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如此多妖》远乡远

9、第 9 章

　　乔筠和顾予川走出珠宝店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本以为是就此分道扬镳各归各家。只是在自己委婉地表达愿意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回家时，顾予川却表示今晚的行程并未结束，转身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青城的W酒店一直以奢华典雅的环境、细心周到的服务以及昂贵不菲的价格而闻名，酒店实行会员制，私密性极好向来是偶遇名流富豪的不二地。其附设的西餐厅在国内亦榜上有名，特意聘请了米其林三星主厨坐阵，据说所有食材均自国外空运而来。
　　乔筠站在餐厅门口，看了看自己这身采购于去年打折季总价不超过500块的套装，高跟鞋的鞋尖碰到一起局促的蹭了蹭，轻轻侧过身忐忑问道：“顾总，咱们是要进去吗？”
　　顾予川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乔筠，藏蓝色的西装将他衬得肩宽腿长，他抬了抬手暗金色的袖扣在晕黄灯光下闪过一抹微光。“不然呢？”
　　出于工作需要乔筠并不缺少陪同顾予川出席各种场合的机会，只是无不是从头到脚全副武装之后的，而此时此刻乔筠看了看自己经历了一日工作而满是褶皱的半裙和衬衫，直觉十分气短。
　　大概是心里作用的原因，乔筠只觉自己与周遭路过的客人好似都在向她投来审视的目光，实在是如芒在背。她向着顾予川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我这身打扮好像不太合适，要不……”
　　“无所谓。”顾予川垂着眼睫打量她一番，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你穿什么都一样。”
　　说完便大步向里面走进去，他踏出几步发现乔筠并没有跟上，停了下来，伸出两根手指向她勾了勾，以眼神发出无声的警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乔秘书再无奈也只能选择暂时抛下羞耻心，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餐厅门口，身材高挑的服务生迎了上来，姣好的面容上笑意甜美。“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顾予川点点头，随后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对方在核实无误之后，轻轻道了声“抱歉，二位久等了”引着两人往餐厅内落了座。
　　在匆匆浏览过一遍菜单后吗，乔筠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何为“有钱人的快乐我不配拥有”，她在顾予川再三催促的目光中挑了一个最便宜的套餐，却不想被他直接无视，对着侍者道：“给她和我一样的。”
　　大概是为了对得起这令人咋舌的价格，餐厅内的服务员俱是外形靓丽的俊男美女，几乎是可以原地出道的水准。长相帅气的侍者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菜单，在目光相触的那一刹那，向她得体的微微一笑。
　　乔筠抬头就见着对面顾予川的俊脸之上阴云密布，语气平平的问：“你看什么？”
　　？？？
　　乔筠一愣，重复道：“什么？”
　　顾予川维持着略显阴沉的神色，“别乱看。”
　　乔筠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是一旁托着红酒的侍者打断了她的刨根问底。她看着顾予川将高脚杯中的红酒轻轻晃了几下，放在鼻尖品了品，对着侍者点头示意。
　　侍者微笑着将酒放在桌上，退下了。
　　顾予川将杯子放回桌上，见着乔筠皱着眉视线紧锁在那瓶红酒上不禁问：“有问题吗？”
　　“哦，没什么……”她看了看顾予川，迟疑地摇了摇头。
　　顾予川向她挑了挑眉，无声地追问着。
　　乔筠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却还是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我一直有个疑问，就是你刚才这样——”乔筠拿手做了个捏杯的动作在鼻尖晃了两圈，眼神诚恳地看着他，“要是不满意的话，这酒还能退吗？”
　　顾予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你——闭嘴。”
　　乔筠乖巧地低下头，心里却不服，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撇了撇嘴，明明是你问我的。
　　餐厅面积很大却只摆了大约十几张桌子，各色绿植及雕塑巧妙地将每桌分隔为独立的天帝，私密性却很好。
　　至少不用在就餐时间享受来自其余客人的注目，这让乔筠渐渐地放松下来。更兼得米其林三星的水准实在是非同凡响，乔筠的一颗心完全沉浸在这令人拍案叫绝的厨艺里。
　　“好吃么？”
　　乔筠听见顾予川发问，放下叉子连连点头，“好吃。”
　　“那就好，”顾予川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飞快接道：“我们同楽林的合作酒会打算设在这儿。”
　　楽林主营文娱产业近几年却受困于资金的短缺，而顾氏正有往此方面发展的意愿，两方的合作经过漫长的几轮谈判最近才尘埃落定。
　　乔筠有些失望，原以为大BOSS是终于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的劳苦功高，结果到头来还是因为工作。
