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五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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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刹那，蝎王下意识闪电般把刀撤开，收势过重甚至没能握住刀把，刀被甩飞出去当啷一声戳进了山壁。
失去遮拦，红露向前扑倒，他伸手去拉，可红露一脚踏空，骤然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一 步，整个人头朝下栽进谷里。
蝎王一手抓空，眼见着温客行踩着崖壁借力，轻功将下坠的红衣少女托住，拦腰抱着，旋身回到了周絮身边。
他目光沉黯，冷冷发出指令：“回来。”
周絮反应比他更快，还不待红露做点什么，伸手便点上了她的周身大穴。而后从温客行手里将人接过，捞在手里。
蝎王缓缓收回手，指尖弹出一枚蝎尾刺，他摩挲着那枚暗器，冷冷道：“温谷主。人我已经给你们了，这钥匙，什么时候能给我呢？”
温客行把钥匙的机关复原，簪子戳回发髻，眼含邪戾，展扇冷笑道：“不过是一个加了机关的簪子，用来开我青崖山山门，我说它是武库钥匙你就信？”
“既然如此，鬼主又何不将其交予本王，以换日后安宁？”
“哈哈，笑话。本座身为鬼主，统领青崖山三千恶鬼。本座的东西，你也配拿？”
纵然身居险地，温客行向前微微一步，便在这昏暗洞窟里重现了万蛊之王统领青崖山三千鬼众的强大气势。
蝎王冷冷地注视着他：“鬼主就不怕，成为我毒蝎网中猎物？”
周絮可看不得别人对温客行吆五喝六，他把红露往旁边一放，上前一步挡在温客行身前，冷冷道：“五块琉璃甲，一块在天窗，三块在莫怀阳手中，蝎王如此执着，想必也有一块。”
他仰头看着蝎王，嘴角抿出一个轻蔑的弧度：“蝎王知我身份。我周子舒虽已脱离天窗，薄面却还有几分，与天窗合作，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莫怀阳如今自身难保，他那三块我若想要，抬出晋王的名头，威逼利诱一番，想必也手到擒来。”
拔出白衣剑，他目光桀骜狠戾，如同鹰隼，警告道：“周某本对琉璃甲并无妄念，也不贪阴阳册那点微末生路。但若是蝎王咄咄相逼，那还是请君好好掂量一下，琉璃甲，四块在囊，一块在野——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蝎王一时失语，他握紧拳头，冷静片刻，缓缓道：“龙少阁主已在此地布下天罗地网，想当猎人，两位也得有命走出这重重机关。”
温客行轻笑：“那没事，快死了我就把身上所有长得像钥匙的东西全折了。捏成沫沫。”他无辜地耸一耸肩，伸腿拨了拨坐在旁边不能动的红露，笑容天真烂漫，“到时候记得帮红露捡骨收尸，黄泉路上，我可不想她走在我和阿絮身旁。”
红露拼命用眼神白他：温客行你还是人吗？！
见温周二人油盐不进，蝎王转向红露：“虽未以金针封穴，你却已吃了十五日的药人蛊，若没有解药，下半辈子就只能躺着当一个活死人。你也愿意？”
红露也没问他自己怎么就吃了十五天的蛊，只向他保证：“大哥你放心，我会尽量让自己死在龙渊阁的。”
蝎王：“……”
他无话可说，捏紧手中似链似鞭的蝎尾毒钩，猛然一下抽在了自己方才坐的木椅上，真气涌出将之炸裂成若干木板木屑。
“没意思。”他冷笑，“没意思得很。”
而后他看也不看这台下诸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俏罗汉费了点劲从山石中起出了自己的刀。
毒菩萨离开前，面色复杂与红露对视了一眼，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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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光亮消失，高台上的铁门被缓缓合上。
