手实则早已捏成拳状,指尖暗暗的刺进手心里。
一众人因为王婶的一喊都齐齐朝这处看来,童依避无可避,总不能就地掘三尺地把自己埋进去坑底躺平,所以几乎在一瞬间童依做了决定,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两边僵持,童依还是决定自己向人群走去,在看到顾大嫂投来不安的眼神时,她甚至做到了比旁观者还镇定,大大方方地和众人打了招呼。
“依依啊,我是听我儿子说,他之前隐约在你屋里瞧见了男人的身影,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我就当是小孩子说笑闹着玩,谁知后来他直接与我说你之前竟偷偷在河边晒过男人衣服,诶呀我琢磨这事不对啊,这才先向村长禀明,别是咱们村子进来什么不干不净的野男人进了你那屋了吧。”
王氏一脸惊讶又担忧的脸,看得童依一阵反胃,真是母子一个样。
“王大妈的儿子对童依还真是好,日日跟着都不离步的吗?这是生怕我一个女孩子家出了什么意外不成?”童依笑得温和恬静,面上的客气不碍着话里带刺,听者都不免对张葛的行为表示不满。
等王氏听了童依这话反应过来后,原本得意的神情刷的一下子就变得很是难看,之后看向里正,见人瞧她的眼神也颇有不满,便越发觉得童依伶牙俐齿,当即反唇道:“你少扯开话题,我儿子那是意外瞧见!你这般话不对题,怕不这就是真事不敢认吧......”
童依不发话,越是到此刻她就越要镇得住。
而见人半晌都没答话且面色也依旧沉静如水,王氏倒有些发虚了,她看着众人都在望她,于是直接面向里正又提了刚才之事,“我说你们要真不信,就直接到童依家看看不就成了......偏都搁这大眼瞪小眼的,都看着我就能把这事看明白了?”
“哪儿有让大家伙闯人家一个小姑娘家的道理。”里正吐出一口闷气来,沉声说道,对于王氏的无礼他素来都是百般容忍,即使有许多户人家都曾有意无意地与他说道过她的目中无人。
童依对于里正对她的百般信任很是感激,可现在她心下也开始纠结,如若真的是最坏的结果,众人发现了阿野,那她也认了,只怕到最后妄对里正为她的辩护......
“里正,就算是你有意护着童丫头,可我儿眼睛又不瞎,他看到的就不能是真的了?况且现在,若是童丫头真的没藏男人,那她就大大方方地让我们过去瞧一眼就成,大家都是邻里住在一处的,看一眼又有何不妥?而且就算今日就这么算了,您又能保证其他人私下里不会说道猜忌童丫头?早日给大家伙一个证明这事就早日了,何必在这耗着!童丫头,你说,是也不是?”
王氏叉着腰,越说越是有劲,面上也不似刚才那般难堪气愤,而童依虽然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手心处已然冒出了不少冷汗,此刻若真是再拖下去,怕里正也会越发难办,便微微一抿唇,铿锵咬牙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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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光很美,落在小青山肩头,俨然一副山居落日图。
童依的心情很复杂,每走一步都很沉重,俨然一副壮士赴死图。
原本是里正和王氏一道与童依归家查看,后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越来越多,多少都围在童依的屋门前,不敢上前,但也都伸长了脖子望里瞧。
进了小院落,童依推开小木门,暗暗深吸一口气后,率先跨了进去。王氏最为积极,童依前脚才过门槛,她就忙不迭的往里挤,里正则有些无奈,但也慢慢踱步走进了屋。
虽说心虚,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在王氏四处张望之际,她则背过身去,回身先走到小几前,很淡定地替里正和王氏各倒了一杯热茶。
“不对啊,怎么没瞧见......”
王氏的一声嘀咕让童依倒茶的手细微一抖,她稍稍偏头微不可查地看了看阿野原先住的屋子,而就在下一刻,王氏也不再拘谨,直接推了那房门走了进去,童依的心下一紧,不由得闭上了眼。
茶杯里已经倒满了水,童依却很渴,不住地吞咽唾沫,就在她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灾难的到来时,王氏却一脸难以置信地皱眉走出了房间。
不方便进里屋的里正看到面色深沉、一步三回头的王氏走出了房间,冷声问道:“怎么样,有吗?”
