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玩转与被玩转（上） ...
-
“露儿，你怎么也来了。”媺娖见露儿双目红肿，颊上犹有泪渍，问道：“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露儿一被询问，胸中的悲伤委屈再次涌起，又忍不住哭起来。媺娖见她抽泣不停，回答不了自己的话，心中焦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向何铁手，何铁手却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露儿抽泣一声：“公主，雪儿没了！”
“我知道。”媺娖叹口气却又像是松了口气，雪儿就是那个被袁承志杀害的宫女，原是想等解决了袁承志的事情再告诉露儿，但她竟然知道了，媺娖也就不多说了。
露儿是在送画像的时候得知了这件事，她取出一片宣纸，问何新：“这是我给雪儿裁剪的纸领，为什么会粘在你身上。我妹妹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何铁手抚着额头心道：这人怎么就这么认死理了，虽说这事是与何公公有些牵扯，但即便要审讯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在寿宁宫就跟她说不清楚，也不好多说，她就又哭又闹，后来将何新绑了才让她静了下来，还好到了公主面前也收敛很多了。
露儿抚摸起那片宣纸，上面有着自己精心裁剪的花边，想起白天烧画像时还想着自己给妹妹裁剪的纸领她会不会喜欢，原来那时候已经……思至此泪水再次不可抑止地滑落面庞，那是她妹妹，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虽说雪儿平时顽皮捣蛋了一些，可是为人却活泼热情，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她抽泣道：“我不会再包庇你了。”雪儿不在了就没必要再包庇他了，不管凶手是不是何新。妹妹的死让平时稳重的她第一次被人看成了是个泼辣蛮不讲理的人。呵呵，她苦笑一声看向何铁手，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铁手让露儿看得发毛，她虽然也姓何，但不能以此把人归类吧——尽管她真的是因此才对何新多了三分好感而想要作弄他。
何新低着头不说话，露儿怀疑他不是没有理由的，不止是那破碎的宣纸护衣领，更重要的是露儿知道他的秘密，雪儿也常拿那个嘲笑自己，还总是口无遮拦的。别人当是玩笑话，可对自己打击却不是一般的大，但也只能当做玩笑一般回骂打闹，心里确真是对雪儿很恨，可也没到了要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吴三桂开口道：“公主，夜已深，末将待在宫中恐有诸多不便，就先行告退了。媺娖点头默许。于是吴三桂丢下押送的犯人直接回吴府。
“听到了吧，不方便。人家可是将军，你又是什么，竟那么方便？”
如此挑衅的说辞，何新终于忍不住对露儿道：“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
“冤枉？看你指的是什么了，有一件事我是不会冤枉你的。”露儿步步逼人。
“都给我少说两句。”媺娖对他们之间的事不明白，也毫无兴趣，但两人之间那股敌视的味道，任谁都感觉到了，现在还是有必要制止一下。
这时有侍卫前来禀报说是发现袁承志下落。媺娖兴奋异常——小耗子，一定要逮住你。可又听到说袁承志跑后宫去了，不免沉下脸来。袁承志会挟持人质，所谓投鼠忌器就是她现在这般心情。
“公主您忘了我们也有人质的。”何铁手提醒。
媺娖当然知道何铁手指的人质是什么，她看着何新，担心袁承志为人狡猾，又岂会那么容易上当。“不行，我要确保万无一失。你们跟我来。”