铃声响了起来。
温客行嫌弃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红露，大概是嫌她占地方碍事，又把她踹开了些，而后与周絮背对背呈警戒状态。
红露被他一脚踹得从背对俩人到正对俩人，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旋身，飞起，对掌，飞踢，十指紧扣，转圈，四目相对，微笑。
红露：……
如果不是不能动，她真的好想盘着膝，捧着脸，在这嗑CP最佳观景台好好欣赏一下这俩人英武不凡、俊逸潇洒的身姿。
温客行翻身踹飞两只药人，落地后一脚踩在她手边，为了避开她的手还轻轻踮了一下脚尖。
他再次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看上去应该是想把她再踹开一点。
红露无辜地看着他：可以了大哥，再踹我就要滚下去了。
喘息之机，温客行问周絮：“药人铜皮铁骨，不知疲倦，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从上面走？”指的是蝎王他们离开的那条路。
“机关。”周絮一剑挥断掉了药人好几根手臂，而后从红露头顶翻身过去。
“你不是说他喜欢耍弄聪明人？”说不定是空城计。
“在这件事上，聪明人和蠢人都只有那一个选择。除非我们能找到另外的路。红露！”
“诶诶。”红露赶紧回想，“这里有块比较薄的山壁可以打通。不过得一点点试。”
她话音刚落，飞出去的药人便砸穿了一块山壁，细微的光漏了进来。
温周对视一眼，拎起红露便要纵身而去。
正在此时，一只鬼手不经意出现在红露向上运动的轨迹上，尖锐的指甲眼看就要与红露的脸来个亲密接触。周絮赶紧伸手将她的脸往下一摁，替她挡了这一下。
微热的血溅在了红露的脸上。
她微微睁大眼。
说时迟那时快，温客行察觉到手中重量一变，转手就是一扇，那运气不佳的药人又重重撞上了山壁，把那处震得更塌了一些。
更多的光亮透了进来。
下一瞬，温客行抓着红露的手将她也甩了过去。
还不待红露心说吾命休矣，就撞上了开路的两个药人的身体。
三具一样僵硬的身体静静地像一滩泥一样贴着石壁，缓缓地、缓缓地滑落。
周絮抿了抿唇，佯怒道：“老温！”
可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
红露生无可恋：笑吧笑吧，师父你高兴就好。
两人跑到这砸出来的崖洞旁，温客行随手捞起红露便向外飞奔，周絮善后。
几步路功夫，三人来到了一处悬崖绝壁前。
前有峭壁，后有追兵。温客行取了明珠探路，看见对面有个山洞，两人便望着红露开始发愁。
轻功是有极限的，凭空而行无处借力，一口气到底提到什么程度，带着人能提到什么程度，如果是平日里还能试着来，此时却是半点错漏都不能有。
这昏黑山崖，自渡尚且需要掂量着来，小心翼翼，就怕用错了力度飞错了方位。
更别提渡人。
他们忖度这片刻，便有药人突破周絮重新堵上的石壁追了出来，被温客行巧妙地引坠山崖。
“阿絮……”
“师父……”
温客行与红露同时开口。
温客行看了她一眼，红露抿了抿唇：“师父，我吃了药人蛊，气息跟他们一致。你把我放在药人堆里，他们也不会动我的。你们可以先把我放在这，去与剑仙回合，把蝎王他们搞死了，再回来救我。”
周絮一口否定：“这不可能。”
温客行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想的什么馊主意。笨死了。”
他得意洋洋地展扇：“阿絮你先自己过去，我轻功带过这笨丫头一次，大致知道轻重，那回我带她飞越水面，又将她丢上岸，那段路程也与这个差不了多远。我起得高些，将她往你那扔，你接住她，我也能借力提气再飞一段——这个法子是不是非常完美？”
红露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你那回在水上借力，鞋子还进水你怎么不说？就你这轻功，我才不要你带！”
她向周絮恳求：“师父~”
周絮不理她，只问温客行：“你有几分把握？”
温客行小骄傲地歪头：“九成以上。阿絮你放心，我惜命着呢。”
