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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姻缘天定 ...

  •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这是松江府同知戚廷赞的家宴,17岁的秦行周随父亲赴宴。
      秦行周出生在大清同治10年,即1871年,是上海巨贾秦承德的长子。秦行周7岁即进入圣约翰书院就读至今,1881年圣约翰书院开始完全使用英语教学,所以秦行周的英语极流利。
      秦行周是席上唯一的晚辈,颇替人代了几回酒,腹中不适,便由小厮引着去花园东北角上如厕。他蹲了半日,一番通泻之后出来不见那小厮,料想那小厮不耐烦径直去了。
      傍晚四顾无人,他辨了下方向,自己摸索着走回去。前方有隐隐的筝声传来,他寻思自己选的路没错,席上正有丝竹相伴。他一路寻着筝声穿过粉墙上的月洞门来到一个跨院,他转过拐角瞧一眼院落,心说不好,因为院子正中有一个小女孩在弹筝,旁边坐着个少女听琴,一旁一大堆服侍的丫鬟婆子。
      他知道自己私闯了同知府的内宅,刚要退出去,早被婆子们喝住。
      “什么人?”
      那小女孩停住手抬头看他,那少女亦转过身来,竟是一绝色丽人。秦行周心里愣怔,“我是来赴宴的,刚才去更衣,回来走错了方向。”他赶紧解释,顾不上出语不雅。
      少女皱眉,转身不睬他,小女孩低头掩口笑。婆子丫鬟们便要喊将起来,被小女孩连忙止住,“既是来赴宴的客人走错了路,你们便送他回去,不要大惊小怪,别伤了彼此的体面跟和气。”小女孩声音娇柔动听,秦行周心道说的极是。
      婆子丫鬟们犹疑,小女孩心知她们怕担责任,便说“我和你们一起送他出去吧。”
      “妹妹!”少女出声阻拦。
      “没事,一大堆人跟着,不会怎样。”小女孩起身走过来,秦行周看她大约十一、二岁,身量还未长成,眉眼却极为清丽。“你随我们来。”她轻轻说。
      秦行周遥看那少女一眼,被少女发现了再皱一下眉。
      秦行周一路随着小女孩和仆人们穿过花园,他发现自己刚才弄反了方向。小女孩在一处形状如汉瓶的院门前停住,“过了这门就是前院,宴饮的花厅离这里很近,你进门后见到小厮问一下。”
      秦行周心里感激,“你叫什么名字?”他在圣约翰书院读书,接受西式教育,兼之女孩年幼,所以他并未避嫌。
      婆子们连忙出言阻止,“不妨碍,”女孩含羞笑笑,眸子清澈如水,“我是这家的女儿。”
      “那么那位姑娘呢?”秦行周心里暗动。
      “她是我姐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秦行周,我是秦承德的长子。”他刻意说得详细,他猜小女孩会说给姐姐听。
      秦行周回到席上心思摇荡,他回忆那少女的脸,艳若桃李,可惜是个冰美人,不肯对他假以辞色。秦行周暗忖他闯入内宅的事包不住,不如说出来以示心思坦荡、不欺暗室。他便趁觥筹交错之际说给父亲听,秦承德听了无话。
      散席时,秦承德带着儿子走在最后,他看众宾客都散却了,便向同知戚廷赞叙述方才的事,替儿子请罪。
      戚廷赞看着秦行周笑笑,问后来怎么出来的,秦行周说由丫鬟婆子们带出来,他特意隐去小女孩相送一节,怕戚廷赞责难自己女儿。
      秦承德再为儿子请罪,戚廷赞笑着说,“无心之过,不必在意。令郎卓尔不群、行止端正,我很喜欢。”
      秦行周回去后心里始终放不下那少女,便将自己的心事吐露给父亲。秦承德琢磨戚廷赞那晚言语中的意思,已存东床坦腹之选,便托人谋和两性。两下里一拍即合,旋即纳彩、问名、纳吉,秦家下聘书议定婚事。秦行周得知那少女叫舜英,年方及笄,“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很配她的容貌。两家议定待戚舜英年满17岁后就替二人完婚。
      两年的时间不短不长,秦行周18岁从圣约翰书院毕业,其后的一年随父经商。父亲经常遣他在江浙一带奔波,打理自家生意。旅途寂寥,他就时时思念戚舜英。他和戚舜英订婚后居然没有交换定情信物,“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他心里颇遗憾。