答案肯定是没有,但王婶没做声,里正则别过脸去哼了一声。
童依此时惊魂未定,但她看了看两个房间,阿野好像真的不在屋内,心下稍定,只祈求着人现在千万不要出现。咬了一下唇瓣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后,她转身将两杯热茶放到了桌面上,依旧轻声细语地淡定道:“王婶,里正,先喝杯热茶罢。婶子找人也怪累的,先坐下歇歇吧。”
王氏现在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可四下观望又真的揪不出一个人来,此时屋外偏生还有许多人看着,真是又丢脸丢大发了。
“不用了,今日已经很是打搅了,若没其他什么事,我就先回了。”里正说罢斜眼看了一下身侧拧着衣角的王婶,眼里颇为不满,然也并未指责什么,只出门对着人群叫喊了几句“散了散了”便阔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屋内只独留下王婶和童依。
心态反转,童依是没料到阿野真的会不在,现在心中大石落定,也就开始悠闲喝起茶来,而对面杵着的王婶就不大好了,前后走不得坐不得,面上尴尬,沉默难言。
室内如此安静了半晌,门外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童依和王婶一齐朝外看去,之间人群里迎来了一个人,身材有些矮小,身后跟着一个坡脚人,正是那王氏丈夫和儿子张葛。
“你你你——诶呀!又在胡闹什么呀!我都说了小孩子的话不能信,你还偏要来闹事!丢不丢丑啊!”张叔一上来就直接冲到童依小茅屋内,气得耳红脖子粗,拽着妇人就往门外拉,嘴里也是叫骂个不停。
王氏也气愤,却无理由反驳张叔的话,便拉过来张葛,亦低声骂道:“你这毛孩子不是说确定看见了嘛?!现在人呢!”
张葛被揪着耳朵,只不住地喊疼,哪里还会回王婶的话。这一家子三口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互相打骂,纠缠到了一处,旁边一群看热闹的人去而复返,个个都看得津津有味。
童依就看着这场闹剧渐渐自己散场,然而她独自坐在正门前,慢慢喝着一杯又一杯的热茶,直到天色暗淡,星辰隐隐显现,消失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双肘支在小方桌上托着腮,神色有些呆滞,心底有些担忧,也有许多疑惑尚未得到解答。
肚内又响起了叫嚣声,童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放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起身去到厨房煮些吃的来。如果真是突然恰巧在这时候不辞而别,现在心里除却有些庆幸自己逃过一切外,将还有些许细微的失落。
毕竟......他还没交房租呢......
如此闹腾了过了一个午后,童依身心疲惫,睡前也就看了看空落落的房门一眼,便没再多管,只自顾自地回到自己房中大睡去了。
村里的一切都还是照旧,只是张大叔一家子不太好,这一月以来王氏每次生事到最后都是在闹笑话,多少两口子都觉得有些丢人,也就闭户很少外出走动,张葛亦是如此,由于这次整个事情因他而起,害的全家被全村人看了笑话,对此王氏特把他关在家里有三五日。
然而人一闷也会生事,所以张家这几日时不时就会传来摔碗吵骂声,闹得邻里天天不得安宁。
童依的生活也依旧平静,就是耳边少了个烦她的人时不时也会觉得无聊,但无聊过后她也开始期待还有一两日的“老乡见面”,直到真的到了约定的这日,童依起了个大早,先去到顾大嫂家提前知会了一声,让她今日辛苦些先独自经营一会儿食肆,之后她尽力赶回来给她打下手。
得了顾大嫂的答应,她便拾掇好自己出了门,依照着之前那位给她捎话的婶婶给的路线,一路摸索着到了江阳城的城南区。
平常她的活动范围都只是在边缘的市集上,那里多是地方还属于近郊偏僻地,过往的人群也多是平民,与她相同装扮的人也不计其数,是以她第一次去也没有多大不适感。
但是今日这次不同,在童依跨进这江阳城中心地带的那一刻,她真正因“繁华”二字所惊艳。
只在一瞬间,心里就呼之欲出一个惊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