挥剑打落几个药人，周絮估摸着距离，对温客行点点头，纵身提气，翩然而去。
身姿轻盈灵巧，准确无误地落在洞口。他转过身向温客行伸出手。
红露眼睁睁地看着温客行嘴角一勾笑了起来，笑得十分荡漾。
这俩人……不对劲啊！
她不在的时候这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散发出一种心意相通，全然信赖的幸福之光？
啊！好刺眼！
竟比她的存在还能照亮这方天地！
还有，红露又想起来，方才他们在药人窟里打架的时候，也没有说那几句名台词，什么“得君为友，不枉此生”，什么“幸得君心似我心”——刚刚她还在想，没说这几句话是不是因为她在，师父不好意思了。
现在看来……是她太高估自己的存在感了。这俩人不说这几句话，纯粹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用再说了哇！
蝎揭留波！你个混蛋！你到底害我错过了多少糖！
“抓稳了。”温客行一手环住她的腰，同时抓住她的腰带，“一会儿你要是乱动让我没稳住，我就踩着你借力飞过去。”他喜滋滋地，“想必阿絮也不会怪我。”
红露：“……”她倒是也想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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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客行的计划的确是非常完美。
他完美地把红露甩进了山洞，然后自己完美地落进了周絮的怀里。
不能动弹根本没法减震，也没被周絮接到于是滚进山洞里摔得七荤八素的红露：好，我懂了，那我走！
……哦，对不起，我走不了。
那边两人劫后余生抱了一会儿，终于想起她来：“啊，红露呢？”
红露：“……”谢谢你们还记得我。
周絮把她从山洞里捡回来，拍拍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听成岭说蝎王要将你做成药人，我便去寻了几味药压制蛊虫。南疆的巫蛊之术我所知不多，已然去信询问旧友，必不会让你做那活尸。”
喂她吃了药，周絮解了她的穴位：“试试看，能不能动。”
她动了动手指，惊奇地发现自己重新能够掌握身体，虽然还是有几分接触不良的滞涩感。
周絮欣慰一笑：“还好，有用。就是不知能压制几分……”被药人毒爪划伤的手被突然抱住，他微微一惊，却见这动辄能把自己往刀尖上送的笨徒弟将脸埋进他的手掌心里。
掌心湿漉漉的。
他哭笑不得，想着总不可能是她舔的口水，那就只有可能是红露的眼泪了。
他叹了口气，拍拍她满头小辫子，忍不住拽了拽：“你这小猢狲，满嘴胡言，油泼不进，今日能得你一滴眼泪，还真让我受宠若惊。”
温客行在旁边不满地发出嘘声：“你多大了？成岭都不哭，你也不许哭！”
红露闷声道：“你寡我！”
“诶！我还管不了你了是吧？你问你师父，你问他！阿絮，你徒弟，我管不管得了？”温客行围着她转圈圈。
周絮像个处理姑媳关系的渣男，赶紧转移话题道：“好啦。咱们还得赶紧去跟叶前辈会合呢。龙少阁主与蝎王布置良久，想必杀招都在龙渊阁里。我们没能领教，却也不能让成岭和叶前辈他们身陷囹圄。”
于是三人再度启程，顺着山洞向外走。这山洞也很有意思，蜿蜒崎岖，一路向下，还有些地方很是陡峭，要蹦跳着走，走得人很不舒坦。周絮干脆就与温客行运起轻功，顺着山势向下纵跃。
红露目瞪口呆：“师父！那我怎么办？”
周絮理所当然道：“你学流云九宫步也学了许久，是时候该用上了。”
半个月没复习，早就把流云九宫步忘到天边去的红露：“……”
她眼睁睁地看着因为重力势能与动力势能的互相转化，越跳越快，最后化作两道残影消失的俩人，欲哭无泪地伸出尔康手一路摔一路爬起来追赶，整个人化作那个追赶火车的猫猫表情包。
“等等我！等等我啊师父！”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五滴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