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番外4（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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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岭与蝎王在红露的房间里搜了一圈。
成岭在床下发现了熄灭的迷香，怒气冲冲地拾起来质问蝎王。
蝎王默默地举起在她床尾被褥旁发现的装有醉生梦死的香囊。
两人沉默地对视三秒。
而后面无表情地交换了彼此的作案工具，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成岭：“幸好。既然师姐两者都发现了，说明她离开房间时是清醒的。”
蝎王：“桌上有两杯茶。有人来过。”
成岭：“千巧姐恰巧拿了四季山庄的令牌赶去安阳搬救兵。所以不会是她。”
蝎王看了一眼还有着一点灰迹的门板：“来者不善。”
成岭翻了翻梳妆台：“发饰都在桌上。一样没少。”
蝎王掀开看似叠好的被褥：“这里还有一件小衣来不及收。”
这一切在夜里发生得几乎无声无息，两人一一问过，客栈里并无其他目击者。
两人翻遍了房间，对红露的去向毫无头绪。
“难不成是紫荆派的人？”成岭坐在桌旁苦思冥想。
蝎王拨了拨自己的戒指，淡淡道：“或许是个杀手。”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那个名字说出口：“许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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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
半夜三更，带着黑色斗笠和面巾的杀手们悄悄地落在了鸿雁客栈的二楼走廊里。
窗下守着几人，檐上立着几人。
团团将二楼的这几间上房围住。
一只脚将房门踹开。
许今正要命人冲进去，将屋里人活捉在睡梦之中。
却正好对上了坐在桌边，好整以暇地倒茶、衣着整齐却披着长发的女子，弯弯的笑眼。
她含笑微嗔：“许首领，久候多时，茶都冷了。”
许今迟疑，一时不敢上前。
许今是天窗的“代首领”。所谓“代首领”，就是找到人随时可以被替换的将就。
他武功远远比不上周子舒，只有段鹏举的七八分，和韩英对打时就没赢过。但他为人圆滑世故，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不走正道，反而擅长使用各种盘外招完成任务。
就比如这回，天窗缺人，他就去掳人；短时间内培养不出大量高手，他就培养一批消耗品；天窗有官方背景不能露面，怕连累晋王名声，他就去找山匪当枪手。
晋王想要小惩大诫周子舒，他就费了些心思把周子舒的宝贝徒儿引到了这儿来。
四季山庄的少庄主诶！
听说还是个漂亮美人儿？
这要是抓到了，那不识好歹的周子舒，还不是任由晋王拿捏？
可是当他真正对上红露之时，又难免迟疑了。
她是个女人，深夜有人破门而入，她为什么如此镇定？天窗的人来得无声无息，她又为什么又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
而且他的计划天衣无缝，也不曾告诉任何人，从掳人，到怂恿紫荆派少主挑战，再到拱火让两方发生冲突，紫荆派因此记恨，不愿出手，诸葛庐人丁凋零，鲜涉纷争，逼得这位少庄主不得不亲自前往鸿雁岭。
机关雀徘徊在山崖之上。
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的两个姘头呢？”
她房间的左右两边，都是空的。还有那位绿妖小姐，竟也不在屋里。只余她一人独自在此迎客。
绝不可能没有问题。
纤手捧起茶杯，她抿了一口，轻笑道：“我想见你，当然是要把他们都支开。”
许今挑眉，从她话语中嗅到了一丝同类的味道。
他走进屋里，谨慎地坐到桌边：“袁姑娘，早知在下造访？”
两人身侧围满了一屋子的天窗杀手，蓄势待发。
“叫我红露就好。”红露不以为意，随手给他也斟了一杯冷茶。“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
许今接了下半句：“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红露姑娘好志向！”
他当然不会动那杯茶。任何一个杀手都不会在这种环境下动敌人递过来的东西。