　　她这厢心思尚未收回，就听见顾予川突然叫了声，“乔乔。”
　　“嗯？”
　　乔筠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对面，视线相触的那一刹那突然后知后觉出些许不自在来。
　　被一个熟悉却并不亲密的人如此直白的称呼自己的乳名，实在是有种诡异的羞耻感。乔筠觉得脸颊一热，有些慌乱地端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
　　对面，顾予川却比她要坦荡的多，他看着她又叫了一遍。“乔乔？”
　　声调不同与他以往的清越磁性，带着几分软糯话尾处微微上扬，像是一个嗜甜的人口中含着糖恋恋不舍的与那丝甜纠缠在唇齿之间。
　　那份不自在又加重了些，乔筠心中觉得顾予川似是有些不同往常，可又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一时间摇摆不定。
　　好在这份纠结并未持续太久，顾予川紧接着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要选这个称呼？”
　　乔筠一怔，万万没想大BOSS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因为我爸妈都姓乔，原本他们是想将这个当作我学名的。”
　　顾予川一手搭在桌上，两指捏着杯柄轻轻转了圈。“听着不错，后来为什么没用？”
　　乔筠抛给他一个“你还是太天真”的眼神，她抬手举至胸前，竖着向下轻轻划了三次。“我爸妈当初起的名字是‘乔乔乔’，他们两个还很得意觉得独一无二，幸好我爷爷拦下了，想想差点儿要背着这么可笑的名字过一生我就后怕。”
　　顾予川：……
　　半天后，他回过神来，干巴巴地吐出一句：“原来如此。”
　　乔筠耸了耸肩，“他们两个人不靠谱的事情太多，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
　　这一句听着莫名的顺耳，顾予川笑了一下又飞快地收敛起来，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最近是被家里安排相亲了吗？”
　　乔筠看着他，尴尬两个字已经写在了脸上。“顾总，您听见了啊？”
　　顾予川轻咳了一声，“你开的免提，我就算不想听也没办法。”
　　乔筠无奈了，乔女士声如洪钟不开免提胜似免提。顾予川见她没回话，饮了口红酒，继续道：“你对未来的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他说这话时并未看向乔筠，微微垂了眼帘，视线落在桌上。
　　“要求？”乔筠侧了侧头看向他，答得坦荡毫不扭捏。“没什么特别的要求，能聊得来，玩的开心就好，哦，对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乔筠着重强调了下，“最最最重要的一点——能吃到一起！要不将来坐一张桌子，口味南辕北辙的话太痛苦了。”
　　顾予川抿了抿唇没有接话，乔筠也没在意，今晚大BOSS简直称得上平易近人，她一边切着牛排，一边玩笑着问：“顾总你为什么问我这个？是要给我介绍对象么？”
　　方才的宁静祥和在一瞬间跑了个没影儿，顾予川瞪她，你想得倒美！只是他尚未来得及说话，乔筠又絮絮地开了口。“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必费心了，齐大非偶，我和你们是两种不同的人，不合适。”
　　乔筠毕业于青城某知名院校，入职顾氏后便顺理成章地留在这儿。虽说现在看去是光鲜亮丽的都市女郎，但其实在大学前她是标准的小镇姑娘，老家是某个经济并不发达内陆省份的地级市，大学之前，乔筠所到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她们的省会城市。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不爱繁华喧嚣的表象，重要的是不要在灯火霓虹中迷失了自己。
　　顾予川抬头看进她的眼中。“那你倒说说我们这样的人跟谁合适？”
　　乔筠的酒量算不上好，方才几杯下去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微微的熏然在身体中不露声色地蔓延开，让她将平时恪守的分寸稍稍丢开了些。“我觉得你跟何小姐就很合适，你们的家世背景成长轨迹都很相似，想必爱好品味也差不多，一定能聊得来。”
　　顾予川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才勉强将心头那股蹭蹭直冒的火苗压下去。“其实我答应去见何小姐，是出于工作上的考量……”
　　对面乔筠连连点头，一脸“你不必解释，我都理解”的表情。平日里刻意维持的距离感在此时消弭无踪，她周身似是都裹着一层朦胧的光晕。看着他时明亮双眼中盈满一汪雀跃的欢喜。
　　乔筠不是明艳的长相，并非那种引人注目的第一眼美女。她像是晕开在水墨画中那笔浅到极致的雪青，淡的，远的，却让人舒服极了。就像现在餐厅的灯光昏黄而暧昧，音乐声绵绵渺渺，这份惺忪的暧昧为她平添了几分风情，顾予川觉得自己像在观赏红烛高照下一株海棠，她一眼看过，便压得过这世间所有的万紫千红。
　　只是对面的人在错误的思想道路上奔跑的太过义无反顾，毫不留情地将这层旖旎破坏了个干干净净。乔筠微微向前探过身，鼓励道：“其实就像今晚这种地方，就很适合你邀请何小姐一起来……”
　　“闭嘴！”高脚杯不轻不重地磕在桌上，如同乔筠一般顾予川倾身探过小半章餐桌，两人额头不过只余双拳的距离，“乔筠，从现在开始，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这季度的奖金全——部——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