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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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沉默不言。系统也沉默不言。
公堂上诸人散去，只余一片渗人的寂静。
过了半晌，何弃疗掀开纱帘，走进了耳房。
李玉玉看到何弃疗，忍不住问：“何公子，那三个偷窃二十两官银的库丁，不能宽恕吗？”
何弃疗也不掩饰这三人在他心里落下的惋惜：“甲乙原本不欲和丙合谋。但甲家老母病重，需银两救治；乙家小儿聪慧，全家都期待他来日在科举一途有所成就，若不是为小儿念私塾已捉襟见肘，也不会一时糊涂，踏错了这一步。”
“但。”何弃疗的惋惜之中，更有着不容动摇的斩钉截铁，“于情可悯，于法不容。刑律若可为儿戏，天地间，又如何还有道？”
有些界限，是半步都不能越过的。
道理李玉玉都懂，她也只得压下无奈。
何弃疗似是想略给她些安慰，轻声道：“至少，甲乙丙没判监守自盗，不至于全家伏法，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楚辞沉声问：“何兄，这甲乙库丁的家眷，府衙定然无法代为看顾照拂？”
何弃疗点头：“窃官银是天大之罪，府衙便是有人有心照料，也不敢擅动——若有人借机生事，告一个府衙中人与甲乙合谋，虽无实迹，但若有人捕风捉影，便是平生万千事端了。”
“如此……”楚辞沉吟了一会，说，“我着管家去适当打点。”
何弃疗便对楚辞认认真真行了个礼：“楚兄悲天悯人，高节清风，小弟敬服。”
“甲乙二人确是行差他错，知法犯法，但家人又确实无辜。我不过杯水车薪，又何足道哉。”楚辞眉头未曾舒展，“总是如今处处见闻，民生竟一日艰难过一日，只怕甲乙类似的事件，仍层出不穷。”
直到回到楚府，李玉玉下了马车，看到楚辞眉目间仍然坠满愁绪。
李玉玉想起读书时背过的“哀民生之多艰，长太息以掩涕”，和楚辞此刻的心境仿佛十分契合。
她不由得安慰楚辞：“楚公子，凡事尽人事就好。”
楚辞不语。
李玉玉又说：“我听过一句话，‘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
楚辞蓦地抬眼，看着李玉玉：“李姑娘的意思是？”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独你一人，穷尽全力，也救不得全部呀。但能无愧己心，已经足够了。这和‘论心不论迹’的道理，是不是一样？”
楚辞的眉目似是舒展了几分。
系统的声音也忽然像一道惊雷炸进李玉玉脑中：【宿主！检查到数值变动：得到目标对象依赖度5！好感度8！恭喜啊！恭喜！】
楚辞的话语和系统重叠在一起对：“让李姑娘替我忧心了。”
李玉玉洒脱地摆摆手：“今日府衙到底事确实让人心里不痛快，楚公子或者去看看小苦儿，会开心点？我也去看看我娘，就先告辞了。”
她转身向西院走去，边走边在脑内对系统大吼一声：算账！
没有感情的系统：【目前对象数值为：依赖度-2，好感度20。新手借一借礼包免息特别优惠尚余24日。需要慎重提醒宿主，到期后如依赖度仍为负数，宿主将被抹杀。】
虽然还是负数，但这一笔意外收获，对李玉玉不啻于雪中送炭了。
至少，表示还有回到“0”这个安全值的余地呀。
带着终于一次得到5点依赖度的成就感，李玉玉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下起了大雨。
雨声落在青石板的甬路上，声音清朗，似自成曲调。
而睡饱了的李玉玉坐在檐下，昨夜的成就感已逐渐消散。她托着腮帮，看着雨，真情实感地又发起了愁。
她问系统：你的设定，是必须说真话的吗？
系统：【当然。】
虽然也不能判定系统这个“当然”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李玉玉还是抱着希望问：现在这个世界里，还有和我一样的选手吗？
系统：【？？你想干什么？】
李玉玉想，既然在异次元求生，如果还有同类，那就顺理成章地组个团，守望相助，资源整合，互相支持一下呗。
系统：【此路不通。】
孤家寡人 ，单打独斗，惨哪。
系统：【宿主，你不是孤家寡人。】
哦？李玉玉心里腾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系统：【你还有我。】