      戚舜英将满17岁时,秦行周身在扬州,噩耗传来,戚舜英随母归宁、病殁杭州。他连那女孩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手中一件遗物也没有。戚舜英的棺木运到上海入土时,秦行周赶回来,在坟前默立良久。两年的牵挂换一抔黄土,他不禁泪下。
      不久戚廷赞从京城寄书至秦家,除了致惋惜之意外,又说自己尚有一幼女待字闺中,年满14岁,若是秦行舟不嫌她齿稚,愿继续结秦晋之好。
      父母问秦行周的意思,秦行周知道是当年送他到前院的小女孩,他记得那小女孩弹得一手好筝,眉眼极清丽,且是戚舜英的妹妹,可以聊寄相思,便同意了。
      小女孩叫舒窈,“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亦是好名字。此次纳彩、问名、纳吉后,戚家送来一个玉镯定情,说是舒窈一直佩戴的。“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秦行周回送一块自己从小戴大的玉,“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秦行周苦笑,他最终居然要与戚舒窈结缡,他回想两年前那晚,戚舜英一直冷面,舒窈却很温和,看来缘分早就天注定,由不得人。秦行舟一直把玉镯带在身边闲来把玩,可惜不是戚舜英的,他感叹。
      戚舒窈不同于姐姐,未缠足,岳家怕秦行周介意,他自幼接受西方现代教育,女人缠不缠足无所谓。
      舒窈满十六岁后,秦家纳征、请期、亲迎,将女孩接到秦家。秦行周以玉如意挑开舒窈盖头,发现戚舒窈亦是绝色,他暗想不知道两姐妹才貌谁更胜一筹。
      晚上宾客散却,喜娘铺床后同服侍的人一起离开。秦行周上床替女孩宽衣解带之际,女孩轻轻在他耳边说,“谢谢你肯等我。”秦行周心里一愣神,舒窈并不是他的首选,不是他钟情的人,他娶她是退而求其次。
      春宵一夜,秦行周和妻子变得亲密。戚舒窈早起梳妆后给他看自己腕上的手镯,原来和定情的玉镯是一对。“你一个,我一个,我们一直都带着好不好?”女孩柔媚地笑笑,她又从颈上取下玉佩给他看。“你的镯子呢?”
      秦行周从马褂的内置口袋里掏出来。
      “我做条丝带拴着它,你挂在脖子上好不好?”
      “我一个大男人把镯子挂在脖子上不好吧?”
      “你做生意经常出门在外,我怕你弄丢了。”
      “我揣在暗兜里,不会弄丢的。”他目前绝不想出门,女孩儿太迷人,他舍不得离开。
      戚舒窈嘟嘟嘴没说什么。
      舒窈身体很美,冰肌雪肤,玲珑有致,令他爱不释手。女孩的性情也好,很乖巧。他在房事上不羁,不分时间地点,舒窈都顺从他。有时舒窈刚梳妆完要去和婆母请安,就被他按住,事后再重新梳妆,误了请安的时间。所幸母亲沈婉仪宽和,不计较。舒窈沐浴时,他常闯进去,舒窈出来后脸上红晕经久不散,羞于见人。
      他睡觉很不老实,睡姿怎么不羁怎么来,舒窈一概迁就他,从不推他。他经常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把舒窈逼到一角蜷缩着身体,他就怜惜地把女孩搂进怀里。
      舒窈琴棋书画俱精,女红一般,做女儿时不肯用心,秦行周也不在意,家里的裁缝不少,不用妻子亲力亲为。秦行周打趣说,就是想要一精致的荷包,恐怕不能。舒窈发力做了三天,秦行周接过来一看,是个方形的腰包,配色很好,针脚也工整细密,就是刺绣欠火候,他笑。舒窈躲进他怀里柔声问,“不好吗?”
      “挺好!挺好!为什么不做个抽绳的?”秦行舟笑问。
      “方形的荷包装钱、放银票更方便些,”细心的女孩还做了个夹层,“你是商人,用方形的更合适。”她其实不会做抽绳的。
      秦行周把荷包一直带在身上,只是偶尔想不知道戚舜英的女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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