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掀开美丽夜色-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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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您肯定和猎人协会渊源颇深。”
坐在面前的记者端着手里的威士忌杯，吧台前的光线说不上亮，于是让他的脸看上去至少有一半都笼罩在阴影里，看上去很蠢，故弄玄虚。像他这样把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换一种说法讲出来，是指望得到什么答案？
于是高野懒得回答，只是继续调制起了下一张订单上要的酒。
记者在自己的世界里越想越觉得有趣，他喝了一口，抬起头来，“让我们继续吧，您刚才说到那只吸血鬼，您也就是在酒吧遭遇它的不是吗？”他笑起来，“您肯定没想过，只是一如往常地去酒吧消遣一下，最后事情居然会朝那种方向发展。这一定就是大家常说的蝴蝶效应，和我讲讲吧，我想听详细的。”他说着，把杯子放到台面上，从外套的内侧摸出皮夹，“续杯。”
记者递出酒钱，重要的是附带的高昂小费。
作为一个猎人，被除名以后居然要眼馋小费过日子。这倒是让高野着实想不到，换位思考的话，比如说，如果让赶他出门的父亲得知了他的近况，不知道那个老家伙会不会又被气得血压直飙。
不过既然现在他拿了钱，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啊，上次我和你说到哪？”
他往记者的杯子里倒了浅浅的一层威士忌，然后推回去，清完了单子，便坐在凳子上休息。忙了大半夜，送走了一拨又一拨客人，后半夜难得清闲，却偏偏遇上这个讨厌的记者，一周以来每天过来报道，满脸期盼地喝着最便宜的烂货，和这东西一模一样。
记者有时候看到他手臂上的疤都会大动干戈：这是什么？是以前你和吸血鬼战斗留下的光辉战绩？
搭理这种人实在烦得透顶：不，那是在家炸薯条的时候烫到的。
迟早会好。
“你上次说到，你在吸血鬼的家里醒过来，发现被它绑在凳子上，第一感觉是想吐，贫血加宿醉，简直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高野皱起了眉，“我有这么和你说？”提起当时的事，明明这才只是个开头，如果说是末日，那他现在应该连灰都不剩了。
真正的末日，高野想了想，还真想不出来。
因为他从来没走到末日，日子总在继续。
“好吧，可能没有，但是你说吸血鬼家里的那张凳子硬邦邦的，硌得你屁股和腿都疼。”
“好吧。”
四周没什么人了，老板也不在。后半夜的酒吧，到处都是醉鬼离开后甩下的烂摊子，桌上地上四处歪倒的酒杯酒瓶，还有蓄了水，泡着烟头的烟灰缸，以及撒在外面的烟灰，各类垃圾——小食盘和零食袋子。
负责处理这一切的劳工，老板只顾了一个，而那家伙拿着扫帚，正弯腰在远处忙碌，或许得一直收拾到早上关店。
高野于是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烟，抱着胳膊坐在凳子上吞云吐雾。他这时候才突然觉得浑身酸痛。记者仍然在看他，明明已经是深夜，可他却仍然一脸兴奋，像是上午十点，刚刚从外面晨练回来。
“快讲！”
谁让他收了这人的小费呢？真是自作自受。高野掸了掸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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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得从他那美好的酒吧之夜开始说起。
几年前，当高野还是个猎人的时候，有大把时间拿去消遣。
协会的报酬和补贴还算不错，至少能供得起他这个懒鬼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跑去挥霍人生。高野说不清自己对待这份工作的态度算不算端正，如果让老头看见，他十有八九又要挨骂。不过就是份工作而已，为什么要在这上面寄托感情？他或许确实和夜色缘分不浅，要杀的吸血鬼喜欢在夜里活动，而他手头不紧的时候也喜欢在夜里跑出去鬼混。
工作就是工作，目的是拿钱，然后满足个人需求。他和老头意见相左，传统派的猎人思想里，包括一条：作为猎人，应该为事业倾尽人生，而这个事业，就是将吸血鬼赶尽杀绝。
而作为一个懒鬼，高野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所以他当猎人，和其他活在白天的普通人似乎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到了必须得上班的时候就要死不活，每到年末最为头疼，因为业绩不达标的话又少不了麻烦。
所以若是事后来反思，他会遭殃或许正是和这种吊儿郎当的思想态度有关。按照老头的话来讲，就是他的脑子里始终缺一根绷紧的弦。
填补这根弦的东西是什么？
高野想了想，以前他和老头顶嘴：是智慧。他够聪明，当然不必当个随时紧绷绷的笨蛋。
老头大骂，说他是小聪明，迟早吃大亏。
所以放到现在再来思考这个问题，高野想，填补他猎人紧张感的是什么？
他的答案发生了改变：应该是运气——过多的好运，害了他但也救了他。
是运气让他在酒吧毫无防备地喝了被吸血鬼下药的饮料，也是运气，让他碰上的还好不是老头们设心处虑灭杀的凶恶怪物。至今想起这只吸血鬼都让高野心情复杂。这家伙就像是他人生轨道上出现的一颗石头，是促变者，是第五先生，把他的人生推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他几年前的那个酒吧之夜至今都清晰地像是镜子里的倒影。白痴记者现在拉着他一同站在这面宽得像是湖一样的镜子面前窥望：“你看见了什么？”
他说：“它往我杯子里扔的就是市面上动点脑筋就能买到的麻醉剂。”
所以用在酒吧里倒古板到有点过头了，完全不像吸血鬼的作风。
“我被它拉进车里，吸了个半死。”
“等等，那只吸血鬼有车？”
“对啊，它要上班，车是它的必需品，不然早就被晒死在半路了。”
记者歪起一边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笑容。
“它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难以想象，一个怪物会如此融入人类的生活。”
高野吐出一口烟，“医生。”
记者的不可置信加深了。
他一边抽烟一边笑了起来，“还是在一所大医院任职的医生，他在那里从业十几年了，用他本人的话来讲，那就是他救过的人，比我多得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掀开美丽夜色-01