系统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但李玉玉对系统并没有不切实际的指望了。
她只愁，她仍然是欠着买命钱的人呢。
距离公堂审官银案已经又过去两天，楚辞上京的日期更加临近。人家异地恋都难以维持，她这异地金大腿，怎么抱？
难道靠飞鸽传书来刷依赖度？
这怎么像是在讲笑话呢？
李玉玉又呼叫：统统，算个账呗。
这是一大早李玉玉第N次刷新她的余额。
这感觉，就像她还没到这里来前，在发工资日那天去刷自己工资卡余额一样。
明明就关联了银行的通知短信，一旦余额变动就会收到信息，但仍然忍不住的一遍一遍去刷新余额，总觉得刷新出奇迹。
系统：【目前对象数值为：依赖度-2，好感度20。新手借一借礼包免息特别优惠尚余24日。仍要慎重提醒宿主，到期后如依赖度……】
李玉玉挥挥手，不想听那千篇一律的系统提示。
系统没推下，它播报：【宿主，你大腿来了。】
李玉玉猛地抬起头。
大雨中的西院门口，一身白衣的楚辞撑着把淡青色油纸伞，缓步走近。
他的声音，在滂沱的雨声中依然清朗：“何公子送来帖子，明日设宴，为谢官银一事。”
他收了伞，入了檐下，递给李玉玉一封十分精致的封柬。
李玉玉接过，却不打开来看，只问楚辞：“你和何公子，已经定了哪天出发吗？”
“已定好。”楚辞答，“准十日后，九月初八。”
只有十天。李玉玉不由得垂下眸子。
楚辞不知道李玉玉处于生死边缘的心理压力，只觉李玉玉似有心事。他抬眼看连绵雨幕，语气淡，却有着一丝关切：“你这两日好像有心事。出门走走，散散心，也是好事。”
李玉玉也只得应下了。
第二日午前，被楚家的马车送到绣缘湖边，何弃疗正在画舫停泊的渡口边等待。
把李玉玉请上画舫，何弃疗道：“楚兄派人嘱咐了，今日我可得带李姑娘好好逛逛。”
楚辞派人来嘱咐？李玉玉心里打了个问号，问何弃疗：“楚公子呢？”
她出门时只看到马车在等她，却没见楚辞，还以为楚辞先来和何弃疗汇合了。
何弃疗说：“楚兄派人带话来，说上京日近，家中需要妥善安排的事务多，来不了了。”
何弃疗定下的这艘画舫，布置透着内敛华贵，十分精致。
画舫甲板上摆着红木雕花的精致几案，一位眉目如画的女孩儿正坐在靠船边一侧的椅子上，捏碎着手里的小半块馒头喂着鱼。
看到何弃疗引李玉玉到案前坐下，她眸光灵动，绽出粲然笑意。
何弃疗指着那女孩儿，对李玉玉道：“这是舍妹，知月。”
何知月和何弃疗一样，给李玉玉暖色调的观感。她快速把手里的馒头全都捏碎，一把撒进水中，就抛过来拉住了李玉玉的手，笑容明朗灿烂：“我都听我哥提过好几次玉玉姐了！”
来这儿这么些天，李玉玉是头一次遇见如此活泼敞亮的女孩儿，不由得对何知月多了几分亲近喜欢。
何知月似乎也想和李玉玉多亲近，她一直拉着李玉玉的手，随着画舫的在湖中的行进，向她介绍着绣缘湖。
何弃疗递给她一盏茶：“你慢些儿说，美景又不会跑。”
何知月拍手：“玉玉姐，你喜欢哪处景致便告诉我，我让我哥画出来给你点缀屋子。”
她喝了口茶润喉：“论书画，别说云沧府，便是去到京城，我哥他也绝不输于人的。”
何知月言语间带着对自己哥哥的十分骄傲，李玉玉顺着问：“何公子很会画画吗？”
“画得可好了。”何知月斩钉截铁。
何弃疗却苦着脸摇头：“书画不过是兴致尔，算不得正道。于文章一途，我实在不似楚兄天资傲人。此次一起赴考，待放榜时，楚兄高中，我卑微落榜，确实好笑，确实惭愧。”
“谁敢取笑你？”何知月不干了。
李玉玉也不同意：“谁能取笑？虽然没见过何公子的书画墨宝，但我想定有傲然出众之处。何况，人和人之间，天赋本来就有壁，都是标配，不是选配。”
“壁？”何知月没听懂。
何弃疗也带着不解：“选配？”
李玉玉也不知道怎么把次元壁和配置转换成适合这个时代的表述，她也不纠结，继续说：“人的能力都是天生的，又不是自个儿去努力就可以获得，有什么好惭愧的？”
何知月眼睛一亮：“李姑娘的意思是，即使某处比不上他人，也没必要自惭？”
“当然。改变不了的事情，放下就好啦。何况，何公子未必就不能高中。没发生的事情何必去预设结果？”
“对对对。”何知月深表赞同。她更拉紧了李玉玉的衣袖，又撒起了娇，“我喜欢玉玉姐姐。我在家可无趣了，玉玉姐姐能不能常来看看我呀？”
何知月的娇嗔，比起谢莺时，实在自然许多。
让李玉玉平生出了她在这里也有朋友了的愉快感。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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