何新何铁手都跟着公主而去，只落下露儿呆立当场。公主对她妹妹的死如此冷淡，小人物的生命就该那么卑贱吗，露儿越想越觉得心中悲愤，打算跟上去，却又听得身后有响动，于是转过身去。 “唔~”突然间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把她拖到了一处僻静地。有什么冷硬的东西放在了她的颈边，伴随而来的还有那冰冷低沉的话语“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有刺客！脑海中最先蹦出的便是这三个字。露儿惊惧地轻轻点头，同时看清了那个劫持她的人是一身王府随从的打扮——惠王的人。
……
周世显告诫下属装作不知继续巡逻，借此扰乱敌人视线，自己则独自一人跟踪在袁承志后面。远远望着袁承志边走边吃点心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心想着看你自在到何时去。才这么一转念的功夫，袁承志便已失了踪影，慌忙追上前去……
“你道老子是谁都可以跟踪的。”吃饱了的袁承志精神很好，说话也很和善，但一柄钢刀却毫不留情架在了对方的颈上。
周世显乘袁承志还没有动手杀掉他，连忙乘此多为自己求饶：“大侠饶命……”
饶命？袁承志杀人也是迫不得已，谁叫有人发现了他。以他的功夫，这世界上能够跟踪他而不被发觉者屈指可数，他只是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了结，免得多生枝节。
“事关青青姑娘，望大侠手下留情！”关键时刻周世显还没忘了何铁手交代的遇到袁承志就拿温青青说事，不定能保性命。
“青弟！她怎么了？”果然，袁承志那欲抹下的利刃收回了一些。
“嗯~青青姑娘她……”周世显打算瞎掰一通，但是也要在心里组织一下言语，怕一个不小心编得不够圆满，这一生就要交代了。
“快说！青弟怎么了？”袁承志明显愤怒了，刃口再次紧贴住对方。
周世显一惊，连忙瞎编开来：说是温青青被抓，关在了密室里正受着刑。然袁承志虽狡猾多端，但攸关温青青安危的事，就会变得头脑发热，顾不得多想了。袁承志暴跳如雷，也不问他青弟怎么就被抓到了，忙挟持着周世显带他去找所谓的温青青被关押的地方。
“青弟在哪？快带我去。”在被周世显带着左转右折避过几波巡逻的侍卫后，袁承志没了耐心，雪白的刃口更加紧贴对方的肌肤，“别耍花样，若是引来官兵，老子第一个先解决你……”
话犹未了，好几批人迅速从周围窜出，很快就将两人团团包围。周世显心里那个叫苦不迭——怎么能这么害他，好歹再等等让他想好脱身之策。但是媺娖可不想和袁承志继续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这里是冷宫没什么其他人，所以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袁承志知道自己中计，冷眼瞄向周世显，周世显感到袁承志握紧刀柄时指节都在咯咯作响。
“等一等……”可一时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来为自己脱身，惊急交加中周世显的双腿已经发软。
“慢着！”这时媺娖开口说话帮他拖延了时间，“在动手之前我想先让你看一个人，要不然刀枪无眼就此送了性命，可就没机会看到了。”
袁承志冷哼一声：“就凭这些个人，谁让谁送性命还不一定！”但是心中却也焦虑，这丫头让他看的人会不会是他青弟。他和温青青何等交情，别人想要冒充他青弟也是不可能的，只要不是他青弟，只要他心中明澈，到时候施展那可以说是诡异的金蛇剑法，想要逃脱也不是不可能，再大不了就是大开杀戒、同归于尽。虽然他答应过青弟要爱惜自己，也尽量少杀人，但是现在都顾不得了。
袁承志扫视周围，不见温青青踪影，也不见任何值得他与之相见的人。心中顿时少了顾虑，正思虑着对方的意图，却见何铁手拿出个一尺长的“小人”，显然是一件木雕，只是这木雕小人面上贴着一张白纸，白纸上面写着字，袁承志视力极佳，看到那上面写的正是“袁崇焕”三个字。
“你这是要干什么？”
