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向暖阳》且风夕

53、送别

　　夏暖阳早就泣不成声，韩冰搂着她，红了眼眶，而谷晖蹲在沙发的一角，背对着电视，哭得像个小孩子。
　　悲伤的气氛在这个屋子里弥漫，白小西都觉得胸中堵得慌。
　　林默捏了捏鼻子，打开了剩下的录像带。
　　剩下的录像带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了，第二盘录像带是关于武国立详细地自白书，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但是武国立依然记得被车撞了的陈娇娇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那双眼睛无辜又渴望地望着天空，头上别着一个蝴蝶结的粉色发夹，在血色的沾染下，诡异地凝视着他。
　　武国立在视频的最后，捂着一张枯瘦而干瘪的脸，对着不知名的虚空道，，“万般都是命，也是我该还给你的时候了。”
　　第三盘录像带打开，里面没有图像，只有声音，应该是魏雪提到偷录的范建新和张秘书的对话。
　　林默面无表情的将录像带拿出来，缓缓地将最后一盘录像带放了进去，却没有觉得轻松，只觉得身上被压了一层重重的担子。
　　最后一盘录像带很明显是偷录的，一开始只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看不清人影，看上去像是魏雪的卧室拍的。
　　几分钟之后，魏雪出现在屏幕里，范西城喝得醉醺醺的紧随其后，从后面一把抓住魏雪的头发将人拖到床上，随即就是一巴掌，“怎么？不能提他是吗？你是不是因为他睡了你，你就爱上他了，你说啊？”
　　视频里范西城死死地掐着魏雪的脖子逼问着，谷晖立马坐不住了，想做点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对着视频里的范西城骂了一句，“妈的，禽兽。”
　　而夏暖阳根本无法直视，她的心被撕扯的厉害，像是有人拿着无数的钢针在刺着。
　　林默按下了暂停键，背对着众人，“暖阳，你们出去吧。这个视频里的事情魏雪应该也提到过了，你们没必要看的。”
　　夏暖阳和谷晖都摇了摇头，韩冰对林默道，“林警官，继续吧。”
　　林默按下了遥控器，里面是两人如困兽般的喘息声，他们两个像极了荒野中求生的野兽，恨不得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
　　魏雪悲哀而又决绝的声音响起，“放不下？是，我放不下他，因为他应该去死，应该死在阴暗潮湿的监狱里，可是他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啊？”
　　范西城不知是不是被她的眼神吓到，微微松开了她脖子上的手，但是魏雪却将他的手按了回去，用温柔而疯狂地声音道，“西城，你也该死。那个因为被你□□而自杀的苏丹丹正在不远处看着你，你们这群喝了酒便□□人的垃圾，都该死。”
　　闻言，范西城失控地掐着魏雪，魏雪却一声不吭，死死盯着这个曾经说爱自己的懦弱的可怜虫。
　　直到掐的魏雪翻起了白眼，范西城才松了手，继而像个孩子一样，趴在魏雪的身上，大哭了起来，“小雪，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救救我，救救我。她是不是又来找我了，我不是故意的，那晚都是张新平给我下了药，我才会做错事的。我不知道她会死，我不知道。别怪我，别离开我，求你了。”
　　范西城趴在魏雪的身上，急切地在她身上寻找的存在感，粗重的喘息声传来，让人作呕。
　　而魏雪像个破碎的布娃娃，望着天花板，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最后，她抬起手覆上范西城的脑袋，“西城，我们都是该死之人，我们都是将死之人。”
　　范西城在她身上抖得像个筛子。
　　夏暖阳强忍着看完视频，视频一结束，她便在外面干呕了起来。
　　吹了吹冷风，夏暖阳才感受到些许真实，里面看到的那些是地狱，是恶魔。
　　韩冰跟了出来，用羽绒服帮她裹上，将人揽在胸前，“暖阳，想哭便哭吧。”
　　韩冰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停地抖动着，哽咽的声音，在暗夜中如同谁家迷路的小猫，绝望而脆弱。
　　谷晖跟了出来，眼圈发红，“魏雪，她到底忍着怎么样的痛，还能和我们说笑的？”
　　“是我们太迟钝了，现在想来，魏雪那么喜欢白裙子，但是她后来再也没有穿过，我们居然都不知道。”
　　韩冰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沙哑着道。
　　他们在里面如炼狱般的度过，其实不过才过了两个小时，现在才刚过十二点。
　　一轮弯月似刀一般插在夜空之中，虽弱小却锋利。
　　林默和白小西又再次对各个房间进行了检查，确定没有其他遗漏的线索，准备回程。
　　韩冰却说他想给魏雪弹首曲子，清脆的钢琴声弥漫在静夜之中，他弹了一首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多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随着那声大门吱呀作响，今晚的噩梦也永远留在了此处。
　　五人回程的路上，都沉默不语。
　　一直望着窗外的夏暖阳却忽然问闭目养神的林默，“林警官，是不是对今晚录像的内容已经知道了？”
　　林默睁开眼，有些诧异夏暖阳居然如此敏感，也没有再隐瞒，“你前段时间问我的两段录音其实就是这次的录音二、三和录音四，魏雪怕是不放心将这些东西都放在一处吧。”
　　提到魏雪，车里又再一次静默。
　　就听林默继续道，“魏雪录音二三的内容放在了林红杉的小店里，录音四关于苏丹丹的案子放在了谷阳那里，她估计是怕我们没有找到，或许还有这两个人哪天能意外发现真相吧。”
　　谷晖惊讶于姐姐的隐忍，但是转念一想，她是他姐姐，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回了青城，先将谷晖送回了家，等韩冰和夏暖阳下车的时候，夏暖阳却没着急走，她忽然对林默道，“其实魏雪这些费劲心机留下的证据并没有直接的作用吧。”
　　林默残忍地点了点头。
　　苏丹丹的案子，所有涉案的人都已经死在了魏雪的那场车祸里，苏丹丹的仇连同她自己的那份，魏雪已经报了。
　　而陈娇娇的案子，只能说明和武国立有关，凭一份偷录的聊天记录，怎么也抓不到范建新。
　　夏暖阳黑漆漆的眸子暗了下去，林默却接着道，“但是很有帮助，我想陈娇娇正在等着我们不是吗？”
　　夏暖阳接触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牵着韩冰的手下了车。
　　车里只剩下白小西和林默，白小西犹豫半晌，看了看闭眼想事情的林默，还是问了心底的那个问题，“老大，既然魏雪策划那场车祸不过是为了自己和苏丹丹他们复仇，那么夏暖阳为什么在那辆事故车上呢？”
　　林默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早在她第一次听完录音的时候便想过，也是至今她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或许这个答案只能等到夏暖阳恢复记忆才能揭晓了。
　　车慢慢地行驶在回警察局的路上，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林默的脸上，有个想法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她猛地睁开了双眼，却被强烈的阳光刺激到晃到，随即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骇人，摇了摇头，希望是她想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