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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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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日照当空,初秋的炎热比起夏日的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水面一片旖旎,天穹的景色尽数倒映在水中。此时一只麻雀‘噌’的一声从林中飞来,在河水上空盘旋一圈,小小的身影落在水面,霎时又飞了回去,将自己隐没在林子里。
河边儿躺着一个人,男子眼珠转动了两下,慢慢睁开了眸子,只怪阳光太过刺眼,登时又阖上了,待他逐渐适应过后,复又缓缓睁开,他艰难的坐起,感觉身体都快散架了,地上全是些大小不一的石块,硌得他脊背哪儿哪儿都疼,他抬起手来锤了锤后背及手臂,来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而后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随即走到河边蹲了下来打算洗个脸,倏地瞪大瞳眸,他,怔住了,盯着水面看了许久,他以为这是他的错觉,随即双手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清凉的河水瞬间冲散了脸上的热感,待到水面静下之时,再往水里一瞧,这不就是自己嘛,怎么稚嫩了些?完全不像二十岁的样子。
他眼眸流转,自己不是在二十岁那年死了吗?怎么又...
他倏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而后摊开双臂,将自己瞧了个遍,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他心下思忖:我又活过来了?不对,哦,对对对,我重生啦?
重生?这个词太戏剧化了吧,没想到既然在自己身上实现了?
‘啪’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嘶,好疼。”
煜景被自己这一巴掌打的龇牙咧嘴,使劲揉了揉被打疼的脸颊,遂又俯身望向水中,摩挲着下颚,道:“我现在看着像多大年纪?二十岁?看着也不像啊。”
他自言自语着,毕竟十来岁跟二十岁相差并不大,索性也懒得猜了。
他望了望四周,此处离乘云阁不远,便马不停蹄的往乘云阁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他便来到乘云阁山脚下。
望着宛若隐于云雾间的乘云阁,嘴角笑意渐渐浓深。
身着一袭黑色右衽长袍,腰系黑色腰封,完美衬托出了他颀长的身形,青丝以条发带束起,黑色长靴靴身隐于长衫下,眼里盛满了万千星辰,明亮又摄人心魄,薄削轻抿的唇,一直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久久不曾散去(他便是柳雨深的三弟子)。
煜景拾级而上,每走一步感觉心跳都加快一瞬,可他实在等不了了,只想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那个人的眼前。那个人让他想了很多年,想了好久好久,久到都快忘记他的音容样貌,可只要一闭上双眸,那个人的绝美容颜,便清晰的出现在自己脑海,这样想着,他便疾步走进了这个久违的家。
来到广场中央,只见两名乘云阁弟子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二人跟他打了个照面,便直接去往目的地。
煜景此时的心已快跳到嗓子眼,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想了很多年的那个人了。
穿过广场,走到一条短阶下,短阶之间有一条玉竹浮雕,镌刻的栩栩如生,恰恰将一条短阶分为了两条。
煜景正要拾级而上只见对面走来一位身着白色锦袍,黑色长发被松松的挽起,眼眸深邃,红润的樱桃小口,腰间一根金色腰带,吊着一块上好的玉坠,此人正是宁易(字夜宸)(冰魄剑)柳雨深的二弟子。
煜景见着这位二师哥,还没开口呢,对方就抢先了话题。
“昨晚干什么去了,为何彻夜不归?”
宁易握着拳头就砸在煜景左肩。
煜景故作疼痛的样子捂着肩膀,思忖了须臾,岔开话题:“师尊在哪儿?”
“师尊,那我不清楚了。”
宁易有些讶异煜景这一回来就问师尊在哪儿,头一次见他上赶着找抽呢,还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煜景听见宁易这样的回答,遂又问道:“你贵庚啊?”
宁易一脸懵,狐疑的盯着他,好似看怪物一样,一拳砸他肩处,道:“消失了一晚上,你还失忆啦?”
“昨天喝了点酒儿,脑子还晕着呢。”煜景说着还揉着眉尾故作眩晕,见宁易迟迟未开口,遂又问:“你有二十了吗?”
“我有那么老吗?”宁易双手抱臂,“你师哥我今年十七,你才二十呢。”
说完还乜了他一眼。
煜景总算是知道自己年龄了,他遂笑了笑。
他与二师哥,小师弟,他们三个皆是同一年出生,宁易十七,那自己自然也是十七啊,而后他绕过宁易,打算抬脚上石阶......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只听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煜景随即抬头,只见一袭靛青色长袍,腰封上挂着一块上好的玉坠,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棱角分明的轮廓,高大修长的身形,一双眼总带着几分暖人心的笑意,此人正是宁易的哥哥,十九岁的宁墨(字鹤轩)(不忘剑),柳雨深的大弟子,人嘛如阳光般温暖,在乘云阁的人缘就属他最好了。
“大师兄,”煜景见到宁墨,嘴角微微扬起,“你可知师尊在何处?”