媺娖冷笑不语。对何铁手使了一个眼色。何铁手会意，于是左手握住小木人，用“右手”轻轻地在木人的右胸处旋下一块来，接下来是左边……何铁手手法极好，片得薄如蝉翼很是精细。
很早以前皇宫里就有那个缩小版的真人比例的小木人，原本公主儿时拿来当玩物的，后来一直就放在尚衣监，到了今天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袁承志怔然无语，但很快就又变得暴跳如雷，他抱头吼道：“不要！”一旁的周世显赶紧乘此时爬离开。等袁承志再次露面时已是面目狰狞，“狗皇帝，还我父亲命来！”
知道他要发狂，四名身手矫健的内卫各取铁链一端，两条长铁链从两面将袁承志包抄。铁链在接触袁承志的身体后折转。四名内卫握住链端各自内旋，有高有低，很快铁链就将袁承志从腿到胸缠绕住。四人全力拉住一端，袁承志钢刀落地，铁链勒紧了他的身躯。
袁承志暴吼一声：“这样就想困住老子！”猛一旋身，牵动铁链，正牢牢揪住铁链的内卫站立不稳，扑到在地，铁链一时松了，其他人立刻上前帮忙牵住。袁承志再一旋身挣扎，其中一端就倒下数人，乘此时铁链稍有松弛，袁承志抽出了左臂。他抓住一段铁链猛一拉扯，在前面的一个内卫都扑到了自己身边，袁承志一拳正中其胸口。内卫被劲力击碎了脏腑，吐血而亡，血喷在了袁承志的脸上使他更加嗜血狂乱。那狰狞的面目加上脸上的血渍让他看起来如罗刹一般令人畏惧。
发狂后的袁承志虽然反应迟钝了，但是劲力更猛，力大无穷。眼见众人有了怯意，媺娖气得跳脚，竟抽出青锋利刃刺死一个惧敌者，厉声道：“谁要再怯敌退缩，一样是死！”那名被刺死的侍卫就倒在了周世显身旁，涌出的鲜血在青砖地上流淌，沾染了他的手掌。原本在地上准备爬开的周世显几乎是跳起来，马上加入到“拔河”队伍中去。众人全力而为，再次将袁承志牢牢束缚住。媺娖手执那犹在滴血的锋芒冲上前去。
周世显一阵胆寒，使出十二分力气拉紧铁链道：“公主，快回来！危险！”
何铁手亦急道：“公主！留活口！”她还不知道另一件宝物的下落。
媺娖不予理会，她来到袁承志身旁。袁承志身上被铁链缠住，兵刃不易刺入。
“谁道本宫只是想困住你！宰了你就没那么麻烦了。”正说着就将利刃向袁承志颈项挥去。
袁承志因一次强烈的挣扎刚好躲过了这一剑，利刃只擦破他喉结处的皮肤。媺娖一击不成再次上前挥剑，袁承志伸手握住了她的锋芒。
“好。本宫就先废了你的手！”于是猛力地抽拔。
袁承志牢牢握住她的锋芒，似不知疼痛，手掌流出的血不断滴落下来，也有一些顺着剑脊滑下，沾染了对方的袖口。袁承志折转剑身，只是这龙泉剑韧性极佳，直把那剑身折转掉头也未将其折断。
袁承志将剑尖指向媺娖。众人齐劝公主快逃，并更加使劲拉住铁链。媺娖此时眼中满是怒意，她仍旧不顾，用左脚抵住袁承志的脚，侧转身体微向后仰，改为双手拔剑。
双方一时相持住了，内卫们的手掌都已磨破，眼看快支持不了，而袁承志却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挣扎越发猛力了。
“住手！”
一声呼喝将这平衡打破。
这皇宫中有几个能叫坤兴公主“住手”。
媺娖自是毫不理会，仍旧奋力拔剑。然内卫们却是听惯了命令指挥，又兼疲惫不堪，一听有人用严厉的口吻喊“住手”竟纷纷停将下来。
媺娖厉声道：“何铁手，你想做什么！”
众人这才知“听错了命令”，忙再次奋力拉紧铁链。但片刻的松弛又让袁承志抽出了右臂。袁承志一抽出右臂，便抓住了公主的左臂手肘。
媺娖吃痛，终是松了宝剑。眼看自己又要被这疯子挟持，心中暗骂：何铁手，你干的好事！
何铁手忙又说道：“袁承志快住手，温青青来了。”
袁承志眼神呆滞望向何铁手那边。
“青弟！你终于来了。”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找到了可以安心疗伤的地方，顷刻间袁承志变得十分温顺。此的他神志不清，根本辨别不了真假了，袁承志对何新假冒的温青青深信不疑。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玩转与被玩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