容色鲜妍，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美貌女子，在烛火下撑着头笑望人时，的确很惑人心智，但许今一向只好他能够掌控的色。
而对于这种……虚与委蛇，能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又睚眦必报的厉害女人，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我的志向，你不是最清楚吗？”她笑吟吟道，“不然，又怎么能精准地找到我的命脉？”
许今难掩得意，但仍旧客客气气道：“是红露姑娘心善。才会明知是陷阱，仍旧义无反顾地踩了进来。”
“你又怎知我是因为心善？”
“若非心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姑娘又何苦来哉？”许今打了个手势，让天窗的下属准备动手逮人。
红露看得分明，垂眸不动声色道：“因为有个人告诉我，他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可是仍然感激上苍，让他有这个可想、可等、可恨、可怨的人，否则，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许今不解：“红露姑娘何出此言？”
他心中陡然升起不祥预感。
杀手的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把杯子一放，平静而坦然：“我不装了，我摊牌了。其实，我是周子舒和晋王的女儿。”
许今骇然：“……你在胡说什么？周首领是个男人，晋王当然也是！”
红露：“我还以为你会先说，周首领方才年过而立，怎么会有我这么大的孩子。”
许今：“……”他挥了挥手，让下属把刀撤开，双眼灼灼逼视红露，“红露姑娘也知道，自己的谎言漏洞百出。”
“既然漏洞百出，我难道不会把它编得可信一点再拿来哄你？”她直视着许今，眨了眨眼，又淡淡挪开视线，注视着桌上那杯冷茶：“或者，许首领知道阴阳册吗？”
许今沉默片刻：“神医谷绝学，略有耳闻。”
“那你可曾听过，世人对阴阳册的评价？”
“……逆转阴阳，生死肉骨。”
红露重复道：“逆转阴阳……”
许今跟着重复：“逆转阴阳……”
他惊骇地与红露对视一眼，不由得道：“但是……周首领不过而立！怎么能生出你这么大的孩子？！”
红露振振有词：“如果我不是他亲生的，我一介女流，武功又稀松平常，怎么能当得上四季山庄的继承人？”
是……是这么回事。
许今猛然嗑了一口晋舒生子，脑海里回荡着曾经神一样的首领的OOC发言，被雷得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秉承着严谨的专业精神：“就算阴阳册……阴阳册能让男人也怀上孩子，若你是周首领亲女，难道他十三岁就怀了你？”
红露不解地看他：“谁告诉你我是周子舒生的？”
她在许今如梦初醒，如遭雷击的震惊中轻笑：“想想吧，晋王志在天下，逐鹿中原，如此英雄人物，心胸磊落，为何会对周子舒念念不忘，难以释怀？周子舒又如何能安然离开天窗，退隐江湖？”
她一拍手掌，下了定论：“因为晋王，他就算再怎么冷酷无情，也不可能对孩子她爹下手啊！”
离……离谱，又不完全离谱。
这一屋子的杀手都被雷得有些懵。
这好好的晋舒，怎么就还逆了呢？
“你为何不问我，既然我是晋王拼了命生下来的，却没有在他膝下长大？”红露自问自答，她苦笑一声，“因为男人生子，逆天而行，我先天不足，每个大夫都说，我活不过六岁。”
她温和地看着许今，轻声道：“我是真的死过一次的人。”
她没有在说谎。许今根据自己阅人无数的经验下意识地判断。
但她所言荒诞离奇，他环顾这一屋子的听众，一时犹疑要不要把在场的所有人灭口。
但他不是韩英，如果有人反抗，他也……
他思绪纷乱，头脑中整理着乱麻一样的线索，包括晋王的子嗣、后宫状况、因起事叛变而未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间，周子舒离职时间、与晋王相识、相处的时间、红露出现时间，红露自从出现在江湖，周子舒对她的优待与疼爱……
他抓到一个破绽，如获至宝，一针见血道：“你明明姓袁！”
红露轻笑：“对，我姓袁……哪个袁呢？”
她鼓励地看着他，许今，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该学会自己脑补了。
许今被她那赞许的眼神激励，开动脑筋开始疯狂思考起来：“袁……金玉良缘的缘？破镜重圆的圆？！”
他恍然大悟，就这样被自己说服。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番外4（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