“师尊啊,他此时应该在藏书阁。”
“多谢大师兄。”煜景道谢过后便直接往藏书阁的方向而去。
待煜景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宁易开口道:“哥,你看煜景他这是上赶着找抽,哈哈。”
宁墨浅笑着摇摇头,而后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看看你自己,修为再不长进,师尊就该罚你了。”
宁易立马撇撇嘴:“算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哥,我先练剑去了。”
说完便足尖一点,跃上高空,往后山竹林的方向而去。
宁墨转身抬头看着宁易消失在檐角,轻叹了一声。
若说宁墨宁易是两兄弟呢,估计还真没人信,因为二人的性格截然相反,哥哥沉着冷静修为高,弟弟冲动易躁修为薄,也怪这个当哥哥的太过溺爱,小时母亲又疏于管教,导致他一直不怎么上进,反正凡事儿都有他哥让他靠着,所以长久以来修为平平,柳雨深索性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出了宁墨这么个得意弟子,已是内定的继承人,他也就别无他求了,只要他们在关键时刻能护己就行。
煜景来到藏书阁门外,踟蹰不前,想着见到师尊该怎么跟他说第一句话,想着师尊这一辈子会不会很快爱上自己,这个想法一出现,便被他摇头使劲甩出了脑子,捏着拳头,猛地敲了一下脑门,心下思忖:想什么呢,什么爱不爱的,这人还没见着,就在想着跟人家干嘛了,满脑子装的什么废料呢。
煜景长吁一口气,打起精神,强压住内心的波涛翻涌。
笃笃笃
他敲响了藏书阁的房门。
“进来。”
简短的两个字,却是在煜景听来,仿佛隔了万水千山才终于再次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扉被轻轻推开,映入眼底的那抹雪色颀长的背影渐渐转过身子。
世间竟有如此飘逸脱俗之人,白衣如雪,气质淡雅,人似天边皎月般散发着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俊美的不似凡人,神情间也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
煜景抬脚跨进门槛,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浓了:“师尊,我好......
“跪下!”
柳旭(字雨深)打断了煜景的话,厉声道。
他后面的想你二字还未出口,便被这声厉喝给堵了回去。
说完柳雨深便穿过摆满了书卷的架子,走到煜景跟前站定:“所犯何错?”
煜景抬起头看着这张冰冷没有任何表情的容颜:“弟子不该彻夜不归。”
柳雨深又道:“所犯哪条?”
“第六百一十九条。”
‘啪’一本题字弟子规的书便摔在他的膝边,柳雨深冷冷道:“门规抄一百遍,明日卯时为师前来查验。”
说完便绕过煜景走出了藏书阁。
煜景赶忙起身来到门口,看着柳雨深渐渐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嘴里喃喃道:“我温柔的雨深去哪儿了?”
直至柳雨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煜景才转身回到屋中弯腰捡起地上的弟子规,走到矮案边坐了下来。
昨晚自己干什么了还真不知道,若不是先碰上了宁易,他说出自己昨晚一夜未归,不然,今天师尊问起来,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真是万幸啊万幸,煜景轻轻拍着胸口,长吁一口气。
矮案上摆着一沓宣纸,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煜景绕过矮案在里面盘膝而坐,拿起笔沾了点墨汁,翻开弟子规第一页便誊写了起来。
誊写东西本就不知时辰,感觉就是转瞬间,便日落西山。
月光透过珠窗洒了进来,正好洒在矮案上,这老天都不让煜景偷懒啊,本想着去点一支油灯过来,看来都省了。
煜景的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也多亏了柳雨深的悉心教导,不然就以煜景这贪玩儿的性子,怎么也得学个十年八年的,还不一定能写好呢,主要是柳雨深教他,他听的进去,学的也快,谁叫自己喜欢人家喜欢的不得了呢。
看着就快誊写完了,煜景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跺了跺脚,真是pg都坐疼了,站着歇了半晌才又坐了下去。
此时的煜景呵欠连连,看看这夜色,估计已过子时,迷迷糊糊之间他便睡过去了。
清晨天边已微露出蛋白,煜景依旧还在熟睡中,昨夜誊写弟子规至半夜,肯定没这么快醒来。
睡梦中听见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煜景不予理会,只感觉眼皮过于沉重,便继续睡着。
笃笃笃
又是一阵敲门声,仿佛声音加重了些,煜景眉头微蹙,依旧阖着眸子,毕竟刚歇下不久,任谁都不愿醒来。
“煜景在吗?”门外传来一声如清风般的嗓音。
“谁啊?”
煜景不耐烦的抬起头,揉了揉疲乏的双眼,随即一手托着下颚仍旧闭着眼眸。
“是我。”
一听这声音便知来者是谁。
“进来吧。”
那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着煜景还未睡醒的模样:“煜景,快去议事殿,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煜景依旧不急不慌的问道。
那人直接上前一把抓住煜景手腕,将人从位置上拉了起来:“掌门,长老都去了议事殿,感觉此次事件非同小可。”
煜景一听大事不妙,随即睁开了眸子,只见一位相貌秀丽,一袭白色长袍,眉目分明,眼珠子是纯粹的漆黑,鼻尖柔润,肌肤温润细腻,此人正是十七岁的萧恒(字铭轩)(玄夜剑)柳雨深的小徒,性格温柔似水,心思如姑娘般细腻,凡事都做到尽善尽美。
煜景哈欠连连,一直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快走吧。”萧恒催促道。
二人出了藏书阁,穿过长廊来到议事殿,只见欧颢卿掌门坐于上座,师尊坐于掌门右手边的茶案旁,身后则是大师兄跟宁易,而他们的对面则是另外二位长老。
二人走了进去,来到宁易旁边站定。
“各位,麒庸派传来消息,说魔族现在蠢蠢欲动,让我们各大门派即刻赶往宛城商议此事。”欧颢卿看了眼众人说道。
“什么,那厮上次我们还没把他教训够是吧,现在又出来作妖了?”
他的青丝以竹簪竖起,身着乳白色长袍的长祯长老将拳头慢慢攥紧。
众人皆是蹙着眉头,缄默不言。
“敢问掌门师伯,”煜景拱手道:“麒庸派是如何得知魔族动向的?”
“他说他一直派人盯着,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惊扰我们各大门派。”
煜景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你是有所怀疑?”欧颢卿道。
“弟子就是问问而已。”煜景再次拱手道。
欧颢